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牵马书生,一句似是而非的讥讽。
一位假扮落魄的知州,一位奉命赈灾巡查的钦差。
环环相扣之下,让一场好戏就此散场!
能被派遣到漠北之地的钦差可非酒囊饭袋。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那书生的指桑骂槐之意?
于是乎,这王姓钦差顾不上舟车劳顿,当即带上了人手,对着这座漠北郡城的粮储情况纠察了起来......
一个凉茶摊前,李青山歇坐于阴凉处,与小红马一人抱着一碗凉茶边喝边看戏。
凉茶摊的老板是个俏丽女子,皮肤白皙的她看着也并不像是会经常出摊做生意的那种人。
先前李青山问她买凉茶的时候,她竟然连如何打开那凉茶桶都不知道。
如此一个俏丽女子,大热天的,跑到大街上摆摊买凉茶,显然不是为了挣钱。
至于为何?
估计是想让钦差觉得,这漠北郡日子虽因遭灾而苦,但也不算太差?
毕竟,这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俏丽女子,都还有闲心出来摆摊卖凉茶......
“老板娘,续上两碗茶水。”李青山将喝空的茶碗,摆到了台面上,喊了一声。
“哎......来了来了!”
足足顿了三息的时间,那俏丽女子才是反应过来,自己是这凉茶铺子的老板娘。
见她那笨拙的鼓捣着茶桶的样子,李青山是生怕她将汗水滴进茶桶内。
好好的一桶凉茶,可不能被沾染着脂粉的汗水给弄脏了......
主动上前倒上了两碗凉茶水后,李青山笑着问道:“姑娘,您这是唱得哪出啊?”
闻言,俏丽女子蹙了蹙眉:“什么意思?我头一次替家人出来摆摊,有些不熟悉,不可以吗?”
“别误会,没什么意思。”李青山端着茶,回到了阴凉处,喝起了茶来。
这一回,李青山和小红马的凉茶还未喝过半,那王知州便是将那满头大汗的胡钦差引到了凉茶铺上来。
见到李青山也在这坐着,王知神色一滞,眉宇间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
“胡钦差,这天当真是燥热难耐,喝碗凉茶,总不算是坏了规矩吧。”王知州从俏丽女子的手中接过一碗凉茶,随即递给了身侧的胡钦差。
望着那透亮的凉茶,胡钦差吞了口唾沫,随即就是从其手中接过了凉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咳得嗓子直冒烟儿的时候,喝上一碗清热消暑的凉茶,当真是一大美事。
一口气喝完了一大碗凉茶之后,胡钦差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正打算继续盘查郡城内库房的时候,那王知州又是扶着他坐下:“胡钦差,您在歇息会,让这些官兵也都喝些凉茶在盘查库房吧。”
“毕竟你们一路赶来,他们也忙活了半天,还未曾喝上一口水呢。”
“这库房就在那里,也不会不翼而飞了不是?”
“让大家都歇息一下,不打紧。”
望着疲惫的官兵,胡钦差坐到了位置上,正色道:“大家都原地歇息一下,喝碗凉茶......一炷香的功夫后,我们继续盘库房。”
“诺!”一众官兵早已累得眼皮子都快合拢了。
这一听能休息了,不少人都是直接原地瘫了下去。
那王知州倒是会来事,纵然是面对这些小小的官兵,也都是亲力亲为的替他们送上凉茶。
往往就是这种小事情,就能人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这王知州是个好人......
估摸着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倘若等会在盘库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模棱两可”的误差,这些官兵也会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选择性的“失明”。
“钦差大人,您喝茶。”凉茶摊的俏丽女人端着一碗刚倒出来的凉茶,走到了胡钦差的身侧递了过去。
“多谢。”胡钦差也没多想,接过凉茶碗就是喝了起来。
李青山注意到,这女人递凉茶的时候,很有心机,那细腻的玉手不经意间划过了胡钦差的手背。
他清晰的看到,在那一瞬间,胡钦差手背上的汗毛都是张开了不少。
看来,这女子便是王知州安排的美人计了。
这种看似“良家”的女人,往往最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也最能让胡钦差这样的老古板,放下警惕。
“姑娘,不知如何称呼?”胡钦差放下茶碗,问了一句。
俏丽女子顺势坐到了胡钦差的对面,一脸“纯真”的开口道:“小女子名为翠丽。”
“翠丽...倒是个朴素的名字。”胡钦差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观你刚才端茶碗的时候,显然不是那种常常出摊的人......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出摊了?”
闻言,翠丽愣了愣,悻悻道:“没想到被大人看出来了......这凉茶摊乃是我祖母所开设,可她近日过于劳累,生了寒病......因此,才由我来替她摆摊的。”
“小女子第一次出摊,个中事务皆不是很熟悉,还望大人海涵。”
“有意思!”
一道略带玩味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那白衣书生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一支笔,在茶桌上书写着什么。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李青山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微笑后,继续低下头书写了起来......
看李青山不是在接他们的话茬,胡钦差又是将目光落到了翠丽的身上:“老人家这个天气得了风寒,恐是有些难熬......不知你家有没有足够的粮食?”
“身体抱恙,还是要吃得饱才好得快。”
翠丽浅笑道:“大人放心,虽然天灾不断,但有王知州在啊,我们漠北郡的百姓吃得差点,但却没饿过肚子。”
说到这,翠丽的眸子里多出了一丝晶莹:“只是,粮食不够多,我经常看王知州带着郡城里的官兵去挖野草野菜吃......”
“他那间官服啊,就是在挖野菜的时候,被荆棘给划破的!”
哗啦!
李青山拿起纸,吹了吹上头的墨迹,笑道:“一个字,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