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实如何?”
顾含章神色淡漠,目光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文成志,未曾看一眼陆修远。
陆修远明白顾含章为何如此,他是为了避嫌。
此时此刻,陆修远的心情是复杂的。
其实一开始他在入贡院的时候就在想,顾含章会不会给他穿小鞋,会故意落下他春闱的机会,想方设法让他没有办法在进行考试。
却没有想到,有人算计他的时候,是顾含章站出来帮忙。
顾含章的话让大家都明白,文成志在说谎,沈宵很显然也是跟他一伙的,两人的目的是一百二十七号房的考生。
有人知道沈宵和文成志的家世,因此不敢说什么。
但也有寒门子弟件顾含章都愿意为人主持公道,他们当然会愿意开口,这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回禀世子,三位考生本来是挨着的,但在第二场考试结束后,一百二十六和一百二十八号房考生便去找一百二十七号房考生的麻烦。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学生敢保证,是他们二人先开始。”
另一个人也搭话,“是的,学生可以作证,中间那位考生出来后与两人理论了几句,但并没有动手推人。反而是刚才摔倒的这位想动手打人,一百二十七号房考生只是用手拂开,根本没有用力。”
周围陆陆续续开口的人逐渐增多,很快就将事情的真相还原。
很简单,就是沈宵和文成志莫名其妙地污蔑陆修远动手,而归根结底的原因,他们三人最清楚。
陆修远碍于科考中不好说他们两个想要舞弊,主要还是没有证据,说了也是白说。
如此一来,那就只能找个借口,说这两个人是嫉妒陆修远才会如此。
事实上,他们也看不到陆修远的答卷如何,嫉妒这话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既然事情已经查证清楚,那么沈宵和文成志因为破坏会试的规矩而被驱逐。
至于陆修远,他是受害者,所以并未有任何惩罚。
一切归于平静,顾含章依旧没有看陆修远一眼,与礼部的官员以及几位考官一同回去。
陆修远坐在号房内的桌案前,目送顾含章离开的背影,心中颇不是滋味。
顾含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事实上,顾含章是一个很出色的男子,只是不太爱说话而已,而且他是个君子。
陆修远叹了口气,对顾含章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接下来最后的三日,陆修远考试很认真,完完全全将心神放在考试上,他对自己也有些信心,相信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随着会试结束,顾含章总算是能够回府了,几日未曾见到朝离,他很想念。
考生们下午就已经全部离开,考官则是要耽搁一阵,将试卷收纳装订好,交到礼部,明日再去阅卷。
顾含章是最后阅卷之人,因此前两日没什么事,他想回府。
不过回府后也不能随便出去,需得最后阅卷得出考生的名次,他才能卸下手中的事。
就在顾含章走出贡院大门时,不远处的石狮子后面却藏着一个身影。
沉吟片刻,顾含章立刻朝这个人走过去。
“见过世子。”顾含章躬身行了个礼。
出了贡院,陆修远没有自称学生,或许私心里他不愿意比顾含章低一辈,大抵是还想当朝离的兄长吧。
顾含章点点头,“特意在此等我?”
“是的,此番是多谢世子三日前为我主持公道,否则我这一次的科考也到了尽头。还有就是对世子道个歉,是我小人之心,一开始觉得世子不会帮忙,不害我就不错了。现在仔细想想,世子其实从未将我当做对手,我与世子是比不上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在世子妃的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把我当成兄长,她喜欢的人只有世子一个。”陆修远苦笑。
“你不必言谢,就算不是你,换做是其他人,我亦会如此。”顾含章回答。
在顾含章的回答中并没有回答关于朝离的话,他不想在陆修远的面前谈论朝离,朝离是他的妻子,就算是现在,陆修远心里也有她,只是在慢慢放下罢了。
感情向来是自私的,所以顾含章对朝离避而不谈。
陆修远明白顾含章的想法,也不再多言朝离。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世子的帮助,世子对我的恩德,陆修远铭记于心。那我便先行一步,免得给世子惹麻烦,告辞。”
“嗯。”
顾含章目送陆修远离去,他也想到了前世陆修远身死这件事。
今生陆修远没有身死,朝离也不需要为他担心。
不多时,顾含章上了马车,秦峰早就等候在一旁,在顾含章入马车后立刻出发回府。
此时府中的朝离也知道顾含章今日会回来,要说一点都不想他,那自然是不可能,所以朝离早就吩咐青衣去准备好了酒菜。
没等多久,顾含章便到了听雨阁。
“世子回来了。”朝离笑着道。
本来顾含章一身疲惫,这几日在贡院休息得不好,而且要求太严苛,他很想念身边有朝离的存在。
可是在见到的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疲惫都好像消失不见。
待到朝离笑着同他说回来了,顾含章心中温暖至极。
不等朝离继续开口,顾含章已经到了她的身前,并且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次的拥抱和往日的轻轻相拥不同,朝离能够感觉到顾含章微微用了力气,似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思念之情。
朝离微微一笑,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抬起,环抱住顾含章的腰。
感觉到朝离的配合,顾含章心头一热,呼吸也重了。
“夫人也想我了?”
在顾含章问出这话的时候,他并未想过得到朝离的回复,毕竟朝离现在更多的是保护自己。
却没想到,朝离轻轻地回了一句。
“嗯,我也想世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顾含章的脑子里炸开,他如同毛毛躁躁的十几岁小少年,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