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距离屠老大上次来村子，才过了一个月吧。按大景律香火税一季一收，姑且不说距离季满还有两个月，就算我们愿意缴这个税，铜钱上恐怕也来不及凝聚香火。”
正当屠老大满怀期待准备着收获果实的时候，却听见了村长老这番话。
屠老大也知道自己这番提前征税的举动会引起大家不快，于是耐下性子道：
“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只是今年遭遇大旱，朝廷急需更多香火祭祀祈天，若不提前征收香火税，这场大旱不知要维持到多久了……”
屠老大一边用自己精心设计的话给出自己提前收香火税的缘由，一边暗地里观察着村长老的反应，却见后者似是感同身受般感慨。
“是啊，今年遇见旱灾，大家确实太难了，若非咱水神不惜耗费神力拼死降雨，恐怕你此刻见到的村子已经一片荒凉了。”
屠老大闻言心中一突，曾经有过的不详预感在心底不断升起徘徊。
他哪里听不出其中的意思，这一块石村长老明面上在说旱灾，实际上却是在说神力消耗过大。
他也知晓一些神灵在遭遇不可抗力的灾害时，有的神灵会携细软逃跑，也有会殊死一搏，不再凝聚香火铜钱，而是吸收香火耗尽神力全力应对。
这样一来，想要凝聚出香火铜钱自然是难上加难，而他这一趟也就白跑了。
当然，面对现如今这种旱情形势，这种做法无可厚非，若是神灵们拼死一搏度过了难关，说不定还能获得大量香火，借机转危为安也并非不可能，更何况他这次提前征收香火税，也仅仅是一种尝试，能收到多少也没有太大把握。
于是屠老大便决定再加一把火，语重心长道：
“大家都有难处，朝廷这不是在想办法度过这场大灾吗？”
“水神舍身救民有功，我屠某敬佩万分，这样吧，如今朝廷有难，需八方驰援。
只要你们愿意提前缴税，一枚香火铜钱可抵做两枚。当然，这是我出于对水神的敬佩之心自行垫付，这等好事仅限于水神。”
“至于其他的神灵，能收到多少算多少，这次相当于预缴，月末时我会再来一趟，届时只需要补足未缴之数即可。”
周顺闻言不禁动容了，没想到如屠老大这般心狠手辣铁面无情之人竟也有为他人垫付税金一天。
沁泉水神一季的香火是两枚，若是提前交税便只需缴纳一枚。
以水神如今受到村民的爱戴和尊敬程度，说不定还真能凝聚出一枚香火铜钱来，以一抵二，怎么想都是赚的。
念及于此，周顺不由心动了，只是他还有一个问题。
他仔细打量着屠老大的神色，想要从他表情和神色中察觉出一些端倪，沉吟了片刻，试探道：
“口说无凭，屠税使此言可有凭据？”
屠老大闻言笑了，笑得很欣慰和爽朗，他爽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印着复杂纹路的纸张，放在周顺眼前。
“这是朝廷印发的完税之证，伱应该不陌生吧？现在你只要缴纳一枚钱币，我便将本季的完税之证交给你。”
“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
看着那张纹路复杂的完税之证，周顺虽然不认识上面的神秘纹理，但隐约之间似乎明白了其中“已缴”意思，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他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行！”
……
屠老大揣着两枚香火铜钱，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这两枚铜钱分别来自两位神灵。
一枚来自神石地灵预缴的香火之税，另一枚则是从沁泉水神处征收而来。
令他振奋的是，这两枚铜钱竟然都是品相完好的精品铜钱！
这一块石村是什么风水宝地！
那不用吃不用喝没有什么消耗的地灵能产出精品香火钱也就罢了，竟然连需要耗费神力制造水汽的水神也能产出精品香火钱！
他们都不缺神力吗？
带着这样的困惑，屠老大小心翼翼的走出一块石村，在踏出村口那一刻浑身紧绷的肌肉顿时松懈了。
“竟然没事？”
这一路他看似走的平稳，实则精神保持高度戒备，时刻提防着有人出手偷袭。
是的，虽然他表面上对村口那位卦师之言不屑一顾，实则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
特别是在香火钱到手之后，他心中足足拿出十二分精神，无时无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就连村口那只撒尿黄狗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的意识笼罩之中。
谁知，当他已经彻底走出村子的范围，却依然没有遭到任何的袭击！
一切安然无恙！
一直走出村子几里开外，来到了下一处收税之地时，屠老大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刚入村时的场景。
暗道之前遇见那位所谓“卦师”应该只是江湖骗子，不知道在哪里忽悠住了一位修为高绝的剑修，说不定是想要用所谓的破灾之法骗取钱财。
这种江湖骗子他见得多了。
一想到聪明如自己竟被这等骗子吓唬到疑神疑鬼，屠老大心中便恨得咬牙。
‘若是再让我遇见那位号称‘铁口直断’的卦师，我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你可真厉害，这两枚香火铜钱就这样让你给骗到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耳旁响起，屠老大心下一惊，猛地抬头却见一名身穿怪异服装，留着一头短到离谱头发的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男子一脸平静，而屠老大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滔天杀意。
这一刹那，屠老大只觉得一座巍峨的高山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座高山巍峨壮观气势磅礴，仅仅是站在自己身前，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势朝着自己扑面压来。
令人喘不过气来！
‘此人是谁？’
‘他好像知道我这次提前征税的内情……’
‘好强大的压迫力！我完全不是对手！’
‘莫非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难道说，这人就是那位‘半仙’所说血光之灾的来源？’
‘他和一块石村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
‘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这一刻，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运转。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缓慢，眼前巍峨的高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拔高，而屠老大越想心中越是震惊和恐惧。
片刻后，屠老大只感觉到裤裆中流出一股热流，随即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瘫倒那一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
“前辈！我是大景朝的征税使！您别杀我，其他的一切好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就算前辈想要女精怪，我也可以给前辈弄来。相反，前辈若是杀了我，你只会迎来大景朝天师府最凶狠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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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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