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边境·阵牢关

随着马车逐渐远去,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渐渐淡去,秋洺洺体内不再躁动不安,云沐笙有些惭愧地向着车夫拱手一礼道:“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鬼车先生亲临。”

“嘿嘿哟,凤主爷,您这可是折煞老朽了,虽说是劫月教派的主事,可毕竟是个老奴,怎得敢入凤主爷的圣眼呢?”

云沐笙听出这话有些内涵自己先前对其鄙夷之举,只得尴尬陪笑。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您是大名鼎鼎的鬼车先生,为何不直接带我们通过这阵牢关,却要我们先在这黑店里走上一遭?”

秋洺洺管他是劫月中什么地位的人物,方才将云沐笙至于那般凶险境地,如今这话锋却悠哉游哉,令她心中不快。

“嘿嘿,不愧是天机楼的姑娘,言辞倒是犀利,姑娘恕罪,老朽只是做个测试。”

“测试?测什么?”云沐笙接过鬼车的话反问道。

“教主大人命老朽照应你中原之行,老朽便测测你是否需要老朽贴身护你,此次中原之行,不过这般看来,照应还是要滴,只是无需老朽亲自出马。”

那鬼车先生面上仍是带着悠哉惬意,像极了那弈间客栈里的小二玩忽职守,伺机摸鱼的模样。

“这是何意?”云沐笙问道。

“派手下一人与你结伴即可,等到了中原的主城君庭,那人会在那里最繁华的青灯楼等你,到时,你便能知晓了。”

中原·乌镇

漆黑的九头鸟马车一路驶过,来到了一处满是青石窄巷的小路,此处别说马车,就连骑着一匹骡子都难以方便行走,唯有徒步穿行。

云沐笙携着秋洺洺下了马车,那马清风与其小女小绫罗许是因为解药给得迟了些,种毒过深,仍是迷迷糊糊。

鬼车先生随手向着少年的衣兜塞上了件用粗布包裹的小玩意儿。

“收好了,或许用得上。”

“又是解百毒的神奇药丸儿?”云沐笙打趣道。

鬼车先生听了这话不由得瘪了瘪嘴,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切,经历过阵牢关那回你若是再能被吃食毒到,那也算是老朽看走了眼,这东西你别看它小,可比先前的药丸儿厉害上百倍,带着能防身呢!”

云沐笙从囊中取出方才那小包裹丢给了一旁的秋洺洺,一路上这老车夫那副老顽童般的言行举止早就让云沐笙一点儿没了开始时心中的敬意,只是出于确实认可这老家伙的实力,才不至于当场将那包裹丢了去。

“暗器类的东西不适合我,秋秋你应是能更好发挥其功效。”

鬼车先生眼神又一转,突然换了个神秘的表情,走到云沐笙跟前悄声说道:“可得注意这点儿,中原的鬼地方多着呢,这个也不例外。”

说罢嘿嘿一笑,便一个侧身重新上了马车。

“嘿嘿,随你们便吧,这天快亮了,这叫马清风的小子好像是快醒了,可不兴让他见着我,说罢,那老车夫长鞭一挥,便又是驾驭着马车扬长而去。

方才靠在巷子口的马清风终于是抱着小绫罗醒来,虽说意识仍有些模糊,不过那马清风还是竭力想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

“方才我感觉到一股些许熟悉的高人气息,想必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吧,只可惜未能见上一面,亲自道谢。”

云沐笙听闻此言只得应和着笑了笑,想起方才鬼车先生说的话,云沐笙觉得还是不要让其与鬼车先生相识为好。

几人走进乌镇,此处的一派祥和与先前的阵牢关有着天壤之别,让人难以相信,在动乱不断的边境阵牢关,与诸侯割据的君庭之间,居然还夹着一个这般平静安逸的小镇。

此时逐渐西沉的红日泛出火光一般绚烂的晚霞,照耀在这黑瓦石墙上,显得颇具格调。

两人在此地寻了间小客栈安歇,也许是因为白天在那阵牢关发生的凶险,一行四人都开始对陌生客栈有着些忌惮,不过这回倒是几人多虑了,这一晚四人皆是睡得无比酣甜。

梦中,秋洺洺好似是见着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一奇异的黑色袍子,像是书中东桑人的衣服,袖口那里,绣着一小巧的彼岸花。

觉一声鸡鸣响起,天刚刚破晓,秋洺洺便听到了窗外人烟熙攘之声,她略微收拾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门,恰好迎面遇上了在门口无端徘徊的云沐笙。

“那位姓马的大哥跟小绫罗好像还睡着,我刚好醒得早了些,正巧经过遇上你开门出来。”

见那少年局促模样,秋洺洺不由得噗嗤一笑:“巧。。。吗?”

