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比第一次相见时,不凡气度又平添几许雍容的肃王,林湛不禁故作诧异道:“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肃王坐在石凳上,又示意林湛坐下,看着他手中的听风刀笑道:“你既然已经见过师青玄,想必已然知晓一切,你我叔侄之间又何必试探?”
看来自己的行踪甚至一言一行,从第一次相见便掌握在了肃王的手中,此时怕是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林湛这才坐下正色道:“既然你承认我这个侄子,那我想请皇叔放了宫羽薇。”
肃王连连摇头:“你可知道,真武剑派已经被定为逆党,宫羽薇作为师青玄的义女,自然难逃一死。”
林湛言语之间字字铿锵,咄咄发问:“你无故截杀真武弟子在前,宫羽薇和同门师兄弟为报血仇刺杀你在后,要真说起来,她哪做错了?!”
肃王笑了笑:“无故截杀倒是给我扣了个天大的冤枉帽,真武剑派乃是护国剑派,我有何理由去杀他真武弟子?就算真的是我,我必然会嫁祸给江湖其他门派,那些我想铲除的门派,我总不能明目张胆给自己牵扯来这么大个敌人吧?”
这话倒是颇有道理,肃王就算为即将登基的太子着想,想要铲除江湖势力中的逆党,也定然不会引火上身。
就算他真是明目张胆地开刀,五教八门、燕山派,还有那些鱼龙混杂的江湖帮派才应该是第一个被铲除的目标。
林湛半信半疑地看着肃王,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些真武弟子并非你所杀,那你将府衙那些抓捕的真武弟子为何全部押往神都,难道不是邀功去了吗?”
“哈哈哈……”
肃王放声大笑,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林湛的肩膀:“我的傻侄子,我这肃王的身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拿几个真武弟子去邀功?我只是怕留他们在肃州横遭不测,这会估计都回真武剑派了。”
林湛听罢觉得也是,又问道:“那你为何当日紧追着宫羽薇不放?”
肃王叹了口气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她身份特殊,想要将整件事来龙去脉和她讲清,免得和真武剑派生出嫌隙。”
林湛点了点头,猜测道:“如果按你所说,那就是有人截杀真武弟子嫁祸于你,可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呢?”
“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是说……当今太子?他若登基,你便是最大的威胁……”
“你这嫡子一出,他那个庶子可就没有登基的机会了。”
“说实话,我可对皇位没有任何想法。”
“不管你有没有都不重要了,燕山派、五教八门、那些鱼龙混杂以江湖帮派为掩护的逆贼呢?四侯中的三位,都是八王之乱时的三位国主,招降后被封侯,你觉得他们这些年忍辱负重是为了整日惶惶?”
“大乱将至,是天道命数。”
肃王听着林湛说出这八个字,不禁苦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天道命数,那我问你,起初我以鹿州捉刀校尉的地位相诱,虽然是为了考验你,可你拒绝了我,又为何在鹿州接下了校尉的任命?”
林湛回想起在鹿州的境况,一字一顿道:“那是因为,如果我不接下任命,老曹的那些生死兄弟就会被你手底下那个赵士诚屠杀殆尽!”
肃王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也知道大乱将至,赵士诚本是曹崇死后被我收下的一枚安在鹿州的棋子,如果你没出现,那么你所说的那些人他们必死无疑,这才是天道命数,你救了他们不就是违背了你所说的天道命数吗?”
林湛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那你为了我,拔掉那颗本该将鹿州收入囊中的棋子,将鹿州拱手让出?”
肃王摆了摆手:“首先,你我血脉相连,其次,也不是全为了你,更是为了大楚的将来,最后,鹿州并非拱手让出,你是神帝嫡子,便是大楚之主,这鹿州本就该是你的。”
林湛看着他苦笑道:“赵士诚如今怕是早已投了圣火教,他在肃州的所作所为你可知道?”
肃王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我们撤回这枚残棋是另有打算,没想到他引得圣火教入城,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报复你也报复我,不过他算错了一点,那就是他不知道你是未来的大楚之主。”
“如今肃州府衙内,有八位神通境之上的高手,不知道圣火教教主,咱们的这位魁主在不在其中?”
“你如何得知有八位神通境高手?又如何得知圣火教教主是天魁星?!”
“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想救宫羽薇,只需我来。”
肃王听罢突然散出体内真气,触及到林湛周身这才收了起来,叹道:“先天五品?不错……不错……”
林湛看着他再次问道:“我是问你,如今我已经来了,如何救人?”
肃王看着他笑道:“你若是以神帝嫡子的身份自称,天魁星在你面前还不得俯首称臣,想救谁救不了?”
林湛摇了摇头:“我只想救出宫羽薇,你们大人物之间的博弈我不想掺和。”
“算了,我早知道结果还多此一问,那你便随我去府衙见见那几位吧……”
肃王刚要转身,又拍了拍林湛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只需记住,你我是血脉至亲,是旁人比不了的。”
看着林湛怔在原地,肃王侧过身子问道:“愣着干什么?不想救人了?”
林湛跟在他身后朝肃州府衙走去,生旦净末丑自然紧随其后。
走到半路,林湛突然问道:“我……不太明白,肃州是你的封地,圣火教攻占了肃州,你如今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过去?”
肃王没有回头,不屑地笑道:“天下三十六州为三十六捉刀校尉总辖,他天魁星拿去也无可厚非,再说了,他手里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还有,你觉得他凭什么敢动我?”
林湛不禁皱了皱眉:“你说你和曹崇算是生死之交,那跟天魁星的关系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怎么听起来你们俩跟仇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