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真理 第512章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出发前往与黑河商队会合之前，苏文再次回到了系统空间。这么做可以让系统判定苏文离开了任务现场，从而直接结算奖励。而毕竟是a级任务，如果随机奖励再来个跟仁丸装甲同级别的好东西，无疑是给苏文增加了一道新的底牌，能够让他在面对亡灵统治者时更有底气。所以他决定先一探究竟再说。刚回到仓库空间没多久，系统的提示声就传来。“叮！恭喜宿主，您的a级任务‘保护黑河商队’已完成，任务完成度评价为85%，以下是您获得的奖励。”“固定奖励：兑换点数7650点。随机奖励：提升精神力属性3点；珂利实验室出产‘合成兽制造中心’一套。”苏文直接跳过了前面不重要的内容，目光锁定在最后一行。珂利实验室……苏文可以确定是此前从未听说过的名字，甚至在其余未来装备的背景故事中也未曾提及，只看名字亦无法辨认出来自哪个国家。而至于所谓的“合成兽制造中心”，则更是成功勾起了苏文的兴趣。如今的他其实早已不缺长枪短炮这种大火力武器，尤其火星开拓者上搭载的万能工厂，甚至可以直接生产出诸如“旗鱼”磁轨狙击炮这样威力恐怖的终极大杀器，而这东西可是曾经在a级奖励的选项中出现过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火星开拓者直接解锁了一部分本应作为a级奖励的未来装备！虽然碍于阵营限制，万能工厂的数以万计装备图纸中，自由联盟的产品几乎一件都没有，但终归是如同打开了一座宝库，让原本苏文倍感期待的a级奖励瞬间下降了好几个档次。甚至于在刚才领取奖励的时候，他还在默念千万不要是图纸库里面的产品，要不然就白瞎了自己亲自出马、辛辛苦苦做完了整个a级任务了。好在无论是“珂利实验室”，还是“合成兽制造中心”这个听起来就很带感的名字，苏文都确信不存在于万能工厂的资料库中。看来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当然，前提是系统的奖励真的完全随机，而非暗箱操作的伪随机。但即便真的是坑爹系统暗箱操作，也总比脸黑白跑一趟要强些：试想如果奖励是已经造出了好几把的“旗鱼”磁轨狙击炮，苏文哭都没地方哭去。总之接下来是老规矩，先看看奖励实物再说。由于“制造中心”四个字实在唬人，苏文并不敢怠慢，毕竟仓库空间容量有限，万一又是个体量不亚于火星开拓者的大家伙，那就太尴尬了。他和上次一样来到了早已被清空的训练空间，在数平方公里的开阔空地中央，对系统作出了领取奖励的操作。随着一道从天而降的白光闪过，苏文眼前原本空荡荡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套面积巨大，但实际上又比想象中小很多的设备。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矛盾感，是因为它的占地面积的确很大，看起来是足足有四五个足球场规模的圆弧形广场；可问题在于，苏文想象中应该属于“制造中心”的物料仓库、流水线、机械臂、加工中心这些东西……通通都没有见到，整个场地中除了边缘几台按照规律与对称性摆放的未知机器外，就只剩下了空气。苏文的唯一想法，就是太空旷了，空旷到根本不像是能制造出任何东西的样子！他眉头微皱，心想莫非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框架，后续生产资料都需要自己填充，甚至要通过系统的“售后服务”才能获得？若真如此，系统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不过坑爹系统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点惊喜或是惊吓也属常识了，苏文并没有急于抱怨，而是马不停蹄翻看起了配套的“说明书”。他心想，或许是这次系统奖励所处的时代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眼界，以至于他已经无法凭借自己的认知去理解，毕竟在那个已经开始火星殖民的年代，生产技术无论发生怎样的剧变，都不值得大惊小怪。而随着苏文的翻看，他很快便对地球上人类的历史……或者说未来，有了全新的了解。首先要从珂利实验室说起。出乎苏文意料，这个组织既不属于桦夏，也不属于自由联盟，而是在之前的地球历史中始终都默默无闻的一个大国。若非系统此时提起，苏文都快把它给忘记了。这个国家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巨量人口，甚至一度被认为是地球人类文明的起源之地，但在近现代史中却命途多舛。再加上其特殊的社会层级结构，导致始终没能赶上时代的浪潮，直到新冷战结束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观。它就是狄因共和国，桦夏的老邻居。苏文知道，长达半个世纪的新冷战彻底改变了近未来世界的格局。在这个过程中，当初站在地球国力顶端的五常之三，加之各个周边小国，合纵联营成为了后来的欧罗巴联邦，与其余两个庞然大物、即桦夏与自由联盟相抗衡，无奈最终还是以落后惨败收场。这之后，欧罗巴联邦实质上已经成为了弟弟般的存在，世界局势再次回到了两极分化。但苏文并不知道的是，在新冷战期间，狄因共和国反而在三大势力的夹缝环境下获得了喘息与发展的机会。只不过由于它走上了一条格外与众不同、而且其他几个国家都不会走、也不敢走的道路，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到底走出了多远。直到22世纪末尾，狄因共和国才终于凭借这点一鸣惊人。它走的那条路，名为基因改造技术。由于狄因共和国的特殊国情，这项技术并不像在桦夏、自由联盟或欧罗巴联邦一样成为绝对禁忌物，方能得以发展。但实际上，后者其实都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一定存在大量宝藏，只是代价太过于沉重，谁也不敢轻易涉足。因此地球上的主流观点一致认为，新冷战时期狄因共和国在基因技术领域的飞速进步，极有可能存在着三巨头的刻意“放纵”甚至推波助澜，只为了在未来某天享受成熟的果实……事实证明后来的发展的确如此，狄因共和国领先于全世界的基因技术，很快就成为了桦夏与自由联盟等国的“学习对象”。前者还保持了高度克制，只运用于极少数不涉及伦理道德的领域；至于后者嘛，系统倒也没有详细描述具体怎么做的，反正“珂利实验室”作为狄因共和国基因科技领域的前沿领袖，其背后的最大资本力量，并非来自狄因共和国官方，而是名为“unn国际”的组织——其前身正是开发制造了智能仿生人型的“unn基金会”。至于苏文眼前的这套“合成兽制造中心”，则正是珂利实验室的主要研究方向之一：军用基因战士。即便是狄因共和国，也不敢大肆使用以人类为蓝本的基因改造产物。而所谓的“合成兽”，便是对各种动物进行基因修缮，从而形成的性能远远超过自然界动物的产物，其可以结合各种生物的强势特性，比如猫科动物的迅捷、蛇类的剧毒、鸟类的飞翔能力、蝙蝠的回声定位能力、蛞蝓的自愈能力等。在克服了基因技术初期阶段的各种惨烈副作用后，这项已经趋于成熟的技术，终于可以制造出“高强度”、“高稳定性”、“可定制”、“可操纵”的军用基因战士，其成本比各国的机动战士、超级战士乃至自由联盟的仿生人军团都要低了好几个档次，并且某些方面性能甚至会更加优越。新冷战之后的世界虽然恢复了和平，但各国为了战争而做出的准备从未停止，因此在23世纪来临之际，狄因共和国的基因技术一度成为了巨大的热门。与此同时，人类对火星的开发以及外太空资源的采集也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只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极少数国家和势力，它们与地表其余力量的实力差距，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拉开。