一小时前。
秦卿刚送走管家,才喝下一杯水的功夫,就听到门口有响动。
她觉得诧异,若是没有她亲自下楼去接,谁能上来?
哦,有,那就是谢晏深。
她眼睛一亮,可还未等她高高兴兴出去迎人,就察觉到来的人不是谢晏深,而是一群黄毛小子和黄毛丫头。
叽叽喳喳,像是要把这房子顶给掀开。
秦卿随便数了数,大约有十三四个人,男女各占一半。
为首的是姜凤泉。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看起来是要在这里开派对。
这边的厨房是开放式的,秦卿一直站在厨台前没有出声,那些个人竟然过了十分钟才发现她。
看到她的时候,皆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屋里会有人。
他们立刻喊了姜思茗。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天空之城,上次姜思茗生日,她就招呼着一大帮人来这里开派对,当时这屋子里可不是这样的。
姜思茗也正奇怪呢,并且正在主卧里参观,看到这屋子里多出的东西,还有那一大片的羊毛毯,她有点意识到,可能是谢晏深的手笔,因着那羊地毯,是谢晏深专用的款式和牌子。
全手工制成,独一无二,南城没有第二个人用这个。
但她出来看到秦卿的时候,一张脸跟调色盘一样,红橙黄绿青蓝紫,都过了个遍。
秦卿双手支在琉璃台上,瞧着这帮子小屁孩。
说是小屁孩,其实也小不了多少岁。
姜思茗先叫他们去楼上花园布置,仅留了两个人在身边,一男一女,都是平日里张牙舞爪的人,而且身份地位都不低。
她是想以此来压制秦卿。
毕竟上次吃了亏,这次绝无可能叫她再欺负自己。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双手抱臂,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秦卿觉得有点好笑,看来这人是教训没吃够,现在好了,她已经被规划到谢晏深的领土里,那就更加无所顾忌吧。
可她又深思了一下,她这金丝雀之路才刚刚起步,与姜思茗这牢靠的亲戚关系相比,她还是很弱。谢晏深也不像会特别纵容她,她若是下手没个轻重,这小表妹又很会演戏,指不定到时候谁能赢。
她想了想,对付眼下这位,可能要改一改方法。
她弯身,从橱柜里拿了全部的杯子出来,分别倒上水,微笑着对姜思茗,说:“我也是今个早上才到的这里。你今天晚上要在这里开派对么?”
她言语温和,做出来的派头,俨然是主人家的架势。
姜思茗可不吃这一套,她扬着下巴,说:“既然知道,你还不滚?”
果然是非常的恣意妄为,秦卿:“滚是滚不了,毕竟这里是我家。但由着你是表妹,派对你还是照旧开。房子也够大,够你们造的,只一点,可别在我这房子里胡作非为。”
她将胡作非为四个字说的很慢,加了重音。
眼神很明确的在说,不要搞黄赌毒。
看他们这般熟门熟路的,想来没少在这里搞事,如此秦卿都有点不喜欢了。
这些个富二代,什么都会玩,黄赌毒都算小的了。
倒不是针对姜思茗,她看的出来姜思茗是正常的,可她带来的那一群里,可未必都是干净的。
她这也算是在提点姜思茗。
只是人家可不领情的,“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这房子明明是我四哥的,怎么就……”
话至此,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住了嘴,脸色更加难看,眼底怒火涛涛,可她最后却是没有发作,因为想到之前在华都时,她也没占到好处。回家还平白无故挨了顿骂,说她在茂达丢人,不准她再去。就
这一个月,她日子过的苦的要命,在自家公司任劳任怨,做好了是应该,做差了那就是劈头盖脸的骂。
还不准哭。
姜父见她哭,就觉得对她太好,就更是打压的过分。
美其名曰,挫折教育,一个人内心不够强大,做不了大事儿。
可姜思茗不这样想,是以心里就怨恨上了秦卿。
暑假最后这一个月,在姜母的劝说下,总算不用去公司历练,她在家里乖了三天,总算能出来松快松快,结果冤家路窄,碰上了她最讨厌的人。
关键在于,她现在大抵是成了四哥的人,上次吃了这一顿教训,她现在不敢冒然对付秦卿。
只能忍着怨气,说:“你最近去房间里别出来,楼上楼下我都要用。你要是听话点,我就不找你麻烦。”
“可以。”
两人达成共识,本是可以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秦卿甚至觉得自己这个金丝雀,当的非常懂事,并且通情达理。
但事与愿违,他们非常吵闹,而且姜思茗朋友真的太多了,不过十几分钟,来了两波人,十几个十几个来,如此这上上下下就变得非常热闹。
