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一抓落空,并没有感到意外,抓实了那才意外呢。他身体起落间,人已追出洞外。足尖在山洞壁上一点,纵身再起,身在空中,手腕一翻,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如水长剑,径直一抖,寒光点点,疾刺燕飞的背门,要将他一剑穿膛。
好狠!
燕飞心头一跳,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想要他的小命,真是霸道之极。他就地一滚,闪开剑锋,回身就打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对于未知的东西,朱宁一向都很谨慎。他不敢用剑去格,身子在空中突然没了骨头似的向后对折,就听“砰”的一声,山壁上泥土飞溅,竟是一块新鲜的泥土,上面还带了些草绿。
朱宁眼中冒火,已经有多久没人敢这么戏耍他了。自从他成为朱家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后,就再也没人敢对他不敬,即便是同为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朱厚都不行。然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居然敢用泥土来羞辱他,真是胆大包天。
“今天若不杀你,我朱宁这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两眼盯着燕飞的背影,杀气凛然。
燕飞哪里知道朱宁的想法,他只是为了逃出这里而已,哪有闲工夫去羞辱他。
人们都说,世间事,本就是一个循环。燕飞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因为他现在就在这个循环当中。
追杀有两个方面,追杀和被追杀,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逃。在后面追的通常是追杀者,在前面逃的自然就是被追杀者。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追杀者突然逆袭,角色互换,杀掉追杀者,这叫反杀。
燕飞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去反杀,他只想不被朱宁杀,所以他现在只能是一个被追杀者。
当初陈病进谷,后面追杀他的是朱家兄弟。
现在燕飞出谷,后面追杀他的也是朱家人。
这一进一出,情形居然是如此的相像。
燕飞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当中,怎奈世事无常,想躲的总是躲不掉。如果燕飞知道朱宁现在的想法,说不定都要转回身去先打他个满头包,然后再和他解释,老兄,我只是路过,碰巧而已,决没有戏耍你的意思。
但是燕飞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朱宁杀意凛然,激得燕飞的头发根儿都在发炸,脚下只能跑得更快。
燕飞觉得朱宁这是想杀人灭口,撞上这种破事,朱宁肯定不会让他自由来去。
按照惯例,在无法讲道理的情况下,若能以武力胜之,然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想法,最后很可能会化干戈为玉帛。可自己遇到的这几个人无论是速度还是武力都远远超出正常人的体能极限,自己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
这时候燕飞心中的疑惑更深,难道我真的已经不在地球?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燕飞不敢稍停,不管是不是还在地球,他的小命都只有一条,先保住了再说。
眼见仍了他一土块的家伙撒欢似的飞奔,朱宁胸中的怒气越发炽烈,可他的头脑还算冷静,长剑一挽,寒光连闪,剑气激荡,尽数轰向燕飞的四肢。
这自然是朱宁恼恨燕飞戏耍于他,想要先擒住他,然后再慢慢炮制。
燕飞在这一刻精神高度集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与凶徒和悍匪激战的某种时刻。
密集的剑气有如出膛的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打得路边的山石“砰砰”作响,四散飞溅。燕飞凭着多年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中练就的战斗本能,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朱宁的剑气,尽管如此,燕飞也躲避得极其辛苦和狼狈。
燕飞从来都不会去轻视任何一个人,他更不会去轻视朱宁,到现在为止,他心里早已都是惊源骇浪。
剑气,这不是小说中才有的东西吗?朱宁居然用出来了……自己到底是掉到哪里了?
心中惊骇,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转过一个小弯,燕飞突然一个鱼跃,再次躲开一道飞斩而来的剑气,继续埋头狂奔。
山风吹来,燕飞忽然觉得浑身发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剑气斩得条条挂挂的,比乞丐装还惨。燕飞心头也是一阵火起,被人追杀得如此狼狈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
趁着朝前翻滚的空当,随手捡起两块石头,头也不回直接就甩了出去。燕飞知道打不中朱宁,但心头的这口恶气怎么也要出一下,哪怕只是恶心一下朱宁也好。
“当当”两声,朱宁很随意地将两块石头击飞,心里也是生出些许怪异的感觉。此人的武功明明远不如他,但说到逃命的本事和预感之敏锐,却是他前所未见。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山洞里,已经是让人匪夷所思,而更让人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装束,非袍非褂,非衣非裳,但穿在此人身上却又显得并不突兀,尽管已经是条条挂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