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还能怎么说?他一句话都不能说,至少是不可能开口应承任何东西。
但不能应承是给自己留后路,同时也是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好拿捏。可一些意向却是可以表达的。
比如说白浪将陈深送出了门并且上马车的时候扶了一把,这种讨好的姿态很明显的在表达某种态度。让最后都没有得到准信的陈深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这不就是一种接近表态的暗示嘛!都为老子扶车了,还不是自认下属的意思吗?陈深如此心里念叨。于是点头朝白浪道别离去。
而白浪自然清楚自己刚才扶着陈深上车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说得好听些是表态,给自己一个矮桩。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在陈深面前扮孙子嘛。
这点脸面上的自嘲算得了什么?刀馆里白浪就常在人前装孙子。又不是什么胯下辱,说两句软化,弯几下腰而已,小事。
把陈深哄走,白浪板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返回了自己家里的书房,并没有再次出门。他需要好好的自己捋一捋思路。
而离开之后的陈深则是直接出城,回到了城外的军寨中。
刘建喻正在大帐里摆弄今天早上刚刚才完工的沙盘。这沙盘花了他麾下斥候足足半个多月的功夫,反反复复的不断比对和精细化,最终才定型后摆在他的面前。如今他才能最为直观的看着永川城周围的地理情况对防务做更精准的安排。
“将军。”
“回来了?怎么個说法?”刘建喻没有看唱名之后走进大帐的陈深,继续看着面前三尺余方圆的大沙盘围着转圈。
陈深躬身回道:“将军,那白浪城府还不错。一开始就不上套跟我打马虎眼。后面被我逼到墙角了才勉勉强强的给了一个“有得谈”的态度。而且他明显对您给他的条件很动心。”
“对条件动心,但却不敢直接表态只能暗示,留一个口子方便自己腾挪。是这意思吧?”
“是的将军。能感觉得到白浪对冯明远也是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忠心的。都是被迫,而且也是没得选。”
“对!没得选!刀馆的那一帮子下三滥有什么选择的权利?让吃屎就得吃,让顶着粪缸就得顶着。整天被当成狗似的还随时可能被随手给清理掉重新换个干净的,这谁能多忠心?
所以让你去挖人嘛。现在看起来问题跟我之前想的一样。那白浪不存在麻烦,让他脱离冯明远只需要足够的利益就行。问题主要还是在冯明远那边。
你猜猜你这次去找白浪,冯明远会怎么想?”
陈深也笑了,回道:“将军,冯明远要么要猜忌白浪,要么会让白浪给咱们的征人使绊子。反正他们跟咱们不同路,不可能有什么好。”
“还有一种可能,他会要求白浪假意投靠。”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闻言陈深颇为惊讶,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将军,冯明远真对那白浪有信心到这个地步?他哪儿来的信心呀?”
陈深觉得自家将军刚才的说法有些匪夷所思了。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总是拿来当成工具且随意更换的人看做是铁杆忠心?不怕变节反戈吗?
刘建喻这时候才从沙盘上转过注意力,看向陈深,笑着说:“信心?你不是老牌世家的人所以自然不会理解老牌世家的那种“理所当然”的信心。他们手里的人都是有把柄或者都是被他们一手培养起来的。信心自然很足。形成习惯,看谁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忠心耿耿随意玩弄也就成了习惯。
可那白浪不一样。你也让人查过。清清白白的永川城本地人,真正起势也是靠着自己的杀伐手段和脑子爬上来的。不存在冯明远背后世家培养的本来忠诚度。
倒是把柄有可能。
不过一旦进了军伍,什么把柄能越到咱们的口袋里拿人吗?
以往的年月或许他们冯家有这个本事。但现在嘛,做梦!”
刘建喻说完之后走到桌案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给白浪的好处不能小气,偏营副将其实就是正该给他的,毕竟他是带着人手过来的,而且刀馆里的那些下三滥可是打烂仗的一把好手,还全是武者。这些人正常用起来或许还要训练,同时还得防止他们在营中闹事。可现在守城就没问题了,交给白浪管着,说不定还能是一支奇兵。
之后还可以继续给他再多一些。不论是灵石还是丹药都可以,甚至是术法手段和功法也不是不能考虑。
本就不是讲情义来的,谈什么大义都是虚的,只有利和害才是真的。给他的越多,越知道咱们的好,相对也就越感觉到跟在冯明远一边是有多憋屈。等时间长了,那白浪是个聪明人,怎会不晓得这兵灾起来的世道里还有哪个地方能比待在军伍里更保险的吗?
而且之前你也推测过兵部衙门可能就是真迫使咱们朝各地的刀馆出手。这里面或许还牵扯到庙堂里的一些高层博弈。加之如今的局面,收编刀馆应该是大势所趋。各城城主应该表面上都不会拦阻。但私底下必然会小动作不断的。
所以还有什么是把一个自己人塞进别人怀里充当内应更好的结果吗?”
刘建喻在玉中兵府的时候就尝尝接触到世家子弟。不管是新派还是老牌世家的都不少。心里也时常琢磨,毕竟当时还看不到战事,在洪朝内混军伍那就必须要游走在新老世家之间。所以多年来也摸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关于“信心”这一块便是刘建喻自己总结之一。
“那将军我们是不是直接去一趟冯明远那边?”
“去那边做什么?上一次冯明远约我们过去商量产业园区的事情,结果廖家、徐家等四家自己搞砸了,接着冯明远那边立马就没了下文。这人很贼的,而且喜欢摆世家子弟的谱。跟这种人打交道心累。
给他去一封手书,你写,我来印签就是。然后再把兵部衙门的急令给他们附在后面。让他们看了再还回来。”
“若是冯明远死犟不肯呢?”
“不肯?”刘建喻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就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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