热闹就热闹吧,秦卿关着门,也碍不着秦卿什么事儿。
可她不找事儿,这些个兔崽子就没那么安分,或者说,他们也是无心之过。又都是肆意妄为,不管不顾的年纪,就真的有人嗑药。
磕上头了,搞男女**,就一不小心撞进了主卧。
那男人差点想来个一龙三凤,若不是秦卿闪得快,也是要将她一并搞到床上去了。
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正常。
秦卿当即动了怒,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还打了起来,但这些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
没两下就把人干倒在地上,用凳子把他的脑袋固定住,秦卿则坐在椅子上。
两个衣衫半褪的姑娘,早就惊的没魂,没一会功夫,姜思茗就被叫下来。
她这会穿着泳衣,正准备游泳。因为她惊喜的发现,泳池被清洗过,还是恒温水。她高兴的不得了,原本她就打算来游泳,还想着叫物业的人上来把泳池搞一下,现在可以直接游了。
她正在撒欢呢,就听到有人尖叫着跑来告状,说什么打起来了。
等她从泳池上来,披着浴巾下来,这房间门口已经横着三个男人,秦卿凳子下还锁着一个。
这会正在嚎叫,手背上插着个簪子,鲜血直流。
姜思茗看到这场面,瞬间就火了,这来的都是她朋友,是她的客人,她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她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竟是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秦卿盘腿坐在椅子上,瞧着这群乌合之众,越看越气人,突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敢,在这里嗑药吸毒?!你们真觉得自己有钱有势,就什么都敢干么?我最见不得人干这种事儿,竟然还搞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自寻死路!”
“我已经报警了,我怀疑你们有人在这里贩卖毒,品,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这时,另一个嗑药上头的女人,从卫生间跑过来,朝着她泼了一盆冷水,紧跟着,被秦卿锁在凳子下的男人突然发了蛮力,幸好秦卿反应够快,身子灵活,立刻跳到了床上。
敌众我寡,即便面前都是废物,但对付她一个人,还是有胜算的。
男人在药物作用下,发了怒火,招呼了人上来就要把秦卿摁倒。
场面瞬间变得极度混乱,混乱到姜思茗都控制不住。
显然,嗑药的不止一个。
那些个精神亢奋的人,力气自然大,秦卿找准了位置,以防他们一拥而上,那她就没有胜算,现在一个个上来,她还能招架。
但到底体力有限,加上她脚底伤势没有痊愈。
一个错手的瞬间,她的脚踝就被拉住,随即整个人被狠狠的拉到了床上,瞬间被埋没。
就在这一瞬间,外面传来动静,警察和物业的人鱼贯而入。
姜思茗这会心里爽快,但也有点害怕。
人被一下子挤到旁边,不小心撞倒,脑袋磕到了硬物,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没吭气。
因为她看到了谢晏深。
他走在两个警察后面,进房间后,便看到秦卿被两三个男人压着。
两手两脚,都被扣住。
如此看过去,只能看到她被挤压的变形的脸,还有被拉到胸口的衣服,腰腹露出一大截。
皮肤雪白,这会被压的翻了红。
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是凌厉的,没有丝毫害怕和慌张。
嘴唇紧抿着,正在暗自与这些人较劲。
谢晏深眉头微微一动,那眼神令他心头一跳。很快警察就把那些亢奋到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全部扣下。
秦卿得以解脱,她揉了揉手腕,呸了一声,说:“人多欺负人少。要一个个来,我一定打爆你们的狗头。”
她还在气头上,一点没顾着自己形象。
直到谢晏深,拿了块浴巾,包住了她的身子。眼神冷冷看了她一眼,手指抹掉了她嘴角处的血迹。
她愣了一秒后,开始卖惨,一把抱住他,“我好怕呀。”
她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腰侧,正好就看到往里来的姜思茗,她额头这会正在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的,眼泪汪汪,看着是准备来卖惨的。
