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君庭·渭水河
碧水细雨泛轻舟,浩渺烟波,气沉云崖透。
这一日的渭水河,果然不出回眸先生所料,雾气缭绕,隐约地,陆陆续续能见着百来艘船只,全然是甲士林立,气宇轩昂的模样。
缥缈之中,一缕寒芒从一众甲士耳畔略过,众惊鸿甲士只觉一股子寒气,却不知身后武安君驾前,一柄长剑在距离君墨眉心不过毫厘之处停下。
一旁的山竹兮与贝如天一惊,急忙立于君墨跟前,看来这一剑快得令这两位一境星宿都未曾反应过来。
“哼,同位一境星宿你们却与我那师弟相差甚远,本王的命若是交给你们,早就死在那侯府手中,传令下去,侯府众甲已至,全军戒备!”
————
空中,仍旧是云腾雾涌的一番怪异景象,大战在即之时,周边的氛围是寂静得吓人,总是有一些小卒会为环境的变化所分散注意。
“诶诶,虎子,你瞧今年这个天气,前几日还干燥的土地都要开裂,今儿个却又雾气浓重,咱中原的云层什么时候这般翻涌过。”
那叫虎子的甲士与其他人一样呆呆地望着天,过了半晌后,才新奇道:“你瞧那云层翻涌的路数,是否有些奇怪。”
“嘿,你还别说,倒是有几分神仙作画的韵味,我看着那画的。。。倒像,像尊佛。”
“全军戒备!”
传令兵话音刚落,那苍穹之上由云层幻化作的佛像处,传来一声怒号:“佛印·破戒佛!”
一只巨大无比的佛手印从天而降,那股子令人窒息的内力压迫,使得驻守于渭水河畔的两万甲士全然有些个颤抖,纷纷躁动起来。
虽说这些甲士已然见过数次那些强者之间的战斗,可当此场面近在眼前,仍是不免有些望而生畏。
“哼!虚张声势!”
贝如天见状不屑道,随即摘下链子上一颗佛珠,盘在掌心,那佛珠随即融入其掌中形成一道佛家印记,随后逆飞而上朝着那苍穹之上的一掌轰去。
两掌交汇,只见那苍穹之上一道震颤而出的冲击以一个圆形弧度向着周围散开,方才翻涌的云层一下子被冲散,露出耀眼的光芒。
艳阳普照之下,不悟和尚金身浮于天际,身后,一金光大佛震慑着贝如天。
贝如天先是谨慎地退后了些,试探地感知了一番方才不悟的那一掌,随后露出一丝窃笑:“哼哼,一等宗师境巅峰嘛,奈何你就是无法突破至星宿,终归是敌不过洒家!”
从天上落下的贝如天一手在空中一撑,掌心涌现出一爆裂气流,随后一冲直上云霄到了与不悟齐平的位置,又摘下两颗佛珠融于掌心,随后双掌合十猛地一拍。
只见掌心处泛出漆黑的浓烟将其包裹,成一气团,那气团越聚越大,时不时冒出紫色焰火,忽地从中间裂开,同样一尊暗黑色泽的大佛现于贝如天身后。
“黑佛印·地藏王!”
昔日同为少林得道高僧的二人,此时此地竟在此要拼得个你死我活,望着那尊再无慈悲善念的大佛,不由得使不悟感到唏嘘。
“阿弥陀佛,如天,你已全然堕入魔道,再无半点慈悲。”
“哼!慈悲?洒家今日便要用这魔道的力量,击碎你与老方丈那虚假的慈悲!”
说话间,贝如天已然挥出那黑气紫焰包裹的一拳,重重向着不悟轰去。
那不悟和尚似乎并未觉着紧张,眉目中倒是出奇的从容淡定,身后那璨金色的大佛泰然伸出一掌,那重拳如山崩地摧般轰在璨金佛掌中,却是被稳稳接下。
“怎么!怎么可能!你区区一等宗师,怎可能接下我这全力一击?!”
话音刚落,贝如天忽觉那不悟和尚手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明晃晃地闪烁着令他刺眼的光芒。
“这是。。。释迦金刚镯?它当初不是被方丈那老东西摧毁了么?怎会出现在你的手上?!”
不悟淡然道:“阿弥陀佛,师父一早便瞧出你心术不正,你追求的莫过于力量,而非我佛慈悲,故而师父假意在你面前将其摧毁,实则在临终前,交给了贫僧。”
“该死,就算有此神兵利器又如何,洒家照样灭了你!”
渭水河畔,君墨凭借三境星宿的感知力顿时从不悟和尚那手腕金镯感应到一股特别的力量,他随即惊慌道:“山竹,快去助他。”
“是!”
