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7月13日,是个周末,北金人材服务中心举办人才交流会,也是四海集团北金分公司开业的好日子。
李云海和李云芳等人商量,说你们三个美女,这几天也玩了个痛快,今天我们分公司开业,请你们帮忙照顾一下店铺,我给你们算工资,20块钱一天。
三个小姑娘都说愿意,她们这次来京游玩,住宿费和花销,都是李云海出的。别说给她们工资,便是不给工资,她们也会乐于帮忙。
李云海安排林芝带着林馨去人才交流中心招聘,李云芳和沈秀玲,则到门市部帮忙。
上午九点钟,李云海让人在分公司门口放了一挂鞭炮,便当是开业了。
四海集团天天在央视打广告,各大报纸杂志上,也时常可以见到四海集团相关的新闻,北金的市民百姓,对四海集团并不陌生。
电子一条街上树立起这么大的招牌,人们一看就知道四海集团开到北金来了。
为了宣传分公司,李云海在北金各大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小广告。
广告是一张优惠券,金额为200元!
优惠券下面,还有一行字:“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四海集团北金分公司兹定于1986年7月13日隆重开业,凭此券可以享受相应优惠。注:剪下有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200块钱的优惠券,放在1986年还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相当于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呢!
开业当天,很多市民拿着优惠券过来了。
李云海和赵金平等人,都在一楼,看着来了这么多的人,倒是有些惊讶。因为这里是办公设备商店,又不是百货大楼,并非人人都有这方面需求的。
营业员全部穿着统一的服装,脖子上挂着胸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营业员。
一个老大爷走进店里,围着全场看了一圈,问道:“有没有200块钱的东西?”
李云芳正好在旁边,笑道:“大爷,你要买什么呢?”
大爷掏出报纸上的优惠券,往李云芳面前一递:“这不是你们发的优惠券吗?200块,我就买200块钱的东西。多一分钱我都不想出。”
李云芳强忍住笑,说道:“大爷,这张券,只能购买我们的电脑、打字机、复印机这些机器时才能抵用。”
大爷问道:“那最便宜的机器是多少钱?”
李云芳道:“最便宜的是二手计算机,售价6800元。还有一款喷墨打印机,售价1280元,不过你得有电脑才能使用哦。”
大爷很是生气,哼了一声:“6800元?才减200块钱?你们这不是纯粹的糊弄人吗?你们怎么不搞一个买飞机送200元的活动?那你就说吧,我这200块钱,能干什么用?”
李云芳哭笑不得的说道:“大爷,这不是钱,这是优惠券,你得在我们店里消费了,你才能用这张券。”
大爷摇了摇头:“你给我200块钱,却想让我给你几千块钱?姑娘,你这算盘打得叮当响啊!”
李云芳说道:“大爷,你随便看看。”不再理他,转而去接待其他人。
怀着大爷这种心理来的人还不少,想着用这200块钱的券,换走200块钱的东西,一分钱都不用出,结果发现什么也换不了。
店里最便宜的就是碳粉等耗材,但这些又不参加活动。
要不怎么说,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呢!
200块钱的优惠券,普通人拿着的确没什么用,但对真正有购买需求的家庭来说,这却是实打实的优惠。
只要你买机器,当场立减两百,每台机器仅限使用一张优惠券。
有些本来犹豫要不要买这些设备的人,就会想着趁这个优惠买了。
买喷墨打印机的人是最多的,因为这款机器售价才1280元,减200元,只要1080元,算得上最划算的。
李云海和赵金平、苏红等人,都加入到了销售行列。
一天忙下来,卖出去25台喷墨打印机,5台二手电脑,3台四海打字机。
果然最便宜的最好卖。
虽然很热闹,但总的营收却只有十几万,还比不上花城。
不过今天刚开业,期待以后生意越来越好。
人才交流会结束,林芝招聘到了12个人,各有高低,正好充实到北金分公司的管理层来。
次日,李云海对招聘到的人员进行了一次面试,根据这些人的学历和履历,做出了职务安排。
郑远的表现还不错,被李云海任命为北金分公司的经理。
分公司开在电子一条街,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来这里采购的单位和个人特别多,任何人总要货比三家,四海公司总能接到生意。
转眼到了七月底,北金分公司的生意走上正轨,每天营收达到20万左右。
李云海等人在北金玩了几天,回到西州。
高考成绩出来了,录取通知书陆续寄出。
李云芳数学和化学都没有考好,但她英语和语文都拿到了高分,这也是李云海对他突击培训的结果。
她收到了西江大学外语系的录取通知书。
林馨考到了高分,被北金工业学院录取,这所学校就是北金理工大学的前身。
沈秀玲估分过高,还好志愿填得好,进了本省一所专科学校。
李云海的重生,真的引起了蝴蝶效应,改变了身边人的人生。
还有一件大事发生。
林振邦经过三个月的进修学习,仍然回到西江工作,职务上又有了新的调整,正式主政一方。
与此同时,李云海在京城认识的杜介良同志,从京里外放到西江省,担任省署要职,替代了林振邦原来的位置。
李云海这才明白,林振邦的良苦用心。
