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秃鹫鸣啼,无数战士收敛尸体,马革裹尸。惨烈战场上,血流成河的地上倒伏尸体无数,残肢断臂四下抛飞,地上满是散乱兵甲和肉块,殷红的鲜血几乎将周围地面泡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软泥,战争惨烈可见一斑。朱友珪没有继续找突厥可汗始毕的麻烦,回身一剑纵横驰骋杀散了身周的慌乱突厥骑兵后,他立即抢了一匹马与身后陷入苦战的亲卫铁骑汇合,而后奋力杀散驱逐了与之对战的过五千突厥骑兵。朱友珪一把拉住杀得兴起的宋金刚马头,气血鼓荡扬声大喝,瞬间便将陷入狂热杀伐状态之中的两千余亲卫惊醒。“吩咐下去,撤军,进入雁门关!”隋兵这边已经杀够本了,既然大宗师毕玄可能出手,也就没必要再打下去了。朱友珪这边倒是不怯,但怕就怕毕玄拼尽全力缠住自己,然后自己的三千骑兵就要独自面对千军万马,没了自己这个领头破冰手,很容易被敌人包了饺子。而且天宝大将军这层马甲,仅拥有大宗师实力,朱友珪并没把握镇压同为大宗师级别的毕玄。武尊毕玄,在大草原纵横无故,盛名数十年长垂不衰,自然不是吃素的。其手上的矛重九十九斤,矛名,是古突厥语、意即月夜之痕,年轾时仗之冲锋陷阵,纵横草原从无敌手,手中“炎阳奇功”,不但是极为高深的内功心法,而且还能以炎阳真气锤炼肉身,内外兼修,是三大宗师中的炼体第一人。如此强悍无敌的人,如今的大隋也只有朱友珪一人能够牵制住,其他人都得被毕玄无双割草。无论从哪方面看,眼下着实不是跟一位大宗师开战的良机。“吹号角,扬军旗!通知其他八只大军撤退!”朱友珪大手一挥,顿时号角齐鸣军旗挥舞,两千跟着朱友珪一同身陷重围的洛阳军将士,立刻从疯狂的厮杀状态中逐渐清醒,而后慢慢与当面之敌脱离接触,缓缓聚拢向雁门关城楼靠近。此时的突厥骑兵,之前被朱友珪那么一整,正混乱的撤退,又被杨广带领精兵出城趁乱狠杀了一通,早就被杀怕了,加上有朱友珪这尊杀神在,哪怕有心阻拦却也是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洛阳军且战且退。秏时半天,战场上兵戈停歇。朱友珪的洛阳骑兵,八路军队在军官的带领下,排成肃穆的长龙队伍,中腹用马匹拖着伤兵和裹尸,陆陆续续凯旋回到了城中。“快快快,打开城门将各州援军人马放进来!”城楼上,同样率先回来的隋帝杨广乐得眉开眼笑,见以朱友珪为首率,后面的八位将和几万残兵无一不是身上浴血,满身凛然杀气。立即吩咐城楼守军打开城门,迎接强援入城。“好好好,天宝大将军你做得很好!”见到玄衣浴血染红,浑身煞气缭绕似乎还处于征战状态的朱友珪之时,杨广满脸开怀亲自迎了上去。关键还是朱友珪和手下各州援军的到来,对雁门关城中军心士气的鼓舞作用极大,没见随着浴血奋战的各州军进城,城里原本的颓废气息一扫而空,一个个变得喜气洋洋士气高昂么?知道外面有援军达到,他们不是孤立无援,才能拥有希望,有这一点就足够了。无论是杨广,还是亲自带兵来援的朱友珪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在进城之前跟突厥兵马大杀一通,又将进城过程弄得轰轰烈烈,为了的就是提镇军心士气。以八万新兵蛋子冲击十万突厥铁骑,朱友珪可不是疯了,想要以卵击石,为的就是打出气势这个效果。朱友珪才想着把这一仗才要打得轰轰烈烈,哪怕惨烈也要打!但是战争结果绝对是惨烈的,面对围住雁门关猛攻的数十万突厥兵马,他们有备而来,个个都是精锐,而各州联盟大军就算有朱友珪这个开挂存在,也经历了一番惨烈厮杀,损失惨重壮烈。光朱友珪自己手中的洛阳铁骑便损失千余人,陆续进城的其他八万盟军,也仅剩下六万残部。这么算下来,战损至少是三万多。“陛下,没关系,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但突厥那边绝对损失的比我们更惨,保守得死五万多人。”朱友珪对杨广笑了笑,不以为意。仔细算下来无疑是他们赚了,遥想当初突厥十万骑兵来势汹汹,如今回去却折损了大半,也不知道突厥可汗会不会心痛。雁门关临时行宫……杨广面色兴高采烈,端端正正的高坐首位。他的下面同样依次坐着特意带出来的满朝文武大臣,例如宇文述,宇文成都,独孤猛将,来护儿,虞世基,斐蕴和……偷偷混进来的裴矩。下面的众臣议论纷纷,讨论着此次论功行赏,以陛下的性子应该会犒赏首功之臣,所以会给那群武将什么样的赏赐呢?大殿之外,一个白面小黄门扯着嗓子,接连高声大喊:“天宝大将军到!”“洛阳将长孙晟到!”“洛阳将秦叔宝到!”“洛阳将宋金刚到!”“荥阳将罗士信到!”“幽州大将军荆元恒到!“淮州大将军卫玄到!”“屯卫大将军云定兴到!”“长安左晓卫大将军屈突通到!”“洛阳……”“扬州……”……一身浴血玄衣都没时间更换,戴着面具的朱友珪可遭到了杨广的照见,朱友珪腰间挎剑,血气缭绕的走上殿堂,他的身后同样是千里奔袭支援而来的各州将领。诸位将官在见到杨广的第一时间,全部单膝跪地行礼,摘下头盔,蓬头血污的脸上郑重说道:“参见皇上。”其间出现个意外,大殿之上唯有朱友珪一人腰杆子笔直如枪,渊停岳峙的气场震慑人心,负手傲然独立。眼见朱友珪如此恃宠放旷,满朝文物面露异色,斐蕴当心一步迈出,愤怒指责:“放肆!天宝大将军你为何不跪?!难不成眼里没有陛下不成?”“对对对,大将军此举目无王法!莫非尔要佣兵自重?”“侍卫何在?赶紧将叛逆拿下。”大逆不道的话一出,杨广还没开口,瞬间操场上的奸臣开始点头附和,各大势力集团抱团成一处,刚刚还在夸奖朱友珪赶来救他们的壮举,现在转而纷纷开始指摘朱友珪的不是,给他扣上各种罪名。面对各种谩骂指责,朱友珪面色平淡自若,眼睛里各种情绪古井无波,仅仅是冲着上面杨广抱拳揖礼:“陛下,臣来迟了。”这句话比山重比海深,一切尽在不言中。“没晚,大将军正好救了朕一命。”闻言,杨广哈哈大笑,大手一甩免除他的不敬之罪,随后眼色肃厉的看着满朝官员,厉声冷喝道:“够了,吵什么吵,朕还没死呢!朕昔日曾许诺与朱友珪,可不行跪拜之礼以示皇恩,所以朱友珪何罪之有?”这话一出,瞬间官员憋紧了嘴巴,目色诧异,见君不跪?没想到杨广对朱友珪如此恩宠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