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也是听完朝离的话,才有感而发说了这么一句。
“无妨,你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就当我今日同你闲聊,以后还需长点心。”朝离叮嘱。
“是,小姐放心。”
主仆俩又聊了一会儿,青衣才下去。
朝离重新拾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唇边将杯中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今日遇到沈涟漪,朝离是占了上风,可心里始终有些不太舒坦,老觉得有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分明沈涟漪与顾含章并无关系,她还说了那么气人的话给沈涟漪添堵,那不适又是从何而来?
带着这个问题,朝离用过晚膳都没想明白。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带来了繁星灿烂的夜空,想来明日又是个好天气。
只是,今日顾含章却还未回房。
往日这个时候,顾含章已经过来,此刻却毫无动静。
朝离甚至能看到对面书房内烛光摇曳着,明明晃晃看不真切里面的场景,或许他是打算歇在书房了吧。
思即至此,朝离也不纠结,准备睡下。
忽然,对面书房的烛光熄灭了,长廊内出现了一道修长的紫色身影。
此刻朝离坐在榻上,被子虚虚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她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目光却是盯着门口。
门上闪过一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然而这道亭子落在门上便没有再动。
来人除了顾含章不会是别人,只是他为何站在门口不入内?
朝离张了张嘴,想问一句,但又立刻闭上。
本来与顾含章的关系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不该去关心他的情况才是,反正这偌大的镇北侯府都是顾含章的,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门外的人的确是顾含章,他站在门口,也抬起了手,分明只要微微一用力,这门就可以打开,他能看到朝离。
然而到了这一步,他却停了下来。
最终,顾含章还是放下手。
经过一下午的冥思苦想,顾含章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所梦到的,会不会是前世发生的事?
如果真有前世今生,会不会朝离也梦到过这些片段?
一开始顾含章觉得朝离在新婚夜变了态度,是因为他在迎娶她的时候没有给她该有的体面,所以让她心生绝望。
可经过梦境,顾含章有些怀疑,朝离是不是也梦到了什么,甚至比他梦到的更全面?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朝离之后的举动好像也就有了依据。
方慧敏的和离,与他梦境中方正业提到的死好像也能够说得通,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才会让朝离对方慧敏说出与朝律和离一事。
还有冷院,那不该被朝离知晓的院子,也和梦中对得上。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去溪山那次,朝离提前让他带上护心镜和金丝软甲,很有可能她也梦到过前世。
难道说,朝离是知道了她前世的惨死,所以现在才想要与他撇清关系?
只要一想到朝离放下他,顾含章便心如刀绞。
此刻,他完全可以推门而入,问她是不是梦到了过一些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片段。
但顾含章并没有这么做,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仅仅只是那么一些片段不足以让他彻底弄清楚与朝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最后会落得朝离身死的下场,他好似还不知晓。
朝离究竟是因何而死?
是中了毒,还是生了病?
顾含章站在门口,伸手抚上心口,很想将朝离拥入怀中,与她敞开心扉好生谈谈。
可他根本记忆不全,若是贸然询问朝离,如果她没有梦到那些,说不定还会吓到她。
就算她真的梦到了和他有关的一切,他又去问,更是将朝离的伤口重新撕开,若是将她逼得更远就得不偿失了。
朝离等了片刻,见顾含章还是没有推门进来,心中不免觉得有些疑惑。
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隔着一扇门,像是将她们隔开了两个世界。
青衣在院子口站着,她已经在原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但世子还是没有任何举动。
所以,青衣也不知道过去好,还是继续留在原地,她有些不太明白,两人并未争吵,那世子为什么不回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靠近青衣,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青衣差点尖叫出声,身后的人赶紧捂着她的嘴往院子外面拖走,以免她的声音打扰到顾含章。
“嘘,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衣这才放心下来被对方带着走,不过依旧心跳如鼓。
待到院子外,青衣才被松开,她转过身,拍了拍剧烈起伏的心口,凶巴巴地盯着来人。
“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刚刚差点吓死我了,真是没病都会被你给吓出病来。”
秦峰略微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着你如此小心谨慎,我要是制造出大一点的动静会吓到你,也会惊动世子。”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靠近青衣,同她说说话,可是这丫头每次见着他,不是怒目而视,便是凶巴巴地吼他。
“行了,以后别这样,不然我非要揍你一顿不可。”青衣双手叉腰气冲冲地威胁着。
秦峰瞥见这小妮子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柔软成一片,真想捏捏她鼓起的脸颊。
“我知道了。”秦峰回答。
青衣见秦峰一直低眉顺眼的,这才意识到她的语气不是很好,怎么说秦峰都是世子的得力助手,她还是该尊重他的,更何况还有事想问问他。
当下,青衣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
“秦峰,今日世子是与小姐发生了口角不成,世子为何不进屋?”
秦峰摇了摇头,“主子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够插手的,不过今日世子并未与世子妃有任何矛盾。早前世子去了寒夜寺,回来后因为秋霜传话又去了留园,就算生气也是生沈小姐的气,当时沈小姐拦住了他,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又是这个沈涟漪,真是烦死了,我们今日也遇到了她。”青衣搭耸着脑袋往门口瞧了瞧,又继续道,“既然没有吵架,那世子站在门口杵着不进去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