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丽女子气冲冲的跳下擂台,转眼不见踪影。
那两个奴婢驱散热情依旧高涨的百姓,收拾一下,交头接耳起来。
“小姐也学着绣球择婿,万一真有人当真了该如何是好?!老爷定然不会同意的。”
“你是丫鬟的命操着小姐的心,咱家小姐岂会把绣球择婿当回事?追赶时下潮流玩一玩罢了,若是有人当真,大不了给点钱赶走。”
“唉,苦了你我,天天跟着小姐混迹市井,最近我做梦都是汗臭。”
“谁说不是呢,没办法,小姐开心就好,老爷可是最为疼爱小姐了。”
俏丽女子冷不丁的出现,盯着两人哼道:“你们在悄悄说什么呢!”
两个丫鬟顿时笑着把说的话转述一遍,半点不担心她会惩罚她们多嘴。
自家小姐什么脾性,她们再清楚不过,刁蛮归刁蛮,却是格外的心善。近些日子,北隋江湖流行起了绣球择婿,她听说后,觉得好玩,便也摆下擂台,打算挑选个如意郎君,可惜宛水城尽管是迎来送往的重镇,但是既年轻英俊又武艺高强的少年,万里无一。
所以看到骑着马的少年郎,她才难掩激动。
“哼,你们两个就喜欢胡说八道,乱嚼舌根!算了,我不去找我哥了,我们去吃打卤面怎么样?”
“老地方?”奴婢问道。
“肯定是老地方呀,我只喜欢吃孙爷爷做的打卤面,而且好长时间没见小曦了。”
“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家一趟?老爷一旦问起来,我们两个可就遭殃了。”
“不怕,不怕,连绣球择婿我爹都没说什么,去找小曦吃完打卤面又能怎样?”
她们不禁互相看了眼,老爷要是知道你在大街摆下擂台绣球择婿,一定让你禁足出不了家门。
说起来,老爷最近似乎挺忙的,白天不见人影,到了深夜才匆匆回家。
三人刚准备去吃打卤面,就有一位老者自人群中悄无声息跟上。
俏丽女子回头看他一眼,问道:“王爷爷,那少年是不是会武功的人?”
虽说看到了少年佩戴三尺青锋,只是现在的年头流行剑客风采,是个皮囊不错的年轻人,寻柄看得过去的长剑,挂在腰间,像模像样的四处游玩。
老者唤作王均,郑重颔首:“小姐,少年恐怕不只懂点武艺,老夫察觉此人的气息轻重缓急拿捏的恰到好处,兴许是位剑道天才。”
俏丽女子惊讶道:“王爷爷此话当真?”
“**不离十。”
王均也是个剑客,佩剑以藏剑术收了起来。
“能被王爷爷这般夸奖的少年,我绝对要找到他!”俏丽女子笑道,“至于他身边的女郎,有劳王爷爷将其送出宛水城了。”
“小姐的吩咐,老夫一定完成。”
“王爷爷跟我说话,不必如此客气。”
“若非小姐收留老夫,或许老夫已经令仇家杀死在野外了。”
王均经常说这句话,俏丽女子听的耳朵都起茧,彼时,老者一身是血躺在巷子里,她带着两个丫鬟四处游玩时碰巧发现,发了善心,叫人抬回家细心救治,因此救了王均一命。
几人沿街走了一段,便见一伙穿着藏青衣的年轻人趾高气昂闯过来,每人胸口印着铜钱会三个字。
他们看到俏丽女子,赶忙紧走几步,作揖道:“属下见过小姐。”
“哦?你们这几个今天又去哪鬼混?”
“回小姐的话,舵主命我们注意近些日子进城的可疑人。”
她低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湖上近来不太平,宛水城两日间死了二十一位江湖人,舵主觉得此事蹊跷,便命我们多加留意。”
“居然有此事,你们忙去吧。”
“小姐去哪里?是否要我们护送?”
“不必,有王爷爷在我身边。”
这伙人又抱拳致意王均,他回了一礼。
“王爷爷,难不成我爹近些日子就是忙这件事?”
“大概是吧,铜钱会在宛水城根基极深,一朝出现此等找不到原因的变故,确实需要谨慎一些。”
“唉,北隋江湖哪天太平过?不是今天我杀你,就是明天你杀我。”
“正因如此,北隋江湖才不会像南吴、西蜀一般死水一潭。”
俏丽女子想起一事,问道:“王爷爷,北隋江湖是不是崛起了一位年轻道士?听说追杀的血蟥双童亡命逃难到南吴!”
“不错,老夫也听说过了,血蟥双童都是四品金刚境,联手对敌的话,饶是三品朝露境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那位年轻道士可以追杀的他们逃去南吴,足见此人不凡。道家接连出了六位年轻人,压的儒家、佛家年轻一代喘不过气。道家气运在这一代十分浓郁。”
俏丽女子诧异道:“道家出了这么多天才?”