至于汤来滨,即将退居二线,对李云海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天,李云海和林芝回到林家吃饭,庆祝林振邦高升。
林振邦和李云海谈到一事。
“云海,国家现在很重视半导体、微机领域的科研。863计划,有很多项目都落在我省,我考虑到四海集团是一家高科技公司,也想让你们参加相关的科研项目,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云海当然愿意加入国家的科研项目,一来可以拿到部分补贴,二来可以加强公司的影响力。
林振邦说,这些项目,将由省里的几所重点大学的科研机构牵头,联合社会上有影响力的科研公司,一起进行研发。
四海集团参加研究的项目,是和科防科大一起进行国产电脑系统的研发。
李云海表态支持,并愿意拿出500万来支持这个项目。
林芝很久没和父母团聚,留在了这边过夜。
李云海一个人开着车回去。
他看看时间还早,便到沈秀兰住处来。
沈秀兰一个人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响,过来打开门,看到是李云海,她脸上漾出迷人的微笑:“云海,你来了,请进。”
李云海见她一个人在家,问道:“小玲呢?”
沈秀兰给他倒了一杯水来,笑道:“她现在可得意了,成了我家的大名人,爸妈喊她回家住,天天炒肉给她吃,接受亲戚朋友的祝福。说白了就是想炫耀呗!”
李云海呵呵一笑,说道:“她能考上大学,的确是努力了,值得炫耀。你在看什么书呢?”
沈秀兰合上书本,让李云海看书封。
“这是什么书?”
“成人高考的课本。”
“你要参加成人高考?”
“我妹妹都考上了大学,我不得也考个大学啊?”
1986年,教委对各类成人高校实行统一招生入学考试,让很多无缘高考,或者高考落榜的人,有了第二次取得大专学历的途径。
沈秀兰现在还年轻,精力和记忆力都是最佳状态,参加成人高考还真是一条好出路。
“几月份考试?”
“省里的安排是11份考试。明年3月份入学。不过我也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云海,你要不要考?”
李云海沉吟道:“学历当然是有用处的,要不我也和你一起试试?”
沈秀兰笑道:“好啊!我们一起努力,虽然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但多学一点知识总是有用处的呢!我想继续在财务方面进行深造,你呢?继续学无线电吗?还是想学管理?”
李云海想了想,说道:“不,我想学计算机技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开设这样的专业?”
“你可以了解一下嘛。”沈秀兰说着,轻咳了几声。
李云海问道:“你不舒服?感冒了吧?”
“之前在北金住酒店的时候,天天开空调,晚上着了凉。”
“吃药了吗?”
“不用吃药,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讳疾忌医呢?家里有没有感冒药?”
“没有。”
“你啊,20岁的大姑娘了,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你要是当了妈妈,又怎么照顾好儿女呢?”
“哎呀,羞死人了!还当妈妈呢?我连男朋友也没有。”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
李云海说着,起身离开。
沈秀兰看着他离开,眼神忽然之间有些泛酸。
她默默的关上房门,往门板上一靠,闭上了双眼。
李云海越是成功,越是优秀,沈秀兰越是觉得当初的分手是多么的愚蠢。
她再也没有心思看书了,书上的每一行字,在她看来都是那样的刺目。
和李云海交往过的点点滴滴,有如洪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想到和李云海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吻他的脸。
当时是多么的甜蜜啊!
她真的以为,会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呢!
敲门声响起来。
现在这幢宿舍,住进了不少人,都是天华大厦管理处的职工,也经常有人过来串门。
沈秀兰以为是哪个邻居敲门,便起身打开房门。
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还是李云海。
“你怎么又回来了?”沈秀兰耸了耸鼻子。
她本来就有点感冒,再加上刚才情绪的激动,鼻子一下子就塞住了。
李云海把一个纸袋子递给她:“我家里有常用药,我回家取了过来给你。这里有两种药,白色的西药,一次吃一粒,一天吃三次。还有一种是消炎的,一天吃一片就行了。”
“啊?”沈秀兰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动到了,“我不用吃药,我捱两天就好了。”
李云海走进来,倒了一杯温开水,打开纸包,取出两粒药来,坐到她面前,笑道:“我就知道你怕苦,所以我准备了糖。你吃完我就给你糖吃。”
沈秀兰最怕吃药和打针,每次吃药都十分的艰难,一粒药放进嘴里,半天咽不下去,那药含在嘴里,自然是苦上加苦。
“不要。”沈秀兰捂住嘴巴,皱着秀眉,连连摇头,说道,“我真的没事。”
“秀兰,你不要小看感冒,感冒要是拖久了,也会引发后遗症的。来,先喝一口水,含在嘴里,不要吞下去,然后一仰脖子,就把药粒扔进嘴里,和着水一起吞,这样就不会苦了。”
“你骗人,这药好苦的,我小时候被妈妈逼着吃过好几次呢!”
