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默了很久。
秦劲稍稍平复,这会才注意到秦卿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脖子上的纱布,“伤了哪里?”
“都是小伤。”
“什么小伤!你自己这脸有多白,你看不到么?那么多人都进去了,你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抵得过一个排?”
秦劲的情绪有些激动,显然秦茗的事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一层加一层,最后情绪爆发。
秦劲这几十年,几乎每天都活在刀口,他这样的人什么没有见过,他心中有底线,但底线一定是比正常人更低。对任何事,大多是冷漠的态度。
就算是对家人,他的情感也已经没有那么浓烈了。
当初他回来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可如今,他心底深处的那一点点柔情,重新被燃起了。
大概是这两年,同秦卿相处的过程,还有圆圆满满带来的那种温暖,一点一点侵入他的心,一点点激起他浅薄的亲情意识。
如今,再看到他至亲的家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就连死都死的那样的惨淡肮脏。
他心里是恨,是悔,还有深深的痛。
他重新想起当初母亲死时,紧紧抓着他的手,让他好好的保护弟弟妹妹。
他想起母亲那不放心,不舍得的眼神。
秦卿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她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秦劲的怒火,一下散了一半。
秦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是家人之间互相的取暖,互相的依靠。
秦劲吐出一口气,“只有你是干干净净的了。秦卿,你是秦家唯一,唯一的希望了。”
他的声音有几分的颤抖。
谁能想到,被送走的,竟然成了最幸运的人。
秦卿曾经其实羡慕过秦茗的,羡慕她被爸爸保护着,是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虽有外公外婆的爱,可没有父母的爱,终究是缺失的。
所以她从小性格就硬,那是她自己的保护壳,她要证明,没有父母她还是很强大,她要让他们知道,她根本不需要。
她不服输,不软弱,不低头。
只往前冲,不往后看。
骄傲自满又自大,任性又被任何人束缚。
可也许,秦茗也在羡慕她。
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明白。别人只给你看到他想给你看到的,你以为他快乐自在,幸福美满,那只是你以为。
秦劲慢慢平复下来,摸摸她的头,说:“快去休息吧,受了伤,明天就在家里歇着。”
翌日。
秦卿还是去了一趟警局,做了一下总结汇报。
秦茗的事儿,她想了一个晚上,要不要写进报告中,要不要说出来。
人都已经死了,这个秘密,是不是该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她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要写出来。
社会很复杂,这个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说不定有跟秦茗一样的女孩在苦苦煎熬,遭受着身心折磨,而不敢站出来。
隐藏,并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只有站出来,对抗它,才是真正能够解决困境的办法。
隐瞒和故意抚平,只会助长坏人的气焰而已。
最后,她还是将这件事都写清楚,这都是秦故的罪状。
“任溪的手机恢复了么?”
厉宗:“有点困难。”
厉宗接过她打的报告,翻开看了看,看到那一段的时候,抬眸看了她一眼,“昨晚上怎么自己跑进去了?”
“我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想先找到秦芷,把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
“昨天原本是生擒了两个回来,结果路上都吞药自杀了。我看了这些人身上的标记,后颈都汶了黑色玫瑰。”
秦卿因为跟着秦劲生活了两年,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黑色玫瑰她有听说过,很隐秘很强的一个组织。
不过秦劲说,比不上[air],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正面对过,但秦劲只道对方就是故弄玄虚。黑色玫瑰的战绩不多,只是每次出手,以狠出名。
它一旦出手,就会侵吞对手组织。
传闻中,对上它的结果有两个,要么归顺,要么就灭门。
这样的传闻,也让黑玫瑰这个组织,显得十分厉害。
厉宗说:“这个组织我有耳闻,还真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
秦卿也觉得很惊讶。
秦卿的报告中,把昨天的情况也都写的很清楚。
厉宗说:“以后不要擅自行动。”
“明白。”
“嘴上说没用,这周你回家歇着吧,好好写份检讨。”
“是。”
“出去吧。”
“那秦故这边?”
厉宗将报告合上放在一侧,道:“不急,说不定还能钓上一条大鱼。而且,他最多也就半年时间,他总会出现的。”
秦卿正预备出去,办公室门被敲响。
秦卿过去开门,是厉宗的徒弟王鹤,后面跟着徐琛。
他是被送过来,配合任溪被杀案的调查。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多前,徐琛看起来没变,又好像变了。
他还是干干净净,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那眼神也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比的坚定,是什么都摧不毁的那种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