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已经穿上自己的衣服,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等着夏时回来。
病房外面,除了谢晏深安排的保镖之外,还有警方那边派过来保护她安全的。
刚来不久,这会正跟谢晏深的保镖交流。
外面雨逐渐下大,正当她微微出神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她恍然回神,一扭头,就撞上谢晏深的视线。
她在医院里住了一周,这一周里,他们只见过那一次,那以后,这人就没有再出现过。
其实他不来看她也是好的,能让她重新冷静下来。
这几天,她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了,不生气,不难过,也不伤心。
可现在,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突然的出现,那些她自以为可以消化掉的情绪,再次卷土重来。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立刻转开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在夏时去警局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自己收拾好了东西,行李包就放在茶几上。
谢晏深拎起包,没有半句废话,“走了。”
秦卿穿好鞋子,他已经走到外面,她不刻意跟他,就按照自己的速度。
夏时比较细心,她完全就是按照坐月子的标准,昨天就给她准备了帽子和围巾。
秦卿不戴围巾,只戴了渔夫帽。
天气转凉,一下雨,温度又下了好几度,她身上的衣服略微有些单薄。
夏时没上来,等在楼下。
警察跟保镖也先下去,这会谢晏深身边一个人都没跟着。
他走的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就拉开了一大截。
这会走廊上没别人,就他们两个和偶尔走过的护士。
秦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她抬了下眼,正好谢晏深停下来,他侧过身,回过头来看她。
秦卿的行动快于脑子,也跟着停下来,一动不动。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的心在较劲,跟他较劲。
她心底深处是气的,气他一句软话都没有。
可她又时时刻刻的告诉自己,不需要生气,没有理由生气。
也没什么好怨。
谢晏深看着她停在那里,拎着包的手指发紧,两人足站了一分钟,谢晏深才转身大步的走到电梯口。
秦卿原本以为,他会自己先下去。
然而,等她过去,谢晏深还站在电梯里,占用着电梯。
她只停顿了一秒,不想扰乱医院秩序,便赶紧进去。
谢晏深站在后侧,秦卿靠电梯门很近,似乎是尽可能的与他隔开最大的距离。
谢晏深盯着她的后脑勺,一双眼里充斥着愠怒。
秦卿双手抱臂,裹紧自己的衣服,先看看脚尖,再抬头看看跳动的数字。
五楼而已,很快就能到。
电梯空间再大,也就那么点大。
秦卿不想跟他待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要跟他吵架。
有情才要吵架。
无情无义,就要无动于衷。
到三楼时,电梯停了一下,进来一批人,秦卿走到边上,两人的距离更远,中间还隔开了几个人。
在电梯门将要关上的那一瞬,秦卿脑子一热,一下子冲了出去。
谢晏深没动,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而后低头,发了一条信息。
天越来越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雨没有停的意思。
住院部几扇门全有谢晏深的人看着,秦卿只要出来,就会被第一时间抓到。
谢晏深坐在车里等着。
快九点,禹禄上车,“深哥,不如派人进去找吧?我已经跟医院方说好,可以让我们看监控。”
到现在为止,谢晏深滴水未进,在这里枯坐了许久。
他只让人在门口守着,却没叫人进去抓人。
“能确定人还在里面么?”
“能。”
这一点,禹禄可以保证,他几乎叫人把整个住院部给围了。
秦卿绝对插翅难逃。
谢晏深侧头,看向那扇门。
到这个时间点,进出医院的人已经很少了。
到十点。
谢晏深在医院的楼道里找到了秦卿。
她坐在台阶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额头抵在手背上。
这里是十七楼。
她先是到一楼,然后进的楼梯间。
“不是跑了么?为什么坐在这里?”
秦卿抓紧自己的膝盖,从他推门的那一刻,她的一颗心就像烧了火,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叫她忍的很辛苦。
她从未有过这样难受的感觉。
他不出现,她很生气,他出现,她就难受。
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谢晏深在一步步的靠近,她动了一下,楼梯间内的感应灯亮着,就是有点暗,冷白色的。
她看到了他的鞋子。
谢晏深:“你是在逼我主动来找你?”
像是被戳中了心思,秦卿的手指再次收紧。
她觉得极难堪,觉得膈应,又不舒服。
她抬起头,冷冷的瞪着他,“我逃得出去么?”
他垂着眼帘,神色冷淡,脸上没有多余的一丝表情,“不试怎么知道?说不定我厌烦了,就让你走了呢。”
‘厌烦’两个字,像一根针,整根刺入她的心脏。
她微微抿着唇,身子一阵阵的发冷,眼睛却很热。
她觉得小腹冷的发疼。
那种疼痛,好似那一日,重重撞在树干上时的痛。
她用力咬住唇。
其实从电梯跑出来的时候,她只是不想跟他待在一出,她只是真的很生气,很恼火。那一刻,她并不是要逃跑。
她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浑身发麻都没有换一个姿势。
她其实有点自我惩罚的意思。
可谢晏深一出现,她感觉自己做的事儿,跟傻子一样。
看着他的脸,秦卿在心里自问,她到底在干嘛?
片刻后,松开了牙齿,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她高两个台阶,站起来,就比谢晏深高一点。
现在换她来俯瞰他。
“那你厌烦了没有?”她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