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火寨。
半山腰金殿中,两侧案几空无一人,只有血液溅在案几座子上。
空晃晃的大殿静寂的可怕,一阵风从大敞着的殿门处吹进来,轻柔的幔帐被吹起,散着一股冷意。
计成脚步不停,手上提着昏迷的二十,嘴角还沾染着血迹。
计阴已经失了踪影,逃不过一个被闷杀在地下的下场,最多还能再遮掩几日,就会被落火寨其他人发现,计成脚步匆匆,神色阴暗。
先将这宅院内能吃的都吃了,一个不留,待被发现之后,再用阵法逃出去,我前世身布在此处的阵法,想要逃出去绰绰有余。
不过,林玉却是个大麻烦!计阴两眼闪动,她是筑基,以我的实力敌他不过,若是林魁身死,她肯定也会有所感应,得找个由头撵她走。
“计成弟,你这是去干嘛?手上怎么还提着一人?”林玉从背后转出,高声叫道。
计成身子一顿,用手掌揩去嘴角参与的血迹,豁然转身笑道。
“林玉姐,这侍者不知为何晕倒了,他有药存在房中,我带着他去取来。”
“虽只是个仆人,但也不应如此粗俗。”林玉脚步上前。
计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自己刚吃了数人,虽用秘术遮掩了身上残余血气,可以这林玉所修的古怪功法,难免不会察觉到端倪。
“林玉姐,怎不和十六在一块,独自一人在此处?”
“我方才在那边听到你走路的风声,匆匆而行,似是有什么急事,就走来看看,十六她还在后面呢!”林玉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这主人一走,前面大殿里不就无人看管了,我好歹也算半个主人,替你去料理一番。”
计成一摄,忙道,“不用!自由人看管照料,不须林玉姐多心。”
“我可是知道你这在这寨中不受其他人好看,难不成他们还能替你来一趟?”林玉呵呵笑道,转身后行。
大殿中我还未来得及收拾,往日未尝有人来过此处,我也就松懈了,忘了还有这个林玉,计成心内焦躁,眉头皱起,盘算着有心之下能不能将林玉打杀。
若是让她见了大殿中场景,只怕会心中起疑。
手掌悄然抬起,眼角余光突然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
十六!计成心中一喜,一手负后,隐晦地掐诀施术,对着十六轻轻一弹,再次夺了她的心智。
林玉好歹也是一筑基,怕她从十六身上看出夺心术法的端倪来,便在让他去陪林玉时,解了她身上的夺心术。
十六像是过电一般,轻轻地一阵颤抖。
“林玉姐。”
在计成有心控制之下,十六嫣然一笑,宛如乳燕入林,来到林玉身边。
“林玉姐,你怎么跑了,也不等等我,快来陪我玩!”十六双手牵拉摇晃,撒娇撒痴。
“前面大殿中无人料理,我替计成弟去与那些客人周旋一二。”林玉拍手安抚着。
“不嘛,不嘛。”十六仍是不停,拖拽着林玉就要往一旁走去。
“这…”林玉身若重山,略略迟疑。
“林玉姐,我虽不着寨中其他人看好,可还是寨主子嗣,殿前少不了人伺候,你放心去吧!”计成笑着劝道。
“这…好。”略一迟疑,林玉点头应道。
脚步迈开,随着十六的拖拽离开。
“呼!”
看着林玉身影没入不见,计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下暗松一口气。
林玉一个不俗的筑基,自己自然不是对手,就算背后偷袭,有心算无心,也只有四成胜算。
可惜她修的功法不合自己的路子,不然将那一手炼中气的法门学到手,也足以让自己在同境横着走了。
摇摇头,计成提着二十,转身继续走向那座安置南火寨众人的院子。
先将南火寨众人吃了,为凝成道基增添一分胜算,而后寻个由头,将林玉打发出去,暗自筑基。
待凝成道基后,多少也算无了生命之忧,再在这寨子里无忧地过上几日,而后待他们发现计阴已死,要来捉拿我时,再用阵法逃出此地,另寻个僻静地方凝丹。
如此想着,计成一脚踏进院门。
四散着的南火寨众人看到计成进来,慌忙站起,恭谨地立在原地。
计成一言不发,灵力透体而发,缠住众人。
南火寨一介凡人,自然不敌,挣扎也挣扎不得,凭白做了计成口中血食。
“林玉姐,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金色大殿之上,案几座子上的血迹消失不见。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一副宾客尽欢后的离去模样。
“计成弟尽管开口,莫要见外!”林玉坐在一干净案几后,手上持着一双玉箸。
精秀的玉箸在肥胖的手指间灵活地转动,将案几上菜肴精准地夹起,送进口中,灵巧的样子与林玉肥胖的身躯很不相称。
“先前林玉姐一旁那人,乃是来投靠我的一寨修士,他寨子被两个叫做北风、东林的小寨拔了,不得已来投靠我。
我见他可怜,便收了他,他一心想要报仇,便孤身潜入那两处寨子中,想挑起事端,而后我再派人去帮他收了两寨。“
计成缓缓说道,一番增删减补,添油加醋。
“他毕竟只是一炼气,我想让林玉姐前去帮他!”