至于更远的未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苏文却是暂时无从得知了，因为“合成兽制造中心”的背景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他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一目十行地又扫了遍系统说明书上的背景简介，可惜最终还是只能且听下回分解。不过到了现在，苏文终于能够理解，为何眼前的“制造中心”，根本看不到像在银盔城地下空间里那样种类繁多的生产工具了。因为所谓的合成兽，并非被组装制造出来，而是在培养仓或者人造蛋中孵化出来的。制造中心所做的事，不过是将修缮后的基因序列注入到生物模板中，然后放任其不断分裂、不断成长，最终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产品”！而眼前数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白地带，显然就是制造中心预留出来的培养空间，合成兽们会在这里被培养、孵化、破壳而出。苏文逐渐理解了一切。他也不难想象到，狄因共和国到底在先前的一个世纪技术积累中付出了多少生命的代价，才将这条科技树点到了眼前的地步。对此，苏文很难说出什么认可的话，但他也不至于圣母心发作，对面前的制造中心弃而不用。倘若它真的能发挥巨大价值，苏文会毫不犹豫大力投入使用，如果他没有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玩意太过鸡肋。但就在这时，苏文忽然感觉有些古怪。眼前的“基因修饰技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存在？…………妈耶，这不就是精灵种和光明教会正在玩的那一套吗！当初从蛋里破壳而出的人造天使，与系统说明书中描绘的、培养出合成兽的“人造蛋”，不能说是有些类似，只能说完全雷同！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由于合成兽制造中心无法立刻转化为战斗力，其中最快的小型合成兽也需要数个月培养周期，所以苏文没有继续投入精力深入研究下去。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查清楚刚才a级任务背后的阴谋。他离开系统空间，回到了塞卡兰达。此时离最初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黑河商队在支援人员的保护下，已经安全转移到了附近的生灵聚居点——直线距离约35公里外的“巨石营地”。巨石营地位于一片坚固的岩石山脉内部，地势易守难攻，并且远离亡灵大量诞生的区域，宛如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也是塞卡兰达少有的非亡灵控制聚居点。再加上人类联盟的支持，这里数百年来都扮演着达莎城周边区域内的中转站与避难所的角色，为沿途商队与旅行者提供庇护，是卡隆领为数不多的安全区之一。当苏文抵达此处时，黑河商队的运载车正整齐停靠在营地旁边的岩石荒野之上，其内部许多乘客都从中走了出来，荒凉的原野一时间人声鼎沸。这些乘客来自塞卡兰达各地，有些是黑河商队成员，但更多的则是挂靠黑河商队的小型商团、旅行者，以及不少衣衫褴褛的逃难者。苏文可以轻易分辨出不同人的身份，尤其是逃难者与前面几种乘客的区别。这主要因为后者都是为了牟求各种利益主动在塞卡兰达这片危险的大陆上流动，前者则是在曾经的家园遭到迫害、或者实在活不下去，才不得以逃亡到别处寻找生路。而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逃难者们在黑河商队里基本没什么人权可言。他们虽然没有像奴隶一样被捆绑起来或者限制行动，但无论是涣散的精神面貌，还是大多饥肠辘辘、衣不蔽体的外表，都让他们看起来和其他人格外不同。由于任何商队都从不会做慈善，这些人若是有达那或者值钱的物品作为积蓄，还能勉强活得像个人样；至于那些一无所有者，就只有通过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身体乃至性命，才能够让自己和亲人们活下去。此外，显而易见，商队每到一个亡灵领地所要交纳的“税收”当中，那些被献祭的灵魂，就是出自这群无家可归的生灵。像黑河商队这种还算正规商队，会通过交易的形式，让他们中愿意为了亲人而牺牲的人主动献祭自己。至于那些不怎么正规的势力，则往往会用更加下作的手段，比如威胁、诱骗、或是直接撕破脸皮大开杀戒。这就是塞卡兰达的规则，残酷而又现实。苏文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轰动。在那场亡灵袭击中，虽然他并没有刻意表现，但许多乘客都在运载车上目睹了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疯狂吸收的场景在不少人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不少衣着整洁甚至华丽的商人对他主动行礼表示欢迎，而那些穷苦交迫的逃难者们，则大多站在更远处注视着他，有些神情麻木，有些充满感激。苏文的目光在前者的身上一扫而过，反而是更多停留在了那些穷苦人的身上。他知道，能够走下运载车透气的逃难者，甚至还不是状况最糟的那一批，真正凄惨的那些人，根本不会到处跑动浪费能量，即便在巨石营地这种安全区，他们也只会待在运载车狭小黑暗的舱室里，只为了减少对食物和饮水的需求。苏文心想，这些逃难的生灵当中，有多少能够撑到商队的下一站，又有多少能够平安找到新家园活下去呢？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系统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算在任务目标里。否则这时候，不至于安安静静。或许，系统发布任务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不久后，在巨石营地内部，苏文见到了黑河商队的高层。和他们在一起的是人类联盟达莎城分会的现任会长但丁本人，以及几名最早赶到现场的机动战队成员。巧的是他们正好是资历最老的那一批，其中还包括了正和苏文一样穿着仁丸装甲的雪漫十三军团前司令，麦克西维尔少将。他们之所以还待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盯紧黑河商队的人：到目前为止，苏文还不能排除商队中存在内鬼的可能，尤其是那个言辞闪烁的商队领航，具有较大嫌疑。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专门要求这群机动战士与商队高层成员寸步不离，尤其关照那个领航员，如果遇到任何异常举动，则立刻记录并控制。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尤其是但丁率人抵达现场后，黑河商队的人反而像是放松下来，与之聊得熟络。看来两边是老相识了。对方似乎也在专门等待着苏文的到来，因此他刚一踏入营地，就受到了上述众人的迎接。只不过比起热情，这群人表现出更多的却是关切，尤其是位于队首的但丁，尚未站定便问道：“赛文兄弟，您没有受伤吧？”苏文微微摇头。于是但丁顿了顿，似乎迟疑了瞬间，终于又问：“您应该已经见到了那只恶灵，并与它交手了……对吗？”苏文发出了轻声的冷笑。“是的，我已在主上的授意下将其消灭，这会让你感到惋惜吗？”