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信印在此。”
祝无伤高高喝道,那四方小印重又生了起来。
笼在姚子房头上。
光彩烨烨!
只是...
光彩之下,却是通体却是坑坑洼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印。
全然没有原先那光华如水磨镜子一般。
倒像是一块废铁,被匠人百般锤炼也不成器,最后只得弃了。
“你们还不拜?!”
祝无伤双目中闪过精芒,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含着一股断然意味。
猛地响在众人耳边。
纷纷运转灵力,站起身子,向着姚子房拜下。
“道友,这是不是太过火了些?
终究姚方才是真正的家主,若是惹恼了他,不是会坏了大事?”
姚子房颤声传音问道,已是被祝无伤突然的举动吓破了胆子。
面上虽是一派冷峻,可内里比那伏下身子的众人更为颤抖恐慌。
本不过是伏低做小,在众人中带着祝无伤混进龙宫之中。
介时祝无伤得青蛟草,而后远走高飞,与自己再无瓜葛。
自己在祝无伤护持之下得龙宫中诸般宝物,升了自家境界修为。
平了自己的冤屈,再将姚氏一番整顿,由自己做那中兴之事,成中流砥柱。
怎么到了如今,反而却是自己在祝无伤帮助下篡位了?
且不说族中的虚丹与筑基。
就算祝无伤能护住自己,可他早晚会离开。
以自己不过炼气六重的实力,想要执掌姚氏怕还是远远不够。
只待他一走,面前这些人就会露出爪牙,将自己撕碎。
自己天资再是如何上上,争斗厮杀再是如何可以,也挡不住这么些人啊!
“无道友?”
祝无伤一阵沉默。
姚子房心中恐慌极具扩大,传音之下,立在地上的双腿已经是有了微微的颤抖。
“不要慌,事情不大。”
祝无伤平声和缓,指尖轻弹,两缕光华内敛的五行灵力自他掌指间激射入双腿之中。
止住颤抖。
“呵...呵呵...”
姚子房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对你来说自然事情不大,你修为莫测,连筑基都能轻易打败。
就算是有了什么未测不逮之事,撒丫子就能跑了。
我呢?
我才刚突破到炼气六重,若是能再有数年时候,我也敢说事情不大!
“嗯,是!”
姚子房硬着头皮应道。
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不能露出半分怯势。
祝无伤走后自己能活多久,全看如今自己。
“呃......”
姚子房嘴唇张合数次,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只能闭上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家主信印在此,你们为何不跪?”
祝无伤双目带着虎威,凛凛地射向两人。
姚方脸色难看,阴沉似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姚盛舔了舔嘴唇,在畏惧中却是带了一丝喜意。
机会来了!
双目中微微一闪,踏出一步,怒目而视。
“你这腌臜狗彘,竟然真的敢篡位!
主家带你不薄,家主带你不薄,你竟然生出了狼子野心,要以支家旁系的身份抢主家大权?
说!你是如何偷窃了这枚家主信印?又是如何勾结这外人,潜入岛上,对家主行如此不测之事!
小白眼狼!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莫不以为死了娘大家都会让着你...”
姚盛越说越兴奋,跳着脚点指姚子房。
种种污语自口中吐了出来。
姚子房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僵硬地看着姚盛。
他那老爹虽然可恨,但是老娘却是不错,在姚氏没落后,以一介凡人之身将他养大。
虽也有些不足之处,可生养之恩,重于山,深于海!
目眸中两团怒火燃起,心头高举三千无明,焰腾腾的按捺不住。
眸色越发冷厉起来,闪闪地冒着寒光。
祝无伤站在一旁,未发一言,未动一下。
只是催动丹田内灵力,将自身气势完全催发起来。
像是一眈眈饿虎独立在一旁,随时都可催动身形,张开大口,将眼前一众人吞噬。
姚方感觉像是站在虎口边上一般,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就连简单的调息运气,调转灵力都赶到艰涩晦暗。
额角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后背更是早就被冷汗溻透。
姚盛却是更加兴奋起来。
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皆是脱口而出。
手指更是已经指到了姚子房鼻子上。
姚子房心中怒火难遏,只是未曾得到祝无伤授意,不敢擅自动作,怕坏了他的打算。
他如今可是托身于祝无伤的庇护,才能安稳若此。
若是令祝无伤生厌,将自己弃于不顾,顷刻间就会被这一众恶狼分尸吞食。
姚盛见姚子房未曾有丝毫动作,只是冷冷地瞧看着自己。
若是他也会纳闷目击之术,只怕自己早就被戳成了筛子。
越发焦急起来。
手指抬起,转换身体,就要点向祝无伤!
