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七精气神圆满地从地上弹起,一脚踢起地上的星榆剑,再一手提起树桩上坐着的呆人,信心满满地向大树倒下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姜珣手举铁剑,割草般推进阻路的灌丛。
残叶断枝溢血样地流出草木特有的芳香,她跟随的血线在草木香气中也更加鲜红了。
但姜珣的眉眼之间首次出现了忧色。
这附近的每棵树都逸散出血味。并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鲜血。
她已经靠近,不,是踏进了它的领地。
但它是什么?
花妖,草怪,兽精,虫介?
黑鸦合子在姜珣指尖翻转,闪过奇异的光辉。
一丈开外,就是神识中一片混沌的地方,也是“它”的老巢所在。
姜珣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她的神识在皇宫都未曾如此“失明”。简直就像是冬日晨间的雾气,难能拨开后仍是白茫茫的世界。
“躲躲藏藏,害人性命,我倒要看看你的真身是什么。”
手中的黑鸦合子先行一步,划过一道弧线,拖着一条晦暗灵光,灵巧地砸重一个柔软物事后原道飞回姜珣手中。
姜珣依凭乘风翅停在半空,满意地收起黑鸦合子,看向地面障眼法不攻自破后露出的林地。
地上或许是一具鹿尸。
或许的意思是鹿的皮囊还在,合乎情理地、本应如此地、规规矩矩地包裹着鹿骨,从头到脚。鹿的躯体也算丰盈,鹿皮并无褶皱。
鹿的肚腹裸露,一道许是被豺狼撕咬的伤口。
然,流出的却不是肝肠,也不是日久腐烂的内脏。
而是微微颤动的虫毯——绿棕相间的虫节,盖着透明的羽翼,羽翼上撒着鳞粉,或多或少的红斑……
向往灵智的虫蚁,尝了血味的蟲螽,便不再满足于无法哀嚎的草木汁液了。
同样,开了灵智的鹿蛾们并不想坐以待毙。
有着红斑血点的羽翼在颤动,在扇动,此起彼伏,竟能令肥大的虫躯飞在半空,恶秽的虫眼锁定姜珣。
飞上半空的六十二只鹿蛾纵横交错,隐隐有虫阵之势。
“原是傀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