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像道:“救人之事紧急,冒犯之处,还请姑娘宽恕。”
那女子道:“这既非你们所有,就算是要救人,也当求得应允才是,何必强毁我的阵法。”说罢转头回去看了上涌的灵气一眼,接着回头道:“你们既知用灵气救命,又上得来这陡崖,定然也都是会法术的了,应当看得出这是个阵法才是。既是阵法,自然是他人有所需,有意布置,这境况,你们还要动手毁掉,又是何意?”
众人对要不要拿下羁魂轮一事原本就有歧意,毁阵一事更是郑茂极瞒着众人独为。但他们既是一路来的,被视为同罪也当受着。
谢像道:“是,姑娘教训的是,是我等鲁莽了,姑娘见谅。”
苏玉站在向卓身后,被向卓身子遮住,见师父如此低声下气求人,自己一方虽是理亏,却心疼师父。想要说句话替师父分担责难,郑茂极先一步开口道:“姑娘将灵气锢闭在此,我们有需也取不得,你一人独霸邙山灵气,也说不过去吧。”道理谢像诸人也都懂,但一来他们行事有愧于人,二来少不得要求那姑娘分匀灵气救复钟离修,这才不敢强辩,想不到郑茂极却说了出来。
那女子轻点一点头,道:“不错,我是蓄尽了邙山的灵气在此。家姐伤重,需以灵气养身,邙山灵气,量盛分布却散,无奈只得用器物将灵气封存起来用。”说着看瞧郑茂极,又道:“情势所逼,老爷子若要说我霸道,那也随你。本来嘛,灵气乃是天赐,人人可取,只不过我既先来,老爷子后到,这也没有办法。”她这话是不中听,却是个理,人人不知怎样反驳。
颜客生与公孙玉遥父子站在最末,颜客生听了那姑娘的话,挨近了公孙玉遥,悄声道:“义父,这姑娘好厉害一张嘴。”
公孙玉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眼移朝前,静观局面。
苏玉这时走绕侧面,露出脸来,道:“我等事情紧急,思虑不周,行事欠妥,无礼之处,还望姑娘饶恕。”
那女子“咦”的一声,接着道:“苏少侠原来也在。”说罢,作揖行礼,苏玉忙还礼,心道:“听她言语,像是见过我,我怎么想不起来这人。”
谢像见那姑娘几次说话表面虽是客客气气,话中却大有问责之意。郑茂极又添了一句听来不顺耳的话,暗暗担忧难从这女子处分借灵气。这时见她对苏玉是诚心见礼,心中倒是松了口气,问道:“姑娘认得小徒?”
那女子念了“小徒”两字一遍,对着谢像道:“原来是谢掌门。”说罢又是行礼。谢像还了一礼。
苏玉正自想自己从前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人。那女子像是看出他所想一般,道:“十多日前,我曾在林中向苏少侠借鸿济剑一观。”
苏玉喜道:“你是岳姑娘!”
那姑娘笑意盈盈点头,道:“是。”
苏玉躬身道:“一时没认出来,姑娘见谅。”
姓乐的那姑娘道:“那日我不曾露面,无怪你认不出来。”
苏玉这时得见当日神秘女子的真面目,一时也觉得欢喜。众人见他二人似是相识,均想碍着苏玉情面,那女子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一行人。
荆彦白当日途中所遇早已一一同颜妙生说了。后面的颜妙生听说那姑娘就是当日自己师弟荆彦白在邙山途中遇见的女子,心中一动,走了几步想要上前,却被顾灵夫拉住。颜妙生不知师父何意,顾灵夫拉过他手,在颜妙生手中写下几个字:血结要紧,旧事放后。颜妙生当即明白,师父是怕自己与那姑娘有过节,那姑娘会因此不借灵气,延误钟离修恢复。颜妙生只得止步于此。
不料他师徒二人这一切全被在前的乐姓女子和在后的公孙玉遥父子瞧在眼里。姓乐那女子脸色微愠,公孙玉遥父子也是摸不着头脑。
苏玉道:“岳姑娘,在下一行人家中有位尊者,早前化为活血结,如今需借灵气恢复人形,姑娘可否行个方便,分出一股灵气相助我等。”
郑茂极道:“姑娘若肯,今日相助之恩,来日必当回报。”
谢像道:“此事紧急,还望姑娘肯出援手。”
姓乐那姑娘道:“苏少侠行事光明磊落,当日我想要观剑,少侠不吝不疑,坦然借剑。今日少侠既开口,那这忙不论如何我都是要帮的。”
众人都是大喜。
姓乐那姑娘道:“我一会在左边开个口子,放一注灵气出来,你们自行取用吧。”
郑茂极道:“姑娘大恩,郑某必当报答。”
姓乐那姑娘听了这话,问道:“老爷子姓郑?”
郑茂极道:“老夫姓郑不错。”
姓乐那姑娘接着问道:“老爷子可是祁州郑氏的人。”
郑茂极还道那姑娘慕他郑家大名,心中得意,脸上却未表露出来,回道:“正是。”
姓乐那姑娘又问道:“郑星河可是老爷子后辈?”
郑茂极听她提起郑星河,问道:“姑娘也识得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女?”
姓乐那姑娘闻郑茂极此言,脸色陡变,如罩了一层冰霜,冷笑道:“陵山、郑家。”
谢像、向卓、郑茂极不知何故,见那姑娘脸色一下子变得阴郁,怕她变卦,心又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