但丁是聪明人，显然感受到了苏文话中的不满。他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微微低头：“不会，我只感到羞愧，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绝不会诞生隐瞒不报的想法。我的侥幸心理险些引发大祸，此事我会向联盟总部汇报，并接受应有的责罚。总而言之……今天的事，我代表人类联盟，万分感谢您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面对但丁的诚恳认错，苏文尚未表态，便只见他身边的黑河商队领航员接着开口。“在下克里斯提昂，也代表黑河商队，向赛文阁下致以最高敬意。没想到您就是那位击败了灰骑士与黑色恶魔玛门的强者，久闻大名，今日所见的确名副其实。如果以后有黑河商队能帮上忙的事情，请尽管吩咐。”而对于这名领航员，苏文就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他没有再去理会但丁，毕竟这家伙的动机还算可以理解，也没有什么主观恶意，就算要惩罚也是人类联盟总部的工作，轮不到苏文来办；但眼前的商队领航把几千条人命带进火坑里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翻篇。苏文冷声道：“克里斯提昂对吧，现在情况应该不算紧急了，那么我们可以谈谈黑河商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吗？”“赛文兄弟，这其实是误会……”但丁抢先道，但被苏文一句毫不留情面的“我没问你”打断，只好讪讪保持沉默。营地门前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倒是远处的麦克西维尔和他的机动战队成员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倚在墙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看好戏。短暂的沉寂后，名为克里斯提昂的领航员轻叹了口气。“赛文先生，人很难证明自己没有做一件事，尤其是在当初那种大敌将至的情况下，所以请首先原谅我对您的失礼。”“然后，无论您相信与否，我保证黑河商队绝不会做出赌上数千人性命主动去狩猎高级亡灵的行为，虽然的确有其他大型商队会这么做。”苏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于是克里斯提昂继续解释道：“黑河商队之所以会选择绕道，是因为在这之前，我们已经与达莎城境内的人类联盟了解过最新情报，并且知道了领主级恶灵的存在，以及它的活动区域。正是由于该区域距离原有的商道过近，所以我们才会为了安全，选择了从二十公里之外的荒野绕道而行，以保证避开危险。”“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做反而把黑河商队带入了陷阱中：有人想要以黑河商队为祭品，加速恶灵的成长，不但在我们的路线上设置了埋伏，更是专门把恶灵引了过来。在这件事上，人类联盟和我们黑河商队都被狠狠摆了一道，如果不是您及时出现相救，阻止了魔潮与恶灵，无论阴谋得逞与否，我们都必然会死伤惨重。”苏文静静听完此人的话，却并没有轻信。这的确是个还算合理的解释，但现在他只相信自己的答案。他不动声色，通过1号，向新卡赞城的调度中心抓取了近期达莎城周围的亡灵活跃信息，以及各种相关情报。不多时，1号得出结论，有关近期恶灵的活动情报中，显示其确实靠近西线商道。并且不仅仅是黑河商队选择了改道行驶，近期其余两支商队也和黑河商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虽然三者路线不尽相同，但至少说明了改道避险一事并非无中生有。这下苏文基本确认了真的是误会，不过在那样紧迫的时间里，他确实也没办法专门求证，也来不及了解这些情报。“我知道了。”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误会，那么你们认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呢？”听到他这么说，在场的无论是但丁，还是领航员克里斯提昂，以及一众黑河商队的高层，都明显松了口气。但丁率先道：“自从骸骨之主佩特罗维奇陨落后，达莎城目前还没有新接任的亡灵领主，上层亡灵们都还在明争暗斗抢夺权力，无暇分心。况且它们如有动作，人类联盟不至于全然不知。因此在我看来，如今能够在达莎地区做出如此恶行的家伙，也只有这片领地的新主人——已经入主王都的肉山魔王卡隆。”苏文看了他一眼，问他：“那么，人类联盟准备怎么做？”但丁神色坚毅。“这种做法严重违反了亡灵与人类联盟的协议，我将搜集证据并前往王都问责。赛文兄弟，你方才亲自接触了恶灵，如果能够告知我过程中的异常现象，将会为我、为人类联盟提供莫大帮助。请相信，我一定会让作恶者付出代价！”听到这话，苏文终于在面甲下露出了笑容。“我和你一起去。”他说。就算没有人告诉自己，苏文也知道，人类联盟与塞卡兰达的亡灵统治阶层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协议，否则前者根本难以在各地大施拳脚。协议的具体内容并不是什么秘密，其规则大致可以理解如下：人类联盟负责为活跃在塞卡兰达的生灵提供“安保”服务与一定程度的庇护，但安保服务的敌对目标仅限于野外的野生亡灵，不能干涉亡灵统治者对治下生灵们的征收、献祭等行为。因此，苏文在第一次见到但丁的时候，代表了人类联盟势力的后者，对于黑骑士在光天化日大街上的收割行为才会视若无睹、见怪不怪。可实际上就算那个时候被收割的对象是人类，只要亡灵统治者们在按照规则办事，人类联盟也无权过问。另一方面，亡灵统治者们同样不能主动进攻人类联盟的赞助者，也不能对城市、聚居点中属于人类联盟的庇护所发起攻击，只能够以“正常”手段去征收灵魂。除此之外，双方还有许多需要遵守的细则，其数量之多，几乎形成了一部完整法典的厚度，目的都是为了在生灵与亡灵中寻求平衡与制约，避免出现亡灵对生灵毫无顾忌的迫害局面。但显而易见，这份协议对亡灵方面更为不利。毕竟绝大多数生灵在面对亡灵统治者时都只是待宰的鱼肉，双方看似义务对等，实际上获得的收益却并不对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非一千年前，人类联盟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创始人打爆了好几个亡灵大君的狗头，然后把剩余的统治者们召集起来签署了这份协议，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凭空问世的。不过后来亡灵统治者们慢慢发现，这份“不平等条约”看似让他们束手束脚，实际上却因此大大加强了塞卡兰达之间生灵的流通，带来了更大的经济效益。从结果来看，这群占山为王、互相看不顺眼的亡灵大君们，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富有了。于是最开始它们还私下联合起来准备推翻人类联盟，慢慢的再也没谁提起这件事，就这么缝缝补补维系了千年。这期间当然发生过不少波折与动荡，毕竟就算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却也总有亡灵不甘心受到生灵的束缚，或是贪得无厌想要获取更多利益。不过那位传说中的“人皇古德温”，总会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像最初一样轻描淡写地将站在力量巅峰的亡灵大君们轰炸至渣，然后换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稳定与和平。