将矛头对向他,好激怒他,以求得自己与姚方速死。
“你...”
声音戛然而止。
姚方一把拉住姚盛。
手心的汗湿滑得快要抓不住。
姚盛一个踉跄,将说出口的一个字咽了回去。
姚方在祝无伤虎威之下,身心皆是如被山岳压下一般。
体内灵气如被阻滞了一般,运转不得半毫。
内里已是知晓,自己远不是祝无伤对手。
心头先是怯了三分。
是故,在姚盛将矛头指向祝无伤时,不顾巨大的威势相压。急忙伸出手,将姚盛拉住。
姚方不过一个炼气三重,再是如何有怒也无济于事。
可面前这人不同,他能杀了自己!
祝无伤冷眸扫来,姚方额角一颗汗珠滑落,自脖颈下滑进衣领中,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透明划痕。
“既然你有家主信印在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不小心遗失此印,具体如何,明日再由族定夺!”
姚方干咽了口唾沫,略一拱手。
拉住姚盛手臂,转身就走。
祝无伤冷冷看着,一语未出,一下未动。
在一旁支房众人眼中看来。
祝无伤但只是一眼,就已经将姚方威慑住,令他不得不屈服。
这份威势压力,令他们对祝无伤的想象更加莫测了一分。
两人走远,祝无伤收回目光,扫向众人。
“散了吧。”
“是,家主!”
众人皆是惊惧,忙不迭的应道。
瞬时间作鸟兽散,几个眨眼之间,就已是不见了踪影。
姚子房讷讷转身,神色难看中带着一丝落寞。
“七尺男儿,怎么做这小女儿姿态?”
“啊?”
姚子房一愣,抬起头来。
苦笑一声,涩道。
“多谢道友开解,我只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做?”
“怎么做?”
祝无伤重重地重复一声,转身便走。
只留下两句言语。
“修炼!杀人!”
“修炼?杀人?”
姚子房咀嚼着两句简短有力的言语。
仍是苦笑道,“多谢道友开解!”
只不过这苦涩中却是多了一丝畅意。
......
姚方背后早已被汗水湿透。
脚下行动之间,后背上被汗水粘连在肤表上的衣衫便忽闪忽闪动着。
甚是难受。
一手紧紧握住姚盛臂腕,拉扯着向前走。
难不成他看出来了?
姚盛心中惊惧甫一出现,就迅速扩大,占满整个无措的内心。
若是祝无伤动手,将姚方杀了,死便死了。
可那怂包看着怪盛,竟是连姚方一个指头,一根头发,都未曾动。
自己目的未成,自是不愿白白死了。
念头思绪不断,想着要如何才能为自己开脱。
“十三弟啊!”
两人走到远处。
姚方突然停下脚步,松开姚盛臂腕,叹道。
“十三弟?”
姚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姚方继续说下去才惊醒过来。
“十三弟,你行事也忒过急躁了些。”
姚方话中暗含责怪之意。
“大哥恕罪,我一时蒙了心。”
姚盛反应过来,急忙伏下身子。
他在同代中排行十三,姚方则是排首位。
不说两人,便是与他们同代的,也有数十年未曾以此相互称呼过了。
记忆中也只有他们幼年之时才以此称呼过。
待到踏上了修行路,兄弟间的情分消散得干净,连兄弟阋墙,自相残杀之事都能做出来。
自然不会如此亲昵地称呼。
“你不用如此,没想到这么些年了,还是你对我最好。”
姚方目中已是溢起了微微的泪花。
姚盛绞尽脑汁,终于是想了起来。
在他们极幼之时,似乎两人一同玩乐,情分甚重?
还未曾从久远的记忆中拔出来,姚方已是在此拍着他的肩头,说了起来。
“我们兄弟二人,不用如此多礼见外。
姚子房身后那人,实力绝不一般,让我都感到隐隐的忌惮,定是一位隐藏实力的筑基修士。
方才你太过鲁莽,若是激怒了那人,只怕我两人的性命皆是不保。
是故,为兄将你拦了下来。”
“废话,若是他不强,我怎么会找你来!”
姚盛心中啐了一口。
向着姚方连连点头,口中称谢。
“多谢大哥救我性命!”
那贼子实在太过可恶,竟然对大哥你如此不重,更是还要篡夺族中大权,当真该死!
姚盛义愤填膺,愤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