“四哥……”
果不其然。
她被人扶着,似乎是站不稳。
谢晏深回头看了眼,眼神看不出来喜怒,可姜思茗心虚啊,被这么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垂了眼帘,眼泪也适时的掉下来。秦卿觉得这小姑娘演戏倒是有两把刷子,那一颗眼泪,简直神了。
怕是被琼瑶奶奶专门训练过的吧。
姜思茗先走到旁边,没有吭声。
警察将几个明显磕过药的都扣下,几十个人或站或蹲,全部在客厅待着。
领头的警察过来跟谢晏深说了一声。
谢晏深:“既然如此,先把人都带去,一个个的问。”他余光瞥了一直立在那边,一句话也没说的姜思茗,“你也去。”
姜思茗自是知道这个‘你’说的是谁,她猛然抬头,一双眼含着泪,又惊又怒,“四哥!你问都不问!”
“问什么?”
“你都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偏帮!”
“我偏帮谁了?”
姜思茗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恶狠狠的瞪了秦卿一眼。
秦卿回瞪她,还扬了扬下巴,做出得意的模样,把姜思茗气的要死,怒道:“都是她在闹事,她自己勾引人,怪谁啊?我说她两句,她还推我,我这脑袋就是她推我撞的!”
秦卿简直目瞪口呆,而后笑起来,“我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谎话张口就来。我哪根手指推你了?你别动,警察同志,你赶快把她带回去,身上的衣服取下来,化验,对比指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推了你。”
这当然是验不出来的,姜思茗也不是傻子,“你还承认!你这种叫什么,你这种就是恃宠生娇!”
不等秦卿说话,谢晏深呵住了两人的口舌之争。
姜思茗可没那么好弄,她哇的一下哭了起来,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呢。
警察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好办,便提议说:“要不然,两位都跟我走一趟?”
姜思茗偷偷瞥了一眼谢晏深,反正秦卿要是不去,她也绝对不会去。
秦卿:“去啊,我当然要去。他们是怎么嗑药,怎么搞一龙二凤,我都要交代呢。我怎么能不去。”
她说着,裹着毛巾,从床上下来。
谢晏深抿了下唇,将笑意忍下。
姜思茗脸都青了,哭也哭不出来了。
随后,他们先去,秦卿换了身衣服,就跟着大部队一起。
乔野赶来时,就看到这一群都上了巡逻车。
谢晏深走在最后,跟警察说了两句后,警方收队。
乔野走过去,“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招惹了警察。”
谢晏深瞥了他一眼,面色沉沉,“这房子,你借给几个人玩过?”
乔野赶忙解释,“没,就你表妹。她知道这空中之城落成时,我买了最好的那套,当生日礼物送给你。你也不住,她喜欢这里,就带着朋友来开过几次派对。你不是一贯挺宠着你这个表妹么,我就应了。”
“现在好了,现在这些个产证,都可以交给你了。”他来的时候,专门叫助理把这套房子的各种业务产证都收拾齐全,一并带过来,交给谢晏深。
他就是好奇,这房子交给谁了。
谢晏深本想换地方了,可转念一想,还是收下。叫了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把家里打理干净。
乔野跟着他一道去警局了解了一下情况,二十几个人都要做检查,检测是否吸毒。
秦卿属于受害者,她只需要做笔录,倒是不用验。
姜思茗就不一样了,她是派对发起人,脱不了干系。
她被带进拘留室,眼泪就没断过。
警方找了医务人员给她把额头的伤口先做了个简单的处理,她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要见谢晏深。
秦卿做完笔录出来,因她戴着口罩,刚出来时,乔野把她认作了秦茗,很诧异她怎么会在这里。
刚叫了一声,谢晏深便打断,“她不是。”
秦卿乖乖走到他身边,拉下口罩,对着乔野笑一笑,“我是秦茗的妹妹。”
真的很像,可这一笑,怎么那么媚?乔野吞了口口水,往后躲了躲,看到秦卿搅着谢晏深的手臂,便晓得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但是他搞不懂,这有了姐姐,怎么又跟妹妹不清不楚?