一般来说，每到人皇古德温再次出现于世间的那几年，塞卡兰达各地的亡灵统治者们都是最老实的时候，尤其那些亲身经历过一千年前人类联盟成立时期的老牌亡灵们，都会保持充分的低调，生怕被杀个回马枪。而这段时期，也是人类联盟风头最旺的时期。正因如此，但丁等人才会震怒于新任亡灵大君卡隆的顶风作案，并有底气直接前往王都问罪。这并非因为他胆子足够大，而是人类联盟在背后撑腰，当然在苏文看来，多半也有“红的恶灵”被卷入其中的因素。正所谓怒发冲冠为红颜，红在但丁心目中的地位，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但在此之前，证据很重要，而且要得到联盟总部的背书。毕竟问责不能空口无凭。好在人类联盟对这种事情有着丰富经验，黑河商队也是正规商队。他们早已经对受到袭击的全过程进行了元素记录，其中自然包括了绝不可能自然形成的“巨瘤花朵”魔物。这种魔物在塞卡兰达的学名叫做“坑道兽”，是典型的创生魔物，即由强大的顶级亡灵后天制造出来，而非塞卡兰达的规则天然形成。因此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确凿的证据，证明肯定有亡灵统治阶层插手了伏击。只是由于苏文独自抵御了后续的攻击，仅仅凭借黑河商队目击的“坑道兽”，还不足以将矛头完全指向亡灵大君卡隆，所以但丁便详细询问了苏文在红雾中的见闻，以获得更多的证据，然后上报给人类联盟总部，并由那里的裁决官作出问责许可。对此苏文并未隐瞒，恰好他也想搞清楚那个血色人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被系统识别为“生物”而拒绝传送。苏文把在红雾中的见闻、血色人形的样貌与特征、直到后续的恶灵出现的过程，捡出了所有能说的内容，都告诉了但丁。正好他还收集了一些血色人形的样本，以及血色红雾的空气采集样本，再加上希格露恩处理过的由高清录像“转码”的元素影像，一并也交给了但丁，当做证据上交，好让联盟总部作出问责决定。只可惜，对于血色人形的来历，但丁表示他也不敢断言那是什么，需要由联盟总部的议事会中经验丰富的“学者”做出辨认，才能得到答案。由于时间紧急，但丁直接使用了小型传送阵，把这些证据和情报一起传送到了人类联盟总部，等待对方的回复。而就在这时，苏文忽然若有所思。他看着但丁手中被他当作宝贝的传送器，似乎发现了一些不起眼、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在塞卡兰达这个“高魔位面”，空间传送这种事，似乎并没有变得家常便饭，反而似乎比辉煌大陆更加稀有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辉煌大陆的传送虽然也不是底层人敢想的东西，但对于魔导师、以及部分擅长此道的高阶魔法师而言，却早已经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中。此外，多伦的达官显贵与富商们，也可以付出一笔不菲的金币，乘坐各个行省主城的传送阵快速前往全国各地。至于那些稀世罕见的大魔导师，更是个个来无影去无踪，以至于许多重要场所都不得不铺设压制空间法术的符文阵列，来保证不会有人忽然窜出来。反观塞卡兰达这边，在辉煌大路上实力最强的大魔导师，也就和但丁差不多水平，可是但丁却似乎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空间魔法，在前往人类联盟总部时，使用的也是幽能飞行装置。苏文有理由相信，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他不能直接传送于两地，或者代价太过巨大，以至于使用飞行器慢慢飞，反而成了最佳选择。但是塞卡兰达也不是说完全没有空间魔法，比如当初达莎城遇到危机的时候，人类联盟的应急方案就是把数万居民疏散到亚空间。而所谓的亚空间，本质上就是领域空间，显然是比普通传送更加高明的空间魔法。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连亚空间都出现了，为什么传送魔法反而格外稀有？苏文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除了那位“人皇古德温”出场之外，他还真没有正儿八经见过生灵甚至亡灵使用空间传送。相反，现实空间和领域空间之间的传送，倒是出现过不少。难道说在这个特殊的人造世界，存在着某种规则限制，导致了跨相同空间不同坐标传送不可用，或是难度大大增加？也只能姑且这么解释了。苏文倒也没有急于求证，而是把这个发现默默记在了心里，等到今天的事情解决了，再抽空慢慢探究也不迟。…………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人类联盟总部那边在一个小时内就作出了回复，同意了但丁的问责请求。附带传送回来的还有一道问责令。持有此令者，即代表了人类联盟的全体力量的支持。如果被问责的对象不给出合理的解释，或是作出诸如无视、驱逐、攻击等抵抗行为，就意味着与人类联盟交恶，将会被切断合作往来，并在经济层面实行制裁和孤立。当然，若想要进一步升级冲突，人类联盟也会奉陪到底。可实际上如果真的有亡灵统治者敢这么做，那么通常不需要人类联盟出手，其周边领地的亡灵大君们早就等不及落井下石了。因为一旦某个领地被切断了合作往来，最直接受益者当然是周边的领地，而失去了与人类联盟的合作，也就意味着该领地几乎全部经济活动直接停摆，甚至再也不会有外界生灵踏足。用不了多久，这个领地就等同于半残了，会被周围的潜在敌人轻松吞下。这正是人类联盟运营的强大之处。人类联盟虽然总体实力远不及塞卡兰达的亡灵统治者，但千百年来潜移默化，却早已形成了一套独特而又难以抵抗的话语权体系。拿到了问责令的但丁信心大定，当即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与此同时，苏文的疑问也得到了人类联盟总部那边学者的解答——从那个血色人形采集的样本及苏文的描述来看，那是某个擅长隐匿的高阶亡灵，释放出来的“诱饵傀儡”，其目的是吸引真正恶灵的注意，并把后者带到黑河商队所在的位置展开杀戮。所谓的诱饵傀儡，实际上就是使用大量生灵的血液，以强大元素力凝聚成的人形，由于提供血液的生灵们尚未死去，并且还在源源不断提供，所以它们才会被系统拒绝吸收。而在没有理智或是不完全有理智的亡灵眼中，这样的血液人形就像是人间至味般极具吸引力。至于为何血色人形会对苏文无动于衷，则是因为它是被远程操控，并且操控得不够精细，所以才会机械地前往目标地点，直到出现了大量血液流失，才被隐藏的操纵者察觉到不对劲。而在那个时候，真正的领主级亡灵幼体，其实也已经留意到了苏文，并且和他的距离很近了，所以才会在不久后出现并发起攻击。至于操纵血色人形那个家伙，则根本没有发出攻击，在发现暴露的时候就已经跑路。现在，幕后黑手的计划就完整了：先是伏击黑河商队，造成双方大量伤亡的同时，派出血色人形的操纵者出马，引导数十公里外的领主级亡灵幼体前来，以展开第二次杀戮。根据联盟总部那边粗略计算，如果黑河商队和那批低阶亡灵的尸体和灵魂都被该幼体吸收，它有很大可能性会大幅度成长，甚至直接进化成型。这就是计划的最终目的。有了这些完整的信息与证据作为支撑，人类联盟已经有充足的问责理由，要求卡隆领的统治者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但丁决定一刻也不拖延，马上出发前往王都。不过在这之前，苏文让但丁稍等片刻。……很快，苏文来到了几名机动战士面前。他看着为首的麦克西维尔，麦克西维尔也在看着他，两人身上的仁丸装甲一模一样，仿佛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苏文开口道：“麦克西维尔少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对吧？”