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臭气熏的脑子不太清醒了的缘故,赵海和安巧恣都有点不太聪明了。
虽然,他们本身也不是以脑力见长的玩家。
俩人在棺材外吵吵嚷嚷,屋内,一红衣正静静地站在棺内,她闻到了活人的气息。
——
莫珍珍坐秦家的轿车远离了秦家,她这车打头阵,后面跟着坐着秦家人的车以及一些秦家同门人家的车。
头车开的并不快,因为后面车内的人还在商量,商量着利益分配、风险得失以及要出力到什么程度。
莫珍珍没参与到那些争论中,人家也不可能带她。
她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和她同车的是谷承,他显然是第一次坐这种规格的车,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拘谨和兴奋,兴奋够了就又偷看莫珍珍,脸上的神色变换的挺快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珍珍没关注她,她的视线一直在车窗外,看似只是无聊看景,实际她是在认真观察。
路边的树,绿化的草丛和景观。
她感觉到了,那种被当做猎物打量的感觉,莫珍珍可太熟悉了。
只是这一路上莫珍珍都在认真观察也没找到对方到底藏在何处,且这种如影随形的锁定感一直都在。
说实话,莫珍珍的神经有点紧绷起来了。
所以当谷承不合时宜的悄悄靠近她,一个猛扑想要扑倒她时,他的腹部再次被骨刺洞穿,并且发出了巨大又尖锐的惨叫声。
开车的司机也是个伥鬼,原本车开的好好的,突然的惨叫吓了对方一跳,就算他心理素质很稳也在马路上开出了个大S型。
骨刺入魂体后莫珍珍便一个用力,让他倒向后面后就松手了,任由他在宽敞的座位间挣扎,只是在摇下的小半截车窗的倒影中淡淡的看了挣扎的谷承一眼,随后就继续看向外面了。
谷承的尖叫声传的挺远的,后面的车内也听到了他的惨叫,通过车载电话发来询问。
司机也不懂为什么,他只能视线发虚的透过后视镜去看莫珍珍,然后一边开车一边小声询问莫珍珍。
“莫姑娘,您看……”
司机眼中的莫珍珍在伤了‘人’后一直表现的很淡定,好似翻手捅了一个‘人’,任由对方惨叫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似的。
这样的莫珍珍让‘人’心里发毛,配上她身上的紫色道袍和名贵袈裟,就真的像是那种能镇压一切邪祟的冷血大师……
“没什么,肉票想反抗,惩戒一下,顺便通知家属交‘钱’。”
没等司机再说些什么呢,莫珍珍的电话便响了。
她很淡定的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这个时候她摇上了车窗且坐正了身体,阻隔了外面那奇怪的窥视感,专心致志的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谷承的惨叫便清晰的传入到了电话那边谷昌的耳中,这让谷昌气急败坏了起来。
“不要伤害他!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因为他没用了。没用的肉票是个麻烦,我在清理麻烦。”
现在的她搭上了秦家,也就是伥鬼这部分的势力,为了保险起见,谷承和道长那边也该活动起来了。
“放过他,你要什么都可以。”谷昌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心平气和,在自己独子的惨叫声中,和对面的莫珍珍进行谈判。
而实际这时,他已经被莫珍珍牵着鼻子走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在谷承的惨叫声中,谷昌都快被她给逼哭了。
“换一个条件,任何条件我都能满足你,你想要钱吗?我可以把钱都给你,我有的钱都给你只要你放了他他要死了!”
谷承的魂体在淡化,莫珍珍冷漠的看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了。
“既然你无法满足我的要求,那你就再生一个吧,这个我就毁掉了。”
莫珍珍这话简直不像是人话,谷昌也是气的想打人,但是没用!
自己的独子在莫珍珍的手上,谷昌只能投鼠忌器。
“你放过他吧,让我代替他,换我来去死!”
