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囚徒 248：《将军夫人》

鬼新娘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计较那个肉身，在莫珍珍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化开自己的手掌。

没有血流如注，从鬼新娘的掌心里流出的是一团乳白色的液体。

液体只有核桃大一小团，而鬼新娘却像是受了重伤一般，原本莹润透红的婴儿肥小脸瘪了下去，青白如鬼，瞳孔也变成了血色。

那一小团乳白色液体是新娘鬼的本源，一只修行几百年的大鬼的本源之力。

虽然这是鬼的本源之力，本质为阴气，却也是大补之物，被外人瞧见了，也是会被人拼命争抢的东西。

而这么一团宝贝东西却被鬼新娘很随意的赠给了莫珍珍，连同那坠件一起打入了莫珍珍的魂体内。

莫珍珍感觉身体一沉，在这两样东西入体的瞬间她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她的魂体好似也凝实了那么一瞬。

但是这样的变化只在瞬间，随后她又变成了那飘飘荡荡的半透明模样。

莫珍珍看看自己再看看新娘鬼，下意识的想对新娘鬼说些什么，却被新娘鬼抢先说道。

“我林小梅从来不欠人什么，这些是你应得的。”新娘鬼伤了根本，但是说话的语气依旧沉稳。

莫珍珍和鬼新娘都清楚她留给鬼新娘的这些东西所代表什么，那是源源不断的功德，是可以净化整个鬼蜮，让整个鬼蜮升仙的功德！

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是只要鬼新娘一直好好经营，十年不成就百年，百年不成就千年，那鬼蜮中的数万恶鬼总有解放的一天。

如此大的恩惠，鬼新娘给出去这些东西也不亏。

莫珍珍沉默了片刻后还想说些什么，她想再嘱咐两句，比如说和鬼新娘说说商业经，说说虽然莫相已经老了，但是大腿该抱还得抱的道理，亦或者再说说那个每年只回来几天，身边女人却不断，全都养在庄子上，觉得她看不见的左定民。

左定民这条大腿虽然没莫相粗，但是左定民年轻，并且在打仗上确实有建树。

再加上左定民注定就只有他们三个子嗣，鬼新娘身为唯一的女儿，抱抱他的大腿也算是给自己找了条后路。

然而这些话莫珍珍都没说出口，因为她看见了莫相。

莫相就站在房门口，沉着脸看着她，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有那么一瞬间，莫珍珍有种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的错觉。

莫相应该是刚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他的身体依旧硬朗，但是却也更老了些。

这些年来莫相也变了很多。

首先是修身养性，府内后院的那些妾室通房都被遣散了出去，日常他也睡在主院他自己的屋子里，和继夫人分房而居，吃食上也以清淡的为主，注重锻炼身体，争取能活更久的时间，活到下一代能成长起来。

这几年里莫相待莫珍珍不薄，在有了心心念念的儿子传递香火后，莫相最疼爱的孩子还是莫珍珍，任何人都越不过她去，从来没有过的父爱好似一股脑的在这几年里弥补给了她，并且日渐融洽，好似他本身便是一个慈父，莫珍珍本来便是个爱娇的女儿。

甚至有的时候莫珍珍都会恍惚的不清楚莫相对她的好是真的出自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慈爱，还是利益捆绑下的表面功夫。

不能说莫珍珍没在这几年内有所动容，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有过真的开心过的。

但是现在，她却对着莫相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莫相表现得很淡定，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莫珍珍，过了一会儿后，他脸上的严肃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怅然。

他什么都没说，而是伸出手，解下了他手腕上的一个五彩绳，上面串着一颗金珠。

那金珠很小的一颗，很难想象这种普通的小东西会是莫相随身携带之物，并且一带便是一辈子。

莫珍珍知道这颗金珠，这是莫相的父亲死后也一直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

莫相自幼丧夫，他们这一支本来就是莫家的边缘族人，父亲死后母亲独自把他拉扯大，而不管家里如何困难，他和他的母亲都没有当掉这枚金珠。

这枚金珠象征着他父亲的死，当初的事情除了还活着的当事人莫相之外已经没人说的清了，但是莫珍珍可以肯定的是，这枚金珠对莫相很重要，它象征着莫相心中的恨和坚定的决心以及野心。

他要往上爬，爬到制高点，爬到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小看他，欺负他的地方！

同时这也是身为政治怪物的莫相的初心。

它的价值源于象征意义，但是莫相却把这根串在五彩绳上的金珠系在了莫珍珍的魂体手腕上。

普通的绳子，普通的金珠，却戴在了魂体上！

莫珍珍不明所以的伸手摸了摸被莫相亲手佩戴上的金珠，等她再看向莫相时，莫相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来的悄无声息，离开的同样悄无声息，他来这里好似只是为了送上这枚金珠的一般。

倒是鬼新娘，在莫相离开后盯着那金珠瞧了又瞧，随后笑道。

“还挺舍得的。”

莫珍珍不懂便问鬼新娘，而鬼新娘也不知道是同样不是很懂还是不愿多说，她只是说。

“这东西可不比我给的差，你这些年没白讨好他。”

莫珍珍顿了顿，随后问出了一个她自己也明白的问题。

“……他是不是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

其实莫珍珍问的这话就是个废话，不用鬼新娘回答，她自己也知道答案。

只是自始至终莫珍珍都自动忽略了这个答案，因为这个答案没意义。

就像是莫氏祖先在明知道她是冒牌货的情况下也愿意让她进莫家族谱享受莫家香火一样，她能带来足够多的利益，再加上原主又不是她害死的，那她就是原主，就是莫相的独女莫珍珍。

但是现在，在这一刻，它重新有了意义。

只是容不得莫珍珍多想，忽然她感觉到了一阵吸力，她根本无法反抗便直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