“是的，赛文先生。”“塞卡兰达的生活怎么样，能适应吗？”“哼，勉强还能忍受。”“那就好，接下来的几年里，也有劳你努力贯彻主上的指示了。”“……”短暂的沉默后，苏文发出了邀请。“顺带一提，你想要亲眼见证这个世界上最顶端的强者吗？接下来我要去卡隆领的王都，去找那里的亡灵大君，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上你。”麦克西维尔对此不置可否，而是指了指旁边的机动战士队员。“他们呢？”“他们没有仁丸装甲，太危险了，还不能去。”苏文摇头道，“既然你率先得到了主上的认可，将仁丸装甲这样的珍贵之物交给你使用，那么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独有的荣耀。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去，那就算了，我不会强求。”麦克西维尔想了想。“好吧，我去。”他缓缓道。“但我必须要纠正一下，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荣耀，因为我永远忠于雪漫王国。”“哈哈，随便你。”曾属于恶魔王贝尼亚米诺的王都，是这片领地上唯一没有被红雾覆盖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并且有着清澈的星空。不过，能够看到星空，不代表完全就是好事。尤其是在塞卡兰达的白天。由于失去了厚重红雾大气层的覆盖，王都只有地表附近面前能够维持正常大气压。稍微升高些，空气浓度便断崖式下跌，仅两三公里的高度，就已经接近于真空。这导致了阳光几乎不打折扣照射在大地上，让整个世界宛如灼热焦土。上次苏文来到此处，包括后来的达莎城任务，都是在塞卡兰达的夜间完成的，因此他没能目睹到这种景象，直到今天才终于亲眼见证。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那就是扭曲。缺少了被衍射照亮的大气层，即便在接近正午的白天，王都的天空也呈现出阴暗色调，就像是没有晚霞的黄昏。但地表空气中却席卷着热浪，远处的大地宛如散发出滚烫荧光，万物的影子都清晰可闻。天空中，太阳炽热而又明亮，让人难以直视。比起黑夜的干净与清澈，王都的白天简直换了个世界，甚至比红雾中更加恐怖。而苏文不难猜出，这也正是亡灵统治者们会把这种“大气层空洞”区域当做老巢的原因——并非为了能见度，而是薄弱的大气层对超凡力量形成了全面封锁，幽能造物也无法在高空飞行。在这样的地方，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天空都是绝对安全的方向。……在白天，王都野外的恶劣环境几乎能够把人活活烤熟。但好在苏文一行四人，麦克西维尔、但丁、与但丁同行的一位名叫贝奥武夫的高级保护者，以及苏文本人，都能够无视这样的炙烤。因此在进入了这个灼热世界之后他们并未停顿，而是径直朝着王都的方向行进。在极高的环境温度下，无论是幽能飞行器还是苏文的车辆，都已经无法正常运行，但丁与贝奥武夫两人更是要展开元素护盾保持恒温以及抵挡致命的紫外线。他们有能力飞行，苏文也不介意这么做，反正他能召唤希格露恩的力量载他一程，不过但丁却选择了在陆地上行驶——并非用双腿行走，而是用元素力操纵脚下的岩石，如同冲浪板一样高速滑行。这种级别的元素操纵方式没能让苏文感到太过惊讶，倒是把身为岩系专精魔法师的麦克西维尔震惊得不轻。他如今在塞卡兰达突破到了魔导师级别，却自问根本无法做到但丁这样轻描淡写的壮举：岩元素是最难与对应物质交互的元素，因为最常见的大地成分复杂，而且大多坚硬，即便是他的实力，也顶多小范围改变地形。像但丁这样直接在地面“冲浪”，外行或许还觉得没什么，但越是内行，就越明白需要多么恐怖的元素操纵力才能做到。而据麦克西维尔所知，但丁这样的实力放在塞卡兰达的世界，其地位大概和曾经的自己在雪漫王国差不多。虽然进入了强者的阶层，但比他更强大的强者数之不尽，甚至在面对亡灵统治者阶层时，和蝼蚁都没有本质区别。这让他对接下来要见到的那位“肉山魔王卡隆”，更多了几分掺杂着期待的忐忑。那一定是辉煌大陆上根本不存在的强者！…………刚进入王都范围没过多久，苏文一行人的到来就引起了注意。他们来到了一片林立着石像的区域，这里的地表散落着不少碎片与废墟，似乎曾经是一片规模不小的建筑群，但在某场规模巨大的灾难中惨遭损毁。不过，这片区域内的石像都很完整，与周围环境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似乎是在那场灾难发生之后才被新安置的。并且它们无论身在何处，都面朝着王都所在的方向，似乎在虔诚眺望着什么。正当但丁的“冲浪板”滑行到这片环状区域的中心处时，它的速度忽然减慢，直至停止，似乎遭受了某种肉眼不可见的阻力。与此同时，前方一个带有巨大翅膀的石像表面出现了裂缝，并快速崩裂，最终从中脱身而出了一只浑身漆黑的恶魔亡灵。显然，正是它阻止了他们继续前进。恶魔缓缓转过头来，注视着苏文等人，紧接着发出了如同洪钟的声音。“人类，卡隆大人的王都如今尚未对外开放，你们为何擅自闯入？！”但丁平静地掏出了那张问责令，远远向这名高阶亡灵展示，并朗声道：“我们代表人类联盟的最高意志，来见你的君主卡隆。”“原来如此。”亡灵仔细打量着但丁和他身旁的苏文三人，似乎在辨认他们的身份，最终点了点头：“你们可以通过。”接着它回到原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重新变成了石像。四人继续前进。片刻之后，苏文突然道：“没想到这问责令还挺好用的，我还以为怎么也要被盘问一番，说不定还要打一场。”但丁看了看手中卡片形状的令牌，保持继续行驶的同时，对苏文解释道：“说它是问责令，实际上它是人类联盟的最高通行证。它的用途不仅仅是问责，也包括了其他目的的会面，只要带着它，就能出入塞卡兰达大部分地方。只不过如果人类联盟要专门派人进入亡灵大君的老巢，十有**都是为了讨个说法而已。”“原来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苏文不禁感叹道：“一张通行证就能够以孱弱的生灵之躯得到亡灵君主们的尊敬，除了那位人皇古德温之外，人类联盟本身的能力也功不可没啊。”但丁闻言，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到人皇古德温，自从上一任亡灵大君贝尼亚米诺宣布进入收割时代起，我就再也没有来过王都。现在这里和我记忆中景象相差甚远，似乎一切都曾被毁灭……是因为六天前这位大人出手时的那场爆炸吗？赛文兄弟，当时您应该就在这里，想必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多。”苏文明白，他说的六天是塞卡兰达的六天，因此其实是半年前，也正是恶魔王贝尼亚米诺陨落的时候。而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正是核弹级别的坍缩炸弹引起的动静。苏文并不知道那件事最终是如何收场的，但想必在外界看来，贝尼亚米诺的陨落，连带着那场爆炸，都被算进了人皇古德温的功绩中。“的确在那之前不久，我还在和恶魔王贝尼亚米诺交谈。”苏文含糊道，对此他并不想解释的太多。但丁又问：“这么说，您亲眼见到了那位人皇大人？”苏文摇了摇头：“很可惜，当我离开的时候，恶魔王贝尼亚米诺还没有与人皇古德温接触，所以——”苏文并不想说谎话，所以他选择把实话只说一半。毕竟苏文放完坍缩炸弹离开时，贝尼亚米诺确实没有其他客人，直到他打算补刀的时候，“人皇”古德温才终于出现。而但丁果然没有把那场大爆炸和眼前的罪魁祸首联系起来，并且自行脑补了苏文没有说出来的否认言辞。“这样啊，的确很可惜。只是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强者，会在沉寂两百年之久后出现在与我距离这么近的地方，如果我当时能亲眼目睹，那该多好。”