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君庭·东街
“我只是来寻一处故地,没想到竟成了这副模样。”陆清酒叹息道,手中拿着块破烂的牌匾,云沐笙上前一看,竟写着“青灯”二字。
“此处便是青灯楼?”云沐笙望着眼前的废墟问道。
“曾经吧,如今,只是个废墟。”
云沐笙朝着四周望了望,见四下皆无人,便好奇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扶疏走前给我留了封信,说我若无路可去,侯府便可收容我,我此刻正要去侯府,只不过忽然看到故地成了这副模样,不免驻足惋惜一番。”
云沐笙想起逍遥侯急匆匆走的那晚,那名叫做雷雨的护卫口中说被惊鸿殿袭击的,好像就是这东街,而陆姑娘也曾与他提起过,在她登上极乐之境前,曾是中原最大酒楼的花魁,想必,便是在这青灯楼了吧。
“你呢?准备去哪儿?是去逍遥候府,还是武安君的惊鸿殿?”
陆清酒本以为这句话是明知故问,曾经侯府势力响应过清河公主征召,与云沐笙一起征战过极乐之境,如今类似马清风这样的身边之人又皆是要入侯府的,想必这云沐笙自然,是要加入侯府一派。
“我一个也不去。”云沐笙回道。
此番回答虽将陆清酒一惊,不过想到是从云沐笙口中说出,倒也不奇怪。
“先前借天机楼的情报探听过消息,说当年我父亲安陵君坠崖之地就在那中原西北方向的星落谷,我去那里寻得他的陵墓后便会离开。”
“不是。你等等?”陆清酒的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你刚才说你父亲是谁?”
“安。。。安陵君啊,怎么,你认识?”
陆清酒忽地将云沐笙狠狠推了一下,使其跌撞在一面墙上,又一只手撑在云沐笙耳旁,端详着眼前少年。
云沐笙一惊道:“陆。。。陆姑娘,这是做什么!”
陆清酒并未理会,只是仍细细观察着,像是连一个毛孔都不放过。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是故人之子。”
“什么故人之子?”云沐笙脸上逐渐热了起来,此番姿色的女子与自己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都会手足无措,呼吸急促。
陆清酒终于放开云沐笙,眼中像是泛起回忆的浪花。
“你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在这青灯楼的时候,遇上过一位令我心驰神往的翩翩公子。”
“的确说过,难不成那人就是?!”
“不错,就是你的父亲,安陵君,若不是当时他已然有要事在身,凭老娘的姿色,如今你当唤我一声小妈呀。”
云沐笙倒吸了口凉气,弯弯绕绕这么久,到最后竟是被这般占了便宜。
“小兄弟!小兄弟!快救我!惊鸿殿的人杀来了,救命!”
云沐笙与陆清酒闻声望去,只见来人竟是在河渡岸边分开的马清风,分别还没几个时辰,竟又相见。
刚想到这里,只见那马清风身后渐渐扬起了尘土,倒确有一马队朝着此处本来,看着那群人身上穿着的甲胄以及那标志性的“君”字大旗,这的确是惊鸿殿的人没错。
马清风躲到了云沐笙的身后,惊鸿殿的马队便在三人跟前停下,领头的那人身披金丝甲胄,宽额头一字眉,举着把大戟,倒是一副典型的上将模样。
他指着云沐笙身后的马清风骂道:“该死的臭虫,我们不惹你,你却敢来招惹我们惊鸿殿,竟敢将粪水泼在我们的粮食库中,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
云沐笙不解地望向马清风:“我说老马,我知道你想逼我入侯府,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强拉我入伙吧。”
马清风随即辩驳道:“别胡说,我这可是向逍遥侯表决心呢,惊鸿殿的狗贼们前几日袭击了这东街,如今我把那粪水泼在它们的行军粮仓内,这叫人吃大米狗吃屎,绝配嘛。”
那领头的听闻此话可谓气不打一处来,聚气那大戟便向两人刺去,云沐笙随即抽剑相迎,那一点寒光闪出,这沉重的一戟竟被稳稳接下。
持戟之人望见那雪花纹样忽地一愣,“白发少年雪寒剑,你就是是斩杀那韩邪的云沐笙?”
“正是在下,怎得?莫非你也看中了在下的,万两人头?”
那持戟之人翻身下马,竟些许谦卑地朝着云沐笙拱手一礼道:“云少侠说笑了,以少侠这样的英武豪杰,惊鸿殿上下皆是敬重的,在下陆小船,恭请云少侠至殿内一叙。”
此番举措倒是让云沐笙一愣,看来那马清风说得不错,自从那乌镇插上“清”字大旗,倒真是让这惊鸿侯府两家对头对自己忌惮了不少。
云沐笙亦是朝其拱手一礼道:“多谢少将军抬爱,不过在下另有要事,不便赴约了。”
那陆小船挠了挠头,不情愿地挤出一抹笑容:“既如此,众将听令!取了这三人性命,然后到渭水河里去。”
“是!”