被看穿的云沐笙痴儿般地笑了笑,随后转移了个话题:“昨日来此天色已晚,今日赶早,趁着马大哥还未醒,咱们要不在这乌镇上逛逛,顺便打听一下去往那中原的君庭该如何走。”

秋洺洺不作声,只是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客栈,这乌镇里的人像是天生有双巧手,天刚亮,里边就满是做陶瓷、裁衣、甚至还有做糖人的开始了他们的创作,倒是个手艺人的故乡。

经过一烧瓷的铺子,只见一热情的掌柜向着两人叫卖道:“两位少侠,我这新烧制了一批瓷器,您看这光泽,这品质,即便是在乌镇也是一流!”

云沐笙一方面被这乌镇氛围所动,另一方面,倒也想在这书香女子面前,表现得有品些,便向那烧瓷铺子的掌柜说道:

“你这瓷器上的釉彩倒确实是别具一格,只是,未寻得我心中色彩。”

“哦?看来这位少侠对釉彩有些讲究,您大胆说,凡是您说得出的颜色,我老丁皆能给你烧上这瓷面儿。”

“我要,艳阳之日天青色。”云沐笙此话倒是让那丁掌柜一怔。一旁的秋洺洺赶忙拉了拉云沐笙的衣物,悄声说道:“这天青色非雨天不可烧制,你要他艳阳之日烧出天青,这不是滋事吗?”

云沐笙经秋洺洺一言倒也陷入窘境,他曾道听途说过这烧瓷之最是天青,天青色要等烟雨,方才见那丁掌柜一脸自信的模样,方才一时兴起想了个刁难人瓷釉颜色。

云沐笙刚想收回要求,不料那丁掌柜却率先回了话:“恕我老丁学艺不精,这雨后天青我老丁敢言精通二字,不过这艳阳天青嘛。。。”

“掌柜勿怪,晚辈只是一时兴起,说了个胡搅蛮缠的颜色。”

“倒也不算胡搅蛮缠,学艺不精就是学艺不精,你说的颜色我老丁烧不出,可这乌镇之上,倒是有位大人,许是能烧得出。”

这方才还有些自满的丁掌柜说起那人,面孔之上竟出现了谦卑的模样,能让这般老瓷匠都能如此敬仰之人,看来是位人物。

“哦?竟有这般奇人,敢问那人姓甚名谁?住乌镇何处啊?”云沐笙好奇问道。

“那位大人尊姓万,全名,万事乌,就住在。。。”

“诶!老丁头,老子要的海棠红好了没。”

一个令人厌恶的粗鄙之声袭来,与这点雅的乌镇格格不入,云沐笙有些厌恶地转身望去,只见几个身着一身布衣、腰间别着弯刀的几人压着本就不宽的青石路晃荡而来。

“好了好了,拿去,零的不要,就二两银子。”

丁掌柜也是没好气地回道,从屋里拿出一釉色红润,美轮美奂的瓷瓶,谁知那领头的一个布衣一把将其从他手中夺过,顺着一脚上去将其踹翻在地。

云沐笙见状愤然喝道:“你怎么打人?!”

只见那帮子布衣猥琐笑道:“嘿嘿,关你屁事儿,昨儿个得了消息,说乌镇上那姓万的回乡里见亲去了,这乌镇没了他,还不是一块任人抢夺的肥肉,小的们,钱财随便抢,瓷器随便抢,女子,嘿嘿,随便抢!”

那人身边左右得令,便急不可耐地抽出弯刀冲上前来,谁知一道碎影划过,那人的脸上便被数十只银镖扎得血肉模糊。

“退下!”云沐笙望着眼前一众贼匪,手掌却死死按在方才挥袖的秋洺洺后颈之上,又不像是在对秋洺洺说话。

“我让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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