这两人长得那么像,有必要么?
谢晏深让秦卿去车上等着,她没多言,兀自走了。
乔野看着她的背影,怎么说呢,这妹妹身上确实是有点不一样。
他转回头时,就对上了谢晏深冷然的眼神,他立刻咳了一声,说:“没想到秦茗还有个妹妹。”
“我去看一下思茗。”他没打算过多的说秦卿的事儿,“你可以走了。”
“哦,好。”
乔野出了警局,谢晏深的车就在门口停着,秦卿没坐在车上,就站在台阶上,她穿着牛仔短裤,挺短的。一双腿,又长又直,而且还白。
就是因为白,腿上的‘瑕疵’就尤为显眼。
其实已经淡了不少,但还没有完全褪掉。
她上身穿着背心和宽松的长袖衬衫,一回头,就看到乔野在盯着她看。
她还是笑一笑,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你好。”他扬唇笑了笑,虽然挺想问些问题,但想想刚才谢晏深的眼神,还是作罢,说了声再见,就先走了。
秦卿百无聊赖的等着。
半小时后,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入眼的先是谢晏深,然后是跟在谢晏深身后的姜思茗。
哎,还是偏爱的嘛。
她转过身,说:“你以后可不要跟这些人再来往了。”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姜思茗咬了咬牙,抬眼时,倒是将憎恶藏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说;“这次多谢秦卿姐姐。”
听着挺真诚,但秦卿才不信她是心甘情愿。
她余光看了谢晏深一眼,他没什么大的反应,也没有帮着说什么。
可人家都低头了,她怎么好依依不饶,再说了,她还比她打三岁呢,当姐姐的,自是要让着妹妹。
秦卿:“不客气,最主要是你没事就行。”
谢晏深:“上车吧。”
秦卿点点头,秦卿被赶到副驾驶坐,姜思茗跟谢晏深一块坐在后座。
谢晏深把她送到李彦淮的诊所,趁着他送人进去,秦卿爬到后座。谢晏深进去二十分钟才出来,重新上车,看到她坐在后座也不意外。
秦卿侧身看着他,说:“吸毒的人太可怕了,一点理智都没有,力气还很大。我当时吓死了呢。”
换句话说,她在求安慰。
谢晏深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天空之城那边需要时间清理,我已经让袁思可给你在希顿酒店开了套房,这两天你先住酒店。”
秦卿原以为会带她去宁安区呢。
她没了声音。
车子直接开到了希顿酒店,袁思可就在外面等着。
秦卿看他一眼,谢晏深并没什么要说的,也只是看她一眼。
她一只手扒拉着门,到底是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凑过去,“我今天受到惊吓了,你都不陪陪我的么?姜思茗带了那么一伙人来,屁事没有,你倒是跟她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我现在也是你的人,你就没话说么?”