“是啊,甚至有两人已经跻身三品,被誉为道家未来百年的栋梁。”
边聊边走,虽说孙爷爷的打卤面店铺较远,但俏丽女子熟悉宛水城的任何一条巷子,带着几人七拐八拐,嗅到浓郁的香味,意味着来到目的地。
店铺外拴着两匹马,她一看之下,霎时感到欣喜,其中枣红马恰是少年郎骑着的那匹。
“我与那位少年果然是有缘人,你们看,那匹就是他骑的马。”
进了铺子,今天的客人不多,加上沈鲤和祝红妮才有五人。
俏丽女子直接走到沈鲤面前,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来到此处!”
她进门时,沈鲤便发现一行人,尤其是目光来回环视的老者,这老者隐隐透露锋芒,十有**是位剑客。
祝红妮皱紧眉头,看见绣球择婿的俏丽女子同样来到这里,碗里的打卤面也不香了。
沈鲤还未回话,她便抢先问道:“你是谁?”
“我?哼,我倒是想问问你是谁?”俏丽女子不甘示弱。
这句话将祝红妮逗笑了:“祝红妮。我们赶路经过宛水城……”
“你呢?”俏丽女子盯着沈鲤看。
“沈鲤。”
少年郎没把她放在心上,他现在的心全被打卤面占领。
这碗面真就是色香味俱全,挑不出丁点毛病。
“沈鲤……我明明将绣球抛给你了,为何不接着?反倒是让她丢回来?”俏丽女子理直气壮问到。
沈鲤笑问:“敢问小姐高姓大名?”
“赵露缘。”她道。
“赵小姐,在下并不认识你,突然抛过来一个绣球,即便祝姑娘不丢回去,在下也不会接的。”
“你……我不管,既然是我抛给你的绣球,你必须接着,不许有任何借口!!”赵露缘不讲道理说道。
王均一直在留意沈鲤的佩剑,这柄剑看似平平无奇,他走江湖这么多年,一个道理铭记于心,越是瞧着不起眼的东西,有时候越危险。
他往前走几步,站在赵露缘身旁。
此时,赵露缘口中的小曦,端着做好的打卤面,放在新来的客人面前,看到她,笑道:“赵小姐,有段时间没来了!”
赵露缘暂时放过沈鲤,转身向小曦笑道:“最近我在玩绣球招婿,迟迟没到你家吃打卤面。”
“我听说了。赵小姐今天吃的打卤面也是老样子?”
“老样子,老样子!”赵露缘又指着沈鲤道,“你看,他便是我选择的夫婿!”
小曦稍感吃惊,马上又理解了。
赵小姐想到一出是一出,即便眼下指着少年说他是自己的夫婿,然而,赵老爷定然不会同意,最后的结果必定是给少年一笔钱,打发他离开宛水城。
祝红妮气坏了,摔下筷子,起身骂道:“你怎么如此不要脸?他都不认识你,竟敢说是自己的夫婿!!你的长辈不为你的所作所为觉得羞耻吗?”
赵露缘冷笑道:“王爷爷,我们说好的,你把她丢出宛水城!”
“遵命,小姐。”
王均刚有动作,沈鲤秃噜着面条,另一只手微微拔出凋朱颜。
刹那间,王均脚步立即停止,迅速挡在赵露缘身前。
至于赵露缘再不懂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眼下身体陡然冰凉,是因为沈鲤稍稍拔出了剑。
王均笑道:“少侠,这一切皆是误会,我们小姐只是吓吓祝姑娘罢了。”
“嗯,我知道,坐下吃面吧。”收回凋朱颜,沈鲤让祝红妮坐下,她脸都气白了,早就没胃口,闷坐着不说话,若非知晓赵露缘肯定是宛水城大门大户家的小姐,赶路之余,不愿招惹多余的麻烦,她恨不得立即给赵露缘一巴掌。
赵露缘是大家小姐,难道她就不是了吗?而且,祝家在北隋的势力,属于顶尖那种。
小曦躲在厨房门后看,正做着打卤面的孙爷爷,笑道:“放心吧,打不起来,少年人压根就没杀气。”
“爷爷,赵小姐确实不讲理了些。”小曦悄声道。
“谁让她爹是宛水城铜钱会舵主呢,还有一个年纪轻轻便做了将军的哥哥。”
“设身处地的想,你是赵露缘,会不会这么跋扈?”
“当然不会!”
“哈哈……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沈鲤。”
“哦,这小子好像受伤了,好像又没有,奇怪。好了,赵小姐要的打卤面做好了,你端给她吧。”
“是。”
将打卤面放在赵露缘跟前的桌子上,小曦问道:“赵小姐喝茶吗?”
“不喝了。”
说实话,赵露缘眼下有点害怕,她是刁蛮一些,但也是个聪明人,明白王爷爷反常的举动代表了什么。
叫做沈鲤的少年,是个很危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