但丁发出了轻叹。“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此悠久的生命，他显然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这样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我竟然都完全不知道，也找不到任何资料，唉……”“你很崇敬人皇古德温吗？”苏文忽然问道。他并非明知故问，而是在刚才但丁的语气中，并没有听出多少崇拜者的景仰之情，更多的却是纯粹的感叹。这和当初他兴致勃勃向自己介绍“人皇古德温”的威名时似乎不同。“不是我，是她。”但丁微微摇头，“我曾问过这个世上有谁能够让她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答案就是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而或许在贝尼亚米诺被消灭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她正是因为受到了这件事的鼓舞，才会更加废寝忘食投入到工作中，几乎连续数百个自然时都不曾停歇过，最终却换来如此结局。”“……”苏文明白了，原来但丁仍没有从红死去的事情中走出来。不过他也理解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因此只能轻声说了句节哀。……又经过了长达十几公里的冲浪，登上了一座高地之后，王都的真面貌，终于再次出现在苏文的视野之中。与外部区域的残破比起来，此时的王都已经基本恢复了原状，其上方也静静悬浮着阻挡炽热阳光的大型结界，让地面看起来至少像是人间。如此宏大的结界，加上王都本身规模也不小，自然营造出了一种充满史诗感与魔幻感的画面。而新增的亡灵雕像遍布视野中的各地，更是为此增加了神秘且不祥的氛围。但比起这些，苏文却看着天空中层次分明、如同一道道滤网的元素结界，陷入了沉思。它的形状，让苏文想起了一些外表类似的东西。比如，太阳能电池板……话说回来，既然这里的白天太阳照射如此猛烈，远远超过辉煌大陆的任何地方，几乎就和在太空受到阳光直射差不了多少。要是真的铺满光伏发电板，那效率岂不是要比地热能高得多，而且成本和规模都更好控制来着？想到这一层的苏文顿时就感觉，眼前这片如同灼热炼狱的大地，竟然显得有些可爱了起来。要不是被邪恶的亡灵统治者们无情占据，这里多半能派上大用场！重建的王城主体与曾经大致相似，唯一明显的区别就是顶端的高塔变成了一座圆顶宫殿，那显然正是如今亡灵大君卡隆的居所。城市中依然死气沉沉。虽然周围光线充足，而且随处能够看到石像状态的亡灵，但一个没有生灵的世界，再怎么也无法做到真正鲜活起来。接下来的一路上，没有任何亡灵现身阻拦，四人畅通无阻来到了宫殿之前。与此同时，前方大门缓缓打开。显然这里的主人已经知道了有访客的到来，并表示了“热烈欢迎”。但丁与贝奥武夫对视了一眼，两人率先踏入其中，苏文与麦克西维尔则跟随其后，也穿过了宫殿大门。苏文没打算喧宾夺主。因为至少目前为止，事态都还在人类联盟的掌控之内。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急于表现。宫殿之中的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这里空旷、阴暗、潮湿，仿佛一座陈腐的墓穴。内壁与穹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与有机组织，宛如身在一头巨兽的体内，伴随着浓烈的不祥气息扑面而来，前方通道深处的黑暗里，似乎潜藏着无尽杀机。这样骇人听闻的场景，让苏文不禁想起了当初在银盔城附近的亡灵天灾现场，两者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风格。而就在此时，即便隔着厚重的仁丸装甲，苏文却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是如此清晰，仿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充满活力，以至于几乎到达了爆发的边缘，想要做些什么来宣泄般。苏文表面保持平静，内心中却在惊讶的同时，细细品味着这种感觉。这次他终于可以肯定，当初在亡灵天灾现场绝非错觉——在那个时候，他也感受到了和今天完全相同的“兴奋”。当时苏文还觉得，这种兴奋可能是过于浓郁血腥味导致的，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有嗜血狂魔的潜质。但问题是，他经历过的生死与杀戮并不算少，至少放在一个守序善良的正常社会人眼中，早已是很恐怖的存在，可除了在亡灵天灾那次之外，无论是更早还是那之后，都再没有感受过这种亢奋。直到这种感觉今天再次出现，苏文才恍然大悟，这或许是来自某种亡灵特有的“气息”，而不是单纯的尸山血海。因为在仁丸装甲内部，外界的气味根本无法影响到他：他能够看到、接触到甚至闻到的，都是装甲内部拟真系统的模拟反馈罢了。这种反馈会自动排除掉不利于操作者的感官认知，包括各种气味的浓度，都被牢牢限制在了安全范围内。也就是说，影响苏文的不是气味，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因素。不过，至于具体是什么，苏文却也懒得去深究。反正自己身上背负的谜团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等未来某天时机成熟，自己总有一次性把它们都搞清楚的机会。…………四人在阴暗无光的大厅中前进了数百米，从空间学的角度，他们现在应该早已从后门走出，可实际上，周围的空间却越来越开阔，前方依然深不见底。直到随着他们继续前进，一座高台逐渐出现在黑暗的尽头。高台之上，似乎有着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在居高临下打量着四人。下一秒，但丁率先对着前方的黑影高声怒斥。“卡隆！面对人类联盟的问责令，你应该站在我的面前与我对话，而非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的装神弄鬼。”片刻的寂静后，黑暗中仿佛响起了无数笑声，它们来自四面八方。笑声中，高台上的黑影，发出了沙哑回应：“达莎城……的……蝼蚁，你是否认为……有人类联盟……为你撑腰，我就不敢……杀你？”但丁则毫不退步，冷声道：“你大可以试试，但或许人类联盟也不介意让你成为下一个贝尼亚米诺。”笑声这才戛然而止。紧接着，前方的半空中缓缓亮起了光芒，将高台连同上面的黑影照亮。正是如今王都的亡灵大君，肉山魔王卡隆。这是一个与曾经恶魔王贝尼亚米诺完全不同的君主级亡灵，它的外表不像任何生物，而是一个纯粹由暗红色血肉组成的肉球。但它又并非完全是球体，而是呈现出类似于五角星的轮廓，最顶上的角像是头部，其余四个则是四肢。上次在阻止亡灵大军进攻达莎城时，苏文曾亲眼见到过卡隆，当时只觉得它的造型很恶心人。但也不知是不是对塞卡兰达的亡灵有了深入了解后，他已经习惯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亡灵，这次倒没有任何不适感。相反，在不适感消除之后，眼前的肉山魔王卡隆，总觉得看起来很像地球记忆中某个知名作品里的经典角色？好像是叫派……对，派大星！当两个形象重叠起来的那一瞬间，高台上的卡隆在苏文眼中不但没有了丝毫强者的威压，反而显得格外憨态可掬。但苏文知道，这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能够力压“炼狱恶魔卡拉丁”，击杀达莎城曾经的亡灵领主佩特罗维奇，并在三名亡灵领主中笑到最后，成为新任亡灵大君的家伙，必然是凶残狡诈的狠角色。