她的语气里带着娇嗔,嘴巴翘的高高的。
谢晏深拿开她的手,“你先上去洗澡,我去餐厅拿吃的,一会就回来。”
“我不信你还会回来,一会肯定只有食物,没有你。”
“不会。”
秦卿还是不想动。
谢晏深微微蹙了下眉,说:“你身上味道很重,快去洗澡。”
那四五个男人的味道,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
看到她被他们压在那里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谢晏深想清人。
秦卿最后下了车,跟袁思可一起去了套房。
酒店最好的房间,浴室很大,袁思可去给她放水。
秦卿原本是想着等谢晏深回来,吃了东西再洗,不过瞧见他刚才一闪而过的厌恶神色,想着大概是她身上真的味道不太好闻。就是她自己闻不出来。
袁思可来的时候,给准备了一些糕点,秦卿吃了一点,就去浴室泡澡。
也没叫袁思可在旁边伺候,她可不习惯。
袁思可在水里放了精油,还在浴室里点了熏香,秦卿这会完全放松下来,就觉得浑身酸痛。
其实刚才那情况是挺危险的。
吸毒的人没什么理智可言,也不会想后果。
若是没有人来阻止,根本没人知道她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也许会被他们每个人都玩一遍。
被他们压着的时候,有咸猪手在她身上抓了几把,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胸部上竟然有指印。
我得天,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劲。
想起来就生气,只想重新再来一边,将那些人暴打一顿解气。
想了一会后,脑子又松弛下来,慢慢的,不由自主的竟然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人已经被抱出浴室,她睁了下眼,迷迷糊糊的,只看到对方的下巴,很好看的下巴,还有性感的喉结。
谢晏深把她放到沙发上,他回头看了袁思可一眼,语气平平,“不知道人泡澡的时候睡着,会出人命么?”
是责问。
袁思可垂着眼,“我……我一时疏忽了。”
“走吧。”他摆摆手。
袁思可立刻就出去了。
秦卿已经慢慢醒过神来,就是还有点头重脚轻,她睁开眼,这会清晰的看到了谢晏深的脸,“如果当时你们没有赶到,我会怎么样啊?”
谢晏深在给她擦手,抬眼就对上她清亮的眸子,“这时候会想这个问题了?”
“我一般都是时候回忆,要想一想当时自己是怎么败的,这样的话,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才能成功脱险。不让自己吃亏嘛。”
她坐起来,拿了抱枕垫在身后。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浴巾只裹到胸口,香肩,锁骨都露着,一张脸红扑扑的,连带着嘴唇都很红。头发湿漉漉的,反倒很服帖。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手指滑入他的指间,拇指在他掌心摩挲了一下,说:“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像什么么?”
谢晏深抽出手,“别拍马屁。”
秦卿笑嘻嘻的,整个人一下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从天而降的神。”
她的脸颊贴住他的,洗过澡的缘故,她的脸热呼呼的,贴在他凉凉的脸颊上,刚好合适。
这一贴,眼镜都歪掉了。
谢晏深侧过头,本想教训她,结果还没说话,她柔软的唇就贴上来,呼吸交错,他的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看不清楚她,她也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她就只是轻轻的吻了吻,低声说:“我现在可是只有你了,你得护着我。你要是不护着我,我就是过街的老鼠了。”
半晌后,秦卿才听到他嗯了一声。
秦卿没有一直缠着他,很快就跑去吹头发。
谢晏深坐下来,摘掉了眼镜,放在茶几上。
刚才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的时候,清晰的看到她胸上的五指印,他额头有根筋突突的跳,面上表情不显,脱下身上的西装,放在旁边,而后翘起二郎腿,整个人窝进沙发。
神情也是冷的,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
第二天,秦茗到画室时,姜思茗就在门口。
她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额头还贴着纱布,脸色惨白,脸颊都有些浮肿,看着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秦茗吓一跳,也不在门口多说,带着她先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一张小床,秦茗拉着她坐下,握住她的手,这三伏天,她的手却冰冰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姜思茗眼泪一下就出来了,直接扑到她怀里,抽抽搭搭的哭,这样显得比放声大哭还要可怜。
秦茗听着心疼,也没有追问,但心里想到的是最坏的那种事儿。
等她慢慢平复,秦茗去给她倒了热水,这才又重新问了一遍。
姜思茗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似是很犹豫,但其实她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秦卿和四哥的事儿,她绝对不会再瞒着,她要告诉秦茗,然后她们就可以联合起来去对付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吸了吸鼻子,说:“茗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我不会骗你,我也没有什么私心,我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跟四哥能够幸福。”