“然后呢?你每次都不吃,把药夹在手心里,假装吞了是不是?过后便把药扔到外面的大树根底下。”
“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吧?”
“我就是知道!快吃,一点也不苦。”
“你真的有糖吗?不是骗我的吧?”
“真的有糖,你吃了,我就给你糖吃。”
李云海很有耐心,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沈秀兰接过两粒药,捏在手指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结果一口吞了下去。
李云海笑道:“含着,别吞啊。”
“我做不到嘛!我这喉咙不听使唤。”
“那你先吃药,再喝水。把药扔进喉咙里。”
沈秀兰依言把药放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用力咽了咽。
那两颗药,终于被她吃了下去。
但她立刻苦得皱眉,快要哭出来了:“好苦啊!”
李云海还真的带了糖,掏出一颗来,剥了糖衣,递给她。
沈秀兰一口咬住了他手里的糖,含在嘴里。
糖果的甜味,冲散了药的苦味。
沈秀兰一连喝了几口水,说道:“怎么还有点苦?这是什么药啊?太苦了!”
李云海道:“吃了糖还苦?”
“嗯!就是苦!”
“不至于吧?那再吃一颗。”
李云海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巧克力来,递给她。
沈秀兰吃了两颗糖,说道:“还是苦!你让我吃的药,你得想办法。”
李云海无奈的道:“那我真的没招了。”
沈秀兰道:“你不是很会说笑话吗?说一个我听听。”
李云海笑道:“我在酒桌上听来的一个笑话,讲给你听听吧!”
“嗯,快说!”
“和皇帝睡是国税,和乞丐睡是地税,和情人睡是偷税,约会了没睡是漏税,和老婆睡是个人所得税,和小姨子睡是增值税,上课睡是教育附加税。”
“什么啊?一点也不好笑!”
李云海想了想,说道:“有的女人和男朋友分手了,她对前男友说道:我会找个和你同姓的男朋友,生个儿子,就叫你的名字,做不成夫妻,你就做我儿子吧!”
沈秀兰扑哧笑了起来,脸色红润润的,双眼放出亮光来,嫣然笑道:“好啊,这个好!我以后也找一个姓李的,生个儿子,就叫李云海!我每天不高兴了,就打李云海的屁股!”
她越想越开心,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李云海怔怔的看着她。
沈秀兰不笑了,抽出纸巾来擦眼泪,说道:“谢谢你逗我这么开心。”
李云海温声说道:“秀兰,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就要吃饭,病了就要吃药。”
沈秀兰哎哟一声:“你不说饿,我还不觉得,你一说饿,我真的好饿了。”
李云海问道:“你没有吃饭吗?”
“感冒了嘛,没有胃口。吃了你的药,我忽然就感觉好多了呢?所以觉得饿了。”
“我去买个炒粉给你吃吧?”
“你等下我,我换件衣服,我跟你一起去吧,省得你来来回回的跑。被邻居看到,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好事呢!”
“秀兰,不是我说你。你啊,就是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人是为自己活的,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
沈秀兰怔忡看他一眼,神色有些古怪,起身走了卧室。
这个套间只有60平方米,两室一厅,但因为没有公摊面积,加上阳台也属于赠送,所以实用面积还算可以。
沈秀兰住的是主卧,放了一张1.5米的床,这种床在80年代就属于大床了。
她拿出自己最好看的裙子来换上,在衣柜上的穿衣镜前照了照,觉得嘴唇有些惨白,便又拿出口红来轻轻抹了一抹。
洁白的脸蛋上,配着一抹艳丽的红唇,气色好看多了。
她梳了梳头发,挽了个马尾。
等她出来,李云海指着手表说道:“等你这么久,我开车去买炒粉,早就买回来了。”
沈秀兰一边换鞋子,一边说道:“怎么了?你现在等我一下下,也很不耐烦了吗?以前你从来不这样的,叨的等我再久,你也不会说什么。”
李云海笑道:“也没有啦,就是这么一说嘛!没有不耐烦。”
“哎,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林芝人呢?”
“她住在娘家了。”
“难怪!可是你得小心了,她要是忽然杀一个回马枪,回家发现你不在,有你好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