若是因此轻视，说不定会吃大亏。卡隆显然也早已认出了苏文。在亮相之后，他便把但丁当成了空气，转而看向了苏文的方向，蠕动起身躯走下高台，来到了他面前。苏文则静静与他对视，不为所动。“人类，我记得你。”卡隆主动开口道，似乎没有了之前的结巴。“你和那位人皇的关系不一般，否则你不可能得到贝尼亚米诺的遗产。如果是他派你来的，告诉我，我能为你做到什么？”苏文注意到了身旁但丁在听到这话时的惊讶，但他依然面不改色指向了后者：“我的目的和他一样，或许你应该听听他的说法。”“好吧。”于是派大……咳，卡隆缓缓扭头，看向了但丁。“达莎城的小东西，说明你的来意，趁着我还对你有点耐心。”见到苏文把局面抛回给自己，但丁飞快收起了惊讶，重新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卡隆：“你让我说明来意？我想你应该对此心知肚明。”“……”短暂的沉默后，卡隆看了看苏文，又看了看但丁。它疑惑道：“你们，在消遣我？”但丁仿佛对此早有预料：“装傻是么，那好，你来看看这些吧。”说着，他朝着大厅的空地上扔出了元素光球，后者在半空中展开了一道光幕，同时播放出了黑河商队遇袭的画面、坑道兽的特写，以及各种现场采集到的样本等证据。当然，它们只是元素投影的备份，而非真正的原件。与此同时，但丁缓缓说道。“卡隆，如果你不能给人类联盟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接下来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塞卡兰达，再也没有生灵的商队胆敢进入你的领地。”“怎会……如此……”卡隆显然有些惊讶，它的躯体上冒出了无数眼珠一样的黑色圆斑，死死盯着光幕上的内容，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但丁冷哼道：“不要以为你做出这种反应就能洗脱嫌疑，这件事就在你的地盘上发生，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对此，卡隆则爆发出了怒吼。但怒吼的对象，并非在场四人。“有人……欺骗了我！”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同样的怒吼声，仿佛千军万马在咆哮，再加上大厅里的回声，苏文甚至能够感受到大地的震颤。强烈的威压将距离卡隆最近的但丁逼退了半步，但他依然昂首挺胸，毫不退缩。他取出了一张轻飘飘的信函，隔空丢给卡隆。“这是人类联盟的问责通知书，连同刚才的元素影像一同交给你，无论这件事是否你策划的，你都要在两个塞卡兰达日内向人类联盟给出答复。否则，人类联盟将会采取相应措施，向卡隆领作出对等的制裁。”卡隆伸出左右两支触角，接过了问责通知书，浑身上下的暗红色血肉都在沸腾，但却不敢对手中的这张纸损伤分毫。“我要……找出……背叛者……然后把它……”它神色狰狞，最终化作了又一次猛烈的咆哮。直到许久之后，它才停下，重新看向四人。它声音低沉且嘶哑。“我会给人类联盟……答复……你们……可以离开。”而就在苏文认为，由于卡隆的认怂，今天这件事会以比想象中更加顺利的方式结束时，却只见但丁往前迈了一步。他平静道：“他们三人会离开，但我不会。卡隆，接下来的两个塞卡兰达日，我就留在这里，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看看你是否真的无辜。”一时间，气氛凝重了起来。这次轮到苏文惊讶了。但丁的操作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因为在出发之时，苏文看到了他脸上决绝的表情，带着宛如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息。那么他的目的，自然就不仅仅是把来自联盟总部的问责通知拍在卡隆脸上，然后回去等待后者很可能是精心“编造”的回复。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奉陪到底的觉悟啊……而果不其然，对于这种要求，卡隆勃然大怒。“愚蠢的人类，我现在非常愤怒，你想要被我生吞活剥吗！”“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样，你大可以试试这么做。”但丁冷笑道，似乎吃准了卡隆不敢对他出手一般。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卡隆随时可能被愤怒冲昏理智，大开杀戒。就在这时，苏文轻轻咳嗽了一声。“卡隆大人，请稍安勿躁，你也不想看到王都再次化为灰烬吧？”话音刚落，伴随着大地震颤，远处传来了滚滚惊雷。苏文则发出了和善的轻笑。“这只是第一次警告，所以没有伤害到你的亡灵手下，但下一次，它会扩大十倍，再下一次是一百倍，并以此类推。”震颤持续了许久才停止。位于王都区域边缘的一座荒芜山丘，在爆炸引起的冲天火球中缓缓崩塌，其高度被直接削去了三分之二。很快，天空中下起了岩石雨，在爆炸中心周围数公里范围内落下。在这段既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幽暗的大厅中充斥着仿佛凝固的死寂，无论是勃然大怒的卡隆，还是寸步不肯退让的但丁，都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最终一切归于平静。卡隆眺望着刚才爆炸发生的方向，虽然隔着厚重的墙壁，但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一切。“这就是人类联盟的态度吗，我明白了。”卡隆用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道，“上次在面对你时，我选择了忍让，这次我当然也可以忍让。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步步紧逼，挑战的并非是我卡隆，而是塞卡兰达的所有亡灵。”随后，它还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苏文则坦然微笑。他说道：“不，你误会了。我虽然是和人类联盟的达莎城分会长一起来的，但刚才那一下并不代表人类联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建议。”“……”气氛再次陷入沉默。终于，卡隆质疑道：“真是可笑，当初贝尼亚米诺大人在与你会面之后，就遭到了‘人皇古德温’的袭击，如今你又亲自加入人类联盟，与他们一起跑到我的面前对我发出胁迫。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这样的质疑，丝毫没有出乎苏文预料。而这也正是他今天主动来到这里，最主要打算解决的问题。就他目前所掌握到的信息，无论是生灵的圈子还是亡灵的圈子，对于恶魔王贝尼亚米诺“遇害”一事，都有着出奇一致的认知：那就是人皇古德温突然现身，并打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拳，将不可一世的亡灵大君轰杀至渣。但苏文作为可能是唯一目睹了全过程的目击者，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一拳不但根本谈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相反朴实无华到就像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大爷一样！仿佛就是轻轻出了一拳，硬抗核爆都没死透的恶魔王贝尼亚米诺，就这么彻底凉凉。