秦茗没有追着问,只是静静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这幅样子,就是拜你妹妹所赐。”
秦茗没有太多的惊讶,就姜思茗刚才那句铺垫,她已经能猜到个大概,她抿着唇,没有发表意见。
姜思茗将昨天的事儿说了说,也顾不得秦茗听了会怎么样,直言道:“明明就是她的错,可最后四哥教训的确实我。还要我跟她道歉,我这额头的伤就是她推我撞的。伤口可深的狠,还缝了两针呢。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她现在跟四哥一起,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作呢。我之前为了你,私下里劝过她,你们两个可是亲姐妹,这么亲的关系,她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种事儿。我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没想到,反倒是被她教训了一顿,说我多管闲事。她一个当第三者的,倒是理直气壮。茗姐姐,我替你感到心寒,不值!我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的是怕你伤心,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这个妹妹,也很照顾她。”
她眼中含泪,“我本以为她能收敛的,可昨天我带着朋友去天空之城,看到她住在那边,我就知道不好。当时实在是太生气,就跟她起了冲突。可惜她本事了得,把我和我朋友都打了。”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秦茗一直没吭声。
姜思茗喝了口水,暗暗的看她一眼,秦茗这会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脸色是不怎么好看,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思茗喝完水,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茗姐姐,我们去找姑妈吧,她肯定是向着你的。”
秦茗;“别,这件事还不至于要惊动到长辈的地步,一旦惊动上去,事情就大了。”她勉强朝着姜思茗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说:“其实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前几日,秦卿已经亲口跟我说了。”
姜思茗咳了一声,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她更放肆了呢!她现在是无所畏惧了呗!那茗姐姐你更不能忍气吞声啊!虽然她是你亲妹妹,可这种事,她都做的出来,她就没把你当姐姐,你也不需要把她当妹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绝对不能姑息!”
秦茗默了一会,稍稍沉静下来,说:“你说了那么多,你似乎还没告诉我,晏深的具体态度。他对秦卿,真的这般包容么?”
毕竟姜思茗没说实话,包容其实算不上,但没帮她是真的。
她撇撇嘴,说:“我在气头上,我光顾着恨她了,没怎么注意四哥。不过我觉得,四哥不至于昏了头,应该只是玩玩的吧?要不就是秦卿耍了什么手段,把四哥蛊惑住了。”
“茗姐姐,你准备怎么做?其实我觉得你要是直接跟四哥摊牌,他肯定会听你的。我四哥最爱的肯定是你,这点毋庸置疑,你看他找你妹妹,肯定也是因为你妹妹跟你长得像。而她性格里,可能有你没有的,他就当代替品了。”
秦茗没有辩驳她的说辞,这样的逻辑,根本经不起推敲,她本人没死,也没嫁给别人,不需要什么代替品。至于性格,若是谢晏深真喜欢秦卿的性格,那就只能说明,他喜欢的就是秦卿,跟她秦茗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帮姜思茗整理了头发,说:“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也别跟秦卿去置气,不要吵架。这件事,说到底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别掺和进来。”
姜思茗哼了一声,“以前可能没关系,可现在就是有关系,她把我弄成这样,我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茗姐姐,你要知道,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是来帮你的,像她那种没脸没皮的人,很难对付的。所以,咱们一定要团结起来,让四哥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
秦茗看她偏执的样子,心想着也只能慢慢劝说,这会肯定是说不通,“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看你眼睛里都是血丝,黑眼圈那么重,一晚上没睡吧?”
姜思茗是真的累,她昨天是在李彦淮那边休息的,但是一个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给气的,又给怕的。
警局那边还没来消息,但她其实也知道,那几个人有吸毒的事儿,她也没觉得怎样,看的多了,就习以为常,不觉得是什么事儿。
但现在闹到警察局里,谢晏深的态度似乎又是要追究到底,就算他们家庭背景不低,可谢晏深要是把话放下去,那就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
到时候,她那些朋友肯定是要怨恨死她了。
想到这里,她就更讨厌秦卿,多管闲事多吃屁。
秦茗出去,她刚要睡,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眼,是她的闺蜜,刚接起来,就在电话那头大叫,“姜思茗!这次被你害死了!”