听了这话莫珍珍笑了。
“你的性命不值钱。”
说完莫珍珍便挂了电话,对于身边在不停挣扎的谷承也不予理会,任由他的魂体越来越淡,惨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莫珍珍在等,她一遍遍的按掉谷昌打过来的电话,静静地等待谷承接下来的变化。
这个时候的莫珍珍真的非常冷漠,这个时候的她有点不像苏珍珍了,她冷漠的就像是个旁观者,对于生命的消失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这都不是漠视,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厌弃。
就在谷承的灵魂已经单薄到只剩下虚影,他连叫都叫不出声时,忽然谷承的灵魂内暴发出了一缕红光,随后随着这红光的扩散,他的身体又凝实了起来!
莫珍珍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便在谷昌打过来电话时接起了电话。
和之前的中气十足不同,这次谷昌的声音透着虚弱。
“好,我答应你,你先放了他,我会把那个红衣僵尸抓来给你。”谷昌妥协了,莫珍珍便弯腰扒拉了倒在地上的谷承一下,从他腹部拔出了那根骨刺。
谷承的哀嚎停止了,这一次他受到的教训过于深刻,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看到莫珍珍靠近甚至会手脚并用的爬到离莫珍珍最远的地方。
莫珍珍没搭理他,她依旧在和谷昌打电话。
“我知道你没那个本事,不过你认识的那位道长很有本事,让他来,你们到二十五号楼楼下等着额,我们这就到。”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放了谷承……若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当你的人质。”
“你没有那个价值。”莫珍珍没有任何犹豫。
“我和道长是朋友,我……”
“肉票的价值在于在乎他的人愿意付出多少,而不在于这个人的价值几何。你会为了谷承付出所有,其他人却不会为你付出所有,你的儿子也不会。”
“……”
电话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出现了忙音,也就是谷昌把电话挂了。
被挂电话莫珍珍也不在意,她甚至还很好心情的对着电话调侃了一句。
“现在的人啊,就是听不得真话。”
前面的司机大哥虽然成了伥鬼,但是他觉得,后面坐着的莫珍珍才像是一只恶鬼。
他一眼一眼又一眼的偷瞄莫珍珍,被莫珍珍发现后他身体一僵,尤其是在莫珍珍对他露出了一抹堪称温和的笑后,司机的神情更加僵硬了。
沉默的气氛有些压抑,过了一会儿,可能莫珍珍这会儿表现出的无害鼓励了司机,他大着胆子问莫珍珍。
“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啊。”
“演员。”
司机嘴巴张了张,又张了张,然后干笑了两声。
“那你演的还挺好的哈。”
莫珍珍又笑着摇下了车窗,阴暗的光线也不妨碍她这会儿的侧脸透着一股子小仙女的清新感。
“是啊,我是个很不错的演员。”
莫珍珍以一种堪称温和的语气把天聊死了,司机尬笑两声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一门心思的开车,连带着车载电话另一边的人们也都沉默了。
是的,这么长的时间内,这通车内通讯一直没挂,坐在后面车队中的秦老爷子听了个全部。
很难讲莫珍珍的此番举动里有没有威胁警告秦老爷子老实听话的意思,现在的秦老爷子面沉如水眼神如狼,但是他没有别的反应,他就像是一尊偶,僵硬的坐在那里摆着姿势。
——
脑内的通知在刷屏,侯文昌和安功辉在疯狂的刷钱,甚至隐隐有了攀比的迹象。
赵海被烦的有点受不了,龇着牙有点想咬人,被关在门外挠门的安巧恣正透过门板捂着口鼻痛苦的对着门内的赵海破口大骂。
这屋内全是血腥残留,当初这屋里的鬼死的有点惨——被赵海杀死的有点惨——鲜血残肢弄的到处都是赵海觉得有点脏。
但是和门外面的恶臭相比,赵海还是比较愿意留在这个房间里。
这里是鬼蜮,每一个房间都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理论上只要赵海不开门,外面的恶臭就传不进来。
但是这只是理论。
不要小瞧一个被恶臭熏的脑袋都不转了的武力值(理论上)无上限的玩家。
黑暗侵染了这扇被关起来的房门,房间中的一切都在融化,黑暗渐渐成了这个房间的底色,坚固的房门变成了橡皮泥,一只手在上面疯狂的扒拉,门在安巧恣迫不及待的扒拉下破损,恶臭的空气涌入这个狭小的房间,赵海和李轩同时露出了要窒息的表情,而安巧恣却在稀薄了一丢丢的恶臭中缓了一口气。
现在,在这个空间内,三个人都很痛苦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事儿,最痛苦的事儿是,鬼蜮是个与世隔绝的封闭空间。
因此就算安巧恣的黑暗弥漫到整个空间,一切存在之物都被她扭曲腐蚀成了橡皮泥,她也吸不到一口没有臭气的新鲜空气。
安巧恣赵海和李轩在这恶臭的空间内扭曲爬行,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身后,黑暗弥漫上了金色梵文,梵文发出了被腐蚀的声音,金光很快被黑暗吞噬,正陷入极度痛苦中的安巧恣有了想要毁掉一切的心思,她想要从二十五号楼的鬼蜮中出去,她在本能的破坏一切!