林玉仍是不停地夹动手中玉箸,一心扑在吃食上,好似全无心计。
无伤?听他所言是为了躲避自家门中筑基追杀,逃入此处,怎又变成了来投靠的小寨修士。
林玉明眸闪动,手下不听,她自然不是毫无心机的蠢人,只是不想耗费心力想这些令人不快的东西。
明眸闪动间,就已将大致原委猜了出来。
左右不过是,先投了一小寨,而后这小寨被那北风、东林寨给灭了,而后不得已就又来了此处。
“好!”林玉点头。
计成看着林玉不答,只是不停地夹动玉箸,往嘴里送,不禁惊疑起来,听到林玉爽快的应了下来,大喜。
“事不宜迟,林玉姐你速速起身吧!”
“这么快?!”林玉手中玉箸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计成。
计成一顿,狠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太心急了,令林玉起了疑心,干巴巴的笑道。
“对,对,一寨中只存了他一人,我怕他见了仇人眼红,不顾及自己,白白丢了性命,岂不是可惜!”
“行,待我吃完这些就去。”林玉手下玉箸更快了起来,风卷残云,顷刻间便是盏净杯空。
“我曾赠了他一件灵衣,以用来护持自身,林玉姐,你凭这玉符可寻到他的所在。”计成伸手,轻轻一送,一枚圆形玉佩落在林玉身前案几桌角上。
“好,走了!”
林玉收起玉箸,取出手绢来,轻轻擦拭嘴唇,拿过玉佩,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林玉身影已经不见。
计成高坐殿中,看着殿外,猛地一挥手,金殿大门轰然关闭。
这金殿也是他上世身留的后手,非仅能储蓄灵气,殿门一闭,也只有金丹能从外强开来,金丹之下,也只能看着这乌龟壳兴叹。
殿内几根刻着精致浮雕的撑顶巨柱,一缕缕精纯的灵气在殿柱上的缝隙中闪过。
这殿柱上的浮雕内藏着刻画的阵纹,阵纹亮起,存在其中的灵气便缓缓散发出来,充溢在大殿中。
两侧狼藉的案几早已消失不见,整个金殿顿时空旷起来。
两个人影随着灵气的吐出飘在空中。
计成伸手一挥,二十缓缓醒来,“小寨主,这…”
二十看着四周,惊疑不定。
计成一言不发,摄了过来。
“已经有了对策?”
漆黑厅堂上,祝无伤看向陈池瑜。
“对!”陈池瑜点头应道。
“寨子中灵气已经不足,在此待下去也无益了,我等准备迁寨。”
“迁寨?”祝无伤意有所指,隐晦看向寨门处。
“那位知道此事吗?”
“就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不然也做不出这么大的举动,举寨搬迁,这可是个大动作。”
陈池瑜点头说道。
“如此就好,若有用得着的,陈兄尽管开口,无需见外。”
“嗯!”陈池瑜绽开笑容,在祝无伤肩头轻轻捶了一拳。
“寨子不日就要搬迁,祝兄可在此安住几日,寨子里众人还需几日收拾些东西。”
“好!”祝无伤看向与郝安常交谈正欢的陈池瑜。
他盘腿坐在榻上,与郝安常相见恨晚,恨不得秉烛夜谈。
“冯师兄,老寨主还需主持寨里搬迁事宜,你先随我住下,待他老人家诸事毕了再谈。”
“一时忘我,没想到扰了老哥正事,惭愧惭愧。”冯世光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祝无伤也颇觉有些不知如何,这才见了不到一炷香,连老哥都叫上了!
“诶,无事,无事,些许小事,让我那不成器的孩儿去便可,老弟你急什么?难不成看不起老哥,觉得老哥这是小地方。”郝安常一把拉住冯世光。
“那里,那里,我与老哥一见如故,老哥说这话,岂不是寒了弟弟的心!”冯世光热切的将手掌覆在郝安常手上。
“老寨主,寨中主人还等着你呢?”陈池瑜见着势头不对,两人又有说下去的趋势,忙高声说道。
郝安常势头一顿,“这…老弟啊…”
“老哥,无需多言,我懂!”冯世光将手一挡。
“我二人兄弟情谊在长不在短,老哥尽管忙去,我随我家祝师弟在老哥寨子中寻看一二。”
“老弟真是知人善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