“怎么了?”
“左涛被指证贩毒,律师都保不出来,而且听警察局里的人给的消息,是要坐牢了!”
姜思茗吞了口口水,闺蜜继续说:“还有,左家也被牵连进来,警方怀疑他们洗黑钱,制毒,背后有毒贩集团。另外那四个家里头也不太好,你说是不是你四哥在背后做事啊?你能不能去问问?”
左涛是闺蜜的男朋友,两人感情还挺好,这会自然是要各种找人。
“你说过这地方很安全的啊,不会有事儿的,是你打包票的。姜思茗,这事儿你得负点责啊!”
闺蜜在那边叭叭叭的说,姜思茗害怕的想吐,直接挂了电话,顺便把手机关机。
她现在什么消息都不想听。
她一个人在房里坐了一会后,忍不住跑出去,找到秦茗,“茗姐姐,你帮我跟四哥说说吧。别让他搞我朋友。”
秦茗见她这么惊慌失措,也是没想到,感觉可能昨天的事儿,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可她现在精神不好,说话也没有什么条理,她也就没有追问,只是安抚她先去睡觉,睡一觉再说。
等看着姜思茗睡过去,她才走出休息室。
她站在门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还是给秦卿打了电话。
……
秦卿接到电话时,还在睡觉。
手机震动把她吵醒,谢晏深早就走了,昨晚上秦卿原本是不打算做什么,可躺下去后,谢晏深却是主动过来,与她纠缠在一起。
不过这次,比较温柔,就是对着她的胸部好一顿折腾。
她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她拿起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而后掀开被子,下床,进了卫生间。
秦茗:“中午有空么?我过来找你。”
她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情绪,不过秦卿并不想见她,今天也不想出门,“今天没空,你有事么?其实电话也能说,并不一定非要见面才行。”
“思茗是怎么回事儿?你昨天对她做了什么?”
秦卿撩头发的手停了停,冷然一笑,“她说了什么?”
“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朋友吸毒,差点强奸了我。”
秦茗一顿,半晌都没有出声,“真的?”
秦卿噗嗤一笑,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放下,开始洗漱。
姜思茗一直睡到傍晚才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秦茗在床边,她现在整个人舒服了很多,人也冷静下来不少。
她坐起来,额头还是疼的。
秦茗这会脸上没什么表情,“晚上我要跟晏深吃饭,你得自己回家。”
姜思茗可不敢回家,“我能暂时住在这里么?”
“好吧。”
她站起来,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你朋友吸毒了?”
“你问秦卿了?”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没有!是她污蔑的!是四哥包庇!”姜思茗瞪大眼睛,眼里藏着浅浅的薄怒,“她自己才吸毒呢!”
秦茗见她反应这么大,多少能猜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真的多还是假的多。
她坐下来,安抚好她的情绪,道:“你先去李彦淮那边,且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你跟我说过这些,就当做你今天没来过。”
……
秦茗出了画室,谢晏深的车已经到了,不过他没有亲自过来接,是柏润过来接她的。
秦茗坐上车,揉了揉额角,问:“思茗的事儿,你知道么?”
柏润可不敢说,一个字都不敢。
秦茗等了一会,见他一言不发,也就没有勉强。
只是快到餐厅的时候,柏润才说:“四哥还是属意于你的。”
后面半句,【他只是一时被欲所迷】没有宣之于口。
秦茗看出来,柏润该是站在她这边,她笑了笑,说:“你当我没问,别跟晏深说。”
到了餐厅,谢晏深已经在包间里等着。
他很绅士的起身,替她拉开椅子,秦茗落座。
等餐点送上来,秦茗没有动筷,只淡淡然的开口,说:“晏深,你最开始的承诺,还算数么?”
“算数。”他几乎没有考虑,就说了这话。
秦茗点点头,她望着他,“出海的日子定了么?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定在下周五,到时候多带几件礼服。”
“知道。”
秦茗朝着他笑了笑,喝了一口水后,继续道:“我想送秦卿出去念书,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