苍穹之上,不悟和尚似乎是感应到了那山竹兮前来,于是不再与那贝如天纠缠,死死握紧了那贝如天召出的地藏王的拳头,随后狠劲一推,那地藏王佛像随即被轰得粉碎。
黑紫色的火焰从天而降,使得渭水河畔一下子成了紫色火海,被那火焰触碰到的士兵惊觉无论怎样都扑不灭那邪火,只得任由它将自己的身体烧成枯骨。
此时一向较为沉不住气的君墨率先起身,凭借三境星宿的钟离御物术实力,两指定于面前,一念间御气,一念间御力,所化紫焰既为内力汇聚,又为内力冲散。
随着他的两指从鼻尖划过一个弧度来到身侧,嘴中轻哼一声:“散!”
一道沉重而化力之气似乾坤一掷般向四周散开,众甲士身上的紫色火焰顷刻间消散于尘埃间。
“嗨哟,可差点烧死老子了,虎子,你有事没有。”
“无妨,不过掉了些许皮肉。。。”
还不及一众甲士放松片刻,那烟波浩渺的渭水河上,一并似穹顶立柱大小般的巨剑携着惊涛将他们斩成了血肉汁块。
赤色鲜血染进碧色的水中,伴随着那柄巨剑,翻腾而来,面对这袭来的一击君墨似乎是谨慎了许多,他双手并行,脚下作出一弓步,全力尽出予以抵挡。
放眼这整个侯府,想必能使出这般程度招式之人,定然只有那同为钟离镜三徒之一的小师弟,一境星宿,冷冷。
若要是单论境界,已然到达三境星宿的君墨定然是不会将那区区一境的实力放在眼里,可冷冷则不同。
当年在那个烟雨楼之中,武安殿世子君墨,与叶千秋二人成日相互挑战,相互比试。
钟离御物术虽说是御物类武学的巅峰,其中修习传承之人若是算上清莲,也就四人,却在那初期,也分出了力度、精度两种流派。
其中叶千秋则是以力度为主流,一御气,可掀起惊涛骇浪,山峦断峰,若不是他留恋江南烟火,故意将境界停滞在一等宗师境而选择不飞升,如今应是也至少亦是有三境星宿的实力。
而君墨则是以精度为先,虽说不能气拔山河,但却能精准感知与操控那一丝一缕的内息,做到每一次打击都极为精准。
可就在两人斗得昏天黑地,迟迟分不出胜负之时,一个还不到十岁大的孩童,被钟离老先生带回了烟雨楼。
两人皆似若啼笑般望着这稚子,趁着一日钟离先生不在,便戏虐性地想要逗弄这孩子一番,谁知两人一个一个上,单打独斗竟全然输给了那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虽说年幼,可却能做到精度与力度双项的全能,聚气一击重如万斤,气散之击千步穿扬,叶千秋当即便服气,可那君墨,却始终认为,是师父钟离镜,偷偷对那小子做了指点。
于是一气之下离开烟雨楼回到了武安殿,恰逢前任武安君病逝,当时的君墨,便以一境星宿的实力坐上了武安君的王座。
只可惜造化弄人,命运却再次将这对同门师兄弟摆在了互相对立之面。
“兵马未动,主将先行,哼,竟不把本座放在眼里,小东西,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十几年来,还能否有当年那般傲劲儿!”
君墨不断将内力输送至双手处,他感知着那柄巨剑内的每一寸内力流向,不断将其同化,随后冷哼一声,将那柄巨剑撕成了碎片。
“一境就是一境,小子!没了师父给你开小灶,是否觉着后面的路寸步难行了呢!”
渭水河上的烟波浩渺处隐隐约约上来一人影。
“师哥,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是在误会师父。”
“误会?他若不是偏心与你,就凭你这年岁,怎可能迈入星宿境!不过无妨,如今你全力一击已然被我轻松化解,再不似从前!”
“是吗?你还是太自负了。”
君墨顿感不妙,方才光顾着与那同门师弟冷冷叫骂,却并未察觉到,那巨剑虽破,可碎散的内力却丝毫没有淡去。
“御物流·花散!”
冷冷亦是两指置于鼻尖之前,忽地一转,方才那四散的碎片便又有了机动性,飞速旋转精准划过一众甲士的咽喉,向着马队散开。
君墨见状叫骂道:“哼!小畜生,不敢与我正面对抗,却优先削减我方兵力,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我惊鸿殿一统君庭的格局?懦弱!”
“你又错了,师哥。”冷冷淡然道:“我与你虽有仇怨,但今日前来,是有军令在身,凭我与大师二人,能拖住你们三位星宿与两万人的大军,便已是出色地完成了军师交代的任务。”
君墨眼中一惊,顿时大手挥出一道厚重内力,驱散了渭水河面上的浓雾,一艘艘立着草人的空船浮于眼前。
君墨大怒:“投机取巧之鼠辈!”
“鼠辈?你惊鸿殿确实空前强大,可即便我侯府与你们差之甚远,可是运筹帷幄之中,亦是能决胜千里之外!”
说话间,西南处与西北处皆是升起逆飞的留行在空中炸开。
“看呐,师哥,那是我们这些鼠辈,进攻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