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矛盾现象，正是因为先前的那几次坍缩炸弹爆炸，也被没在现场的人们当成了“人皇古德温”的手笔。换言之，当初三路诸侯围绕王都撕得不可开交时，肉山魔王卡隆专门派出使者前来新卡赞城拜访苏文提出交易请求，言谈举止充满客气与恭敬，并非针对所谓“主上”的敬意。而是因为它看到了卡塔族亡灵身上的禁卫军亡灵铠甲，并联想到苏文前往王都与人皇古德温出现的恰巧时机，将两者彻底混为了一谈。后来在达莎城外围，苏文以数百人规模的人员，拦住了卡隆来势汹汹的数十万大军，不但迫使它就此止步改道，更是当场杀了个使者赔罪，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自始至终，卡隆敬重且忌惮的，从来不是苏文塑造出的“主上”，而是在它眼中，与苏文很可能关系匪浅的“人皇古德温”！对苏文而言，这其实是件好事。自己的后台能够在亡灵统治者眼中，与那位强大到没边的人类大能绑定，将会带来诸多便利，他也并不介意这种误会持续下去。但在此基础上，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告诉所有人。那便是“坍缩炸弹”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而非人皇古德温的所作所为。毕竟一个弱者有着强大的后台，和一个强者有着更加强大的后台，是两种看似相同，但本质上完全不同的状态。现在的苏文还没有强大到能够走出人类联盟的荫护，在塞卡兰达的大地上乱杀，所以他选择积极与后者合作。但与此同时，“主上”却也不能够被亡灵统治者们看扁了，或者被当成必须依靠人皇古德温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软脚虾。所以在决定了再次前往王都之时，苏文就已经做好故技重施的准备。就和面对贝尼亚米诺时一样，即便卡隆真的认怂，他也会步步紧逼让对方愤怒，然后顺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小建议”。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苏文这次并没有打算硬刚到底。倘若卡隆愿意给台阶下，他也不会像对待贝尼亚米诺一样彻底撕破脸皮。当然，苏文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卡隆完全不怕核弹级别坍缩炸弹的威慑，就要硬碰硬。真要是这样的话，最终恐怕也只能让刚重建不久的王都再次灰飞烟灭了。但有着上次的接触，再加上对卡隆收集情报之后的分析，苏文得到结论，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比买彩票中大奖还低，属于可以接受的风险。事实证明，苏文的判断没错。连第二颗坍缩炸弹都没有引爆，卡隆就直接选择了认怂。虽然它也不甘心地放出了狠话，但怎么听都感觉软弱无力。……面对卡隆的质疑，苏文完全没有多做解释。反正苏文的目的已经达到——既震慑了卡隆，又让他知道了即便“人皇古德温”不在场，自己的手上依然掌握着极为恐怖的力量。至于自己到底和那位人皇古德温有怎样的关联，一点都不重要，随便卡隆怎么猜测吧。关键在于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曾经发生在王都的那场超级爆炸，并非人皇古德温所为，而是他苏文哒！这就足够了。而有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卡隆即便在面对它眼中蝼蚁般的但丁时，也显得态度平和许多，更是同意了他留在王都监督调查的要求。那么接下来，其余三人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临分别时，但丁专门对苏文表示了感谢，不过苏文却能够听出，他连说话的语气都似乎更加拘谨尊敬了些。“赛文兄弟，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等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之后，我定会专程前去拜访，以表达我对‘主上’的敬意。”看来刚才被震撼到的，可不仅仅是身为亡灵大君的卡隆，甚至也包括了在场的自己人。对此，苏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注意安全，便与其余两名从头到尾几乎没说上话的随行人员离开了宫殿。接下来再也没有什么波折，苏文直接召唤出希格露恩的元素之力，一路将三人送出了王都境内，然后分道扬镳。名为贝奥武夫的保护者驾驶飞行器告辞离去，至于麦克西维尔，苏文倒也没有专门问他此行有没有什么心得，只是告诉他尽快归队，然后就自己开溜了。不过在这之前，他目送着幽能飞行器升空远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身边只能依靠双脚走路的麦克西维尔，若有所思。看来得认真考虑载具与机动性的问题了。直到目前为止，机动战队成员最主要的交通工具都还是咕噜兽，而像麦克西维尔这样十吨重的大家伙，更是只能自己迈开双腿狂奔。虽然两者速度也都不慢，但未免显得太寒酸了些，不符合“机动战士”之名。这也是无奈之举。其实在万能工厂的数万图纸中，不乏有电能驱动的大功率载具，甚至在银盔城附近的生产中心就已经有了实物，被作为重型负载车使用。可如今万能工厂大部分产能，几乎都放在了十夫长装甲重要部件生产、以及某些高端武器产出之上，剩余的小部分也要留给后勤部门使用，实在是没有余力支持这种“细枝末节”。这意味着，苏文想要大规模更换载具，就必须要绕开万能工厂和系统的帮助才行。左思右想，恐怕也只能寄希望于玛尔塔利亚对于幽能造物的逆向研究了。当然，如果实在无路可走，或是短期内无法成功，苏文最终还是会找人类联盟总部那边，去谈谈大规模采购的事宜。毕竟现在还是达莎城的小规模试点，凑合一下还能勉强对付。等到后续场面铺开，终究还是要有像样的载具，不可能一直让机动战士们骑着咕噜兽做任务啊。但直接找人类联盟购买显然属于下策，非万不得已而不为之。……回到辉煌大陆，已是夜晚。苏文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前往特里底斯行省，完成自己的公爵之旅，但他现在却毫无困意，反而格外亢奋。毕竟在塞卡兰达忙活了半天，a级任务奖励的“合成兽制造中心”，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研究。最关键的是，在刚才前往王都的半路上，那段没事可做的时间里，苏文忽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灵感。现在，他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下。灵感的内容很简单：合成兽的培育，从胚胎到成体，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时间成本颇高。正因如此，它对于现在的苏文来说很鸡肋，根本无法在短期内形成任何帮助。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够加速这个进程呢？苏文自然而然想到了世界树之种。既然它的力量能够加速生物细胞的分裂，从而在短时间内达到将人从濒危治愈到巅峰状态的目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当这种力量作用在未分化的合成兽胚胎中时，能够把原本数月到数年不等的培育时间，缩短到几小时甚至几分钟？如果这个想法可行，“合成兽制造中心”便能够彻底摆脱鸡肋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