身后一队甲士皆扬起长枪,直指三人,马清风见状急忙朝那人喝到:“我们可是公主殿下的人,你敢动我们,就不怕禁军的铁蹄踏破你惊鸿殿的大门?!”
“呵,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为谁河东,东街,逍遥候府的地盘,在侯府的地界上死了公主的人,敢问公主殿下,更怀疑谁?杀光他们!”
一众甲士飞身上前,云沐笙与马清风挡在陆清酒跟前,面对此等数量的强敌,自然是不敢懈怠,纷纷都未有留手。
“快雪时晴!”
“影乱舞!”
近前的一众甲士皆被那狂风卷刃及那马清风的飘摇黑影杀得甲片横飞,只是那陆小船似乎毫不在意将士们的死活,仍不断地遣甲士冲上前,像是用属下的性命在耗三人的体力。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地上倒下的尸体与破烂铁甲已然堆积如山。
“老马,不对劲儿啊。”
“早就发现了,只是方才忙着打架,没工夫跟你说而已。”
两人皆是气喘吁吁,这惊鸿殿的甲士许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仿佛不死不休,在未倒下之前,皆是拼死要杀两人。
更为恐怖的是,无论是将他们身上划开多大的口子甚至是将他们斩首,也不见有几滴血流淌出来,只是在那被划过的口子处,泛着红色。
这般伤亡那个的数量,正常情况下早已应是血流成河。
手中的雪寒渐渐变得沉重起来,那数不清杀不尽的甲士仍源源不断前赴后继地涌上前来,两人不仅要杀敌,还要护着那陆清酒,一时间陷入困兽之斗。
“看出来了,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难怪那持戟的小子跟不心疼似的让这些个小卒来送命。”
听闻此言,云沐笙调转体内灵力,他感知到眼前的这群甲士体内根本没有丝毫的生息,这股感觉,与他在极乐之境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根本就不是活人,是被蛊虫控制的药人!”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迟早要被他耗死在这,擒贼先擒王,得弄死那领头的陆小船。”
云沐笙同意马清风的提议,不过望着眼前那高耸矗立的铁甲人墙,甚至都有些看不清那陆小船的位置,不知该如何擒那众将之王。
“不行,杀不过去!”
“你不是那什么,驱灵使嘛,既然他们是药人,那不是撞你枪口子上了,既然五个你连阎君都能碰一碰,这些个玩意儿你解决不掉?”
马清风似乎有些个着急了,云沐笙脑中一片混乱,封印那阎君靠的是那五行弑神阵,并不是他们五人的实力。
不过在当初与阎君作战之时,云沐笙倒确实对那怀着恶意的灵力有着些许的感应。
“好好感知,死人是不会动的。”身后的陆清酒突然发话道。“让这些个药人动起来的,是他们体内的蛊虫,感知这些个蛊虫的气息,再将他们清理掉,便可破此局。”
“说得轻巧。”云沐笙仍不停地应付着近前不断涌来的甲士,他闪过一把砍刀,飞身跃起踩在其中一个的头顶,抬头望去,眼前的场景着实是一副令人绝望的画面。
不远处,陆小船单骑在马上,正惬意地欣赏并期待着三人逐渐被药人甲士吞噬的场景,而他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药人甲士仍列着整齐队形齐步走来。
“今日我们两人要敌千军才能过此关吗?”
脚下仍挥舞着匕首大杀四方的马清风问道,虽说没能看见,不过这股压迫地令人窒息的脚步声,说明了一切。
“没办法,只能硬拼了。”
站在那药人甲士头顶的云沐笙身体内开始发出一丝血气,那雪寒的雕纹上,也被那流淌的血液浸红。
“这是,血功?!你疯了,拿气血强行提升内力,可是要折不少寿命的!”
“老马,你数过咱们身后拿倒下的尸体数量没有?”
“知道,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你前边儿一个剑风过去便能砍倒一片,杀敌数早他娘的就过千了。”
“那么今日哪怕我有敌千军的实力,也仍是不够,折寿,总比栽在这强。”
马清风没有再反驳,只是心有不甘的望着那高出的少年调转着这股残忍的功法。
忽地一阵笛声传来,云沐笙觉着自己的身体如沐甘霖,一阵轻快,这气息极为熟悉,像是瑶池的功法,却认不出是谁的武学,竟能以音律操医术。
“云哥哥,可不能在这里折寿命哦,你还得留着性命陪我的洺洺姐姐呢!”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断壁上站着以飘飘欲仙的吹笛少女,云沐笙定睛一看。
“妙。。。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