棺材内的红衣僵尸张开嘴,束缚在她身上的金色锁链寸寸碎裂,贴在她额头上的卍字纹也如水波一样的激荡开来。
她艰难的抬起手,想用黑色的指甲刺穿面前的木板,但是金色锁链的束缚性实在是太强了,总差那么一点点。
——
车队开进了市中心,隐约间能听见一些枪击声,只是忽然间,这些枪击声都停了。
一直看着窗外的莫珍珍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做出了反应,下意识的问开车的司机。
“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怎么可能知道。
他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而实际上莫珍珍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在问出这话前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所以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句,不过是不可思议下的脱口而出。
车队行驶在马路上,马路两边高楼林立,透过窗子莫珍珍能看到一些伥鬼的影子。
他们几乎冷漠的看着窗外,看着他们这一行人,也冷漠的看着事态的发生。
莫珍珍其实很理解这些一直留在家里的伥鬼,他们属于中间派,不管抗争的双方谁赢了,他们都能占到好处。
若是鬼城建立,他们便是鬼城的居民。
若是所有僵尸都被清理干净,他们便一同被超度,去地府重新生活。
不能说这些人什么,他们只是随波逐流的群众罢了。
连匹夫都算不上。
在枪声停止的那一刻,若说莫珍珍的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种触动稍纵即逝,转瞬间莫珍珍的神情便冷淡了下来。
进了市中心就代表着离XX小区不远了,这一路上莫珍珍也看到了许多血迹却没见到尸体。
这让莫珍珍的神情越发的冰冷了。
不想去轮回的伥鬼那边在想什么?他们的组织者是谁?领导者又是谁?他们接下来想干什么……
这方面的信息莫珍珍脑中并不多,因为在莫珍珍看来,这方势力的代表者应该是张清月。
但是现在看来张清月还差点意思,那些伥鬼的主事者应该另有其人。
在思考的过程中莫珍珍脑中闪过了身穿警服的模糊背影,这样的想法让莫珍珍瞬间瞳孔缩了缩,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的,还要往下看。
莫珍珍的车子行驶到了XX小区的门口,谷昌和那道士正站在门口边上,看见一辆一看就很贵的名车时还往边上让了让。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俩人面前,他们就那么触不及防的看到了莫珍珍的脸。
“爸!”
缩在角落里的谷承也看见了谷昌,脱口而出的称呼带着数不尽的委屈和害怕,在场三人都看向了他,弄的‘小可怜’刚冒头,就又委委屈屈的缩了回去。
“没用的东西。”谷昌担心谷承却不妨碍遇见第一面就骂他,而骂了这一句后,谷昌也因为岔气疯狂的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色浮上了病态的红晕。
为了救谷承一命,谷昌付出了很大代价,身体不可抑制的衰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