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弈州城
云沐笙一怔,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位父亲能这般淡定地说出此等话语,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既如此,掌柜如何能容得下小柒姑娘存活于世。”
杜掌柜边走边揉了揉那被风雪冻得有些僵硬的脸庞,好不容易挤出一张似笑非笑的笑脸笑道:“哈哈哈,自我杜某一家入了公主麾下,我们这条命啊,就不算是自己的了,况且作恶的又是那掩日阁给她种的恶咒,我老杜将这般怨恨撒在一个姑娘家算怎么回事儿。”
杜掌柜说着撇过身去又揉了揉脸继续说道:“那小柒姑娘年纪与我家姑娘相仿,今后若能再见她,还能让我老杜有些念想,若是天下有朝一日由公主统领,那么我老杜家这些牺牲,便是换得了家家户户的女儿都能平平安安,何尝不是段佳话。”
几人说着便到了辩刑司,杜掌柜刚要离去,云沐笙却抓着他久久不松手,他望着眼前这平日里喜气洋洋的掌柜,刚语言,话到嘴边,又道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了云少侠?可还有事?莫要客气,大胆说与我老杜便是。”云沐笙终是未能说出口,只是想杜掌柜拱手一拜。这世上会有人为了心中信仰与大义不惜付出性命,可是那活着在看的人,心中又怎可能不感到悲痛。
杜掌柜亦是笑盈盈的回了一礼,道了一句:“二位,杜某先告辞了。”
随后挺着那胖胖的独自,一摇一晃地离去。
回去路上他又揉了揉那肥肥的脸,不由得有些哽咽地呢喃道:“害,今年这冬天怎得这般寒冷,我老杜搓了半天这脸是没变热,怎得把眼睛给搓得越加热乎了。”
江南·弈州城·辩刑司
两人来到三楼之上的会客茶亭,见清河与叶千秋早已在此等候,云沐笙刚想拱手一礼,却想起前几日在烟雨楼正殿之事,于是便自发地直接寻得茶几边一处坐下,并唤了一声:“老叶,清河姐姐,不知二位今日唤弟弟前来有何指教。”
显然从那二人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很满意云沐笙此时这般叫法,清河随即指了指茶几中央的一纸书信道:“这是雨侍在整理花小柒房间时寻得的一封书信,看样子,实在她恶咒发作之前便已经写好的,你先看看。”
云沐笙好奇的拿起信封,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里面夹杂了一张由她自己绘制的地图。图上被圈出了一座岛屿,根据各方批注来看,这应该是掩日阁的地盘。
“这是。。。掩日阁的老巢?!”云沐笙问的声音很大,其中惊喜之余甚至多了些兴奋。叶千秋抚了抚下巴上有些发白的胡子回道:“确为掩日阁的地盘,不过应当不是老巢。”
清河紧接着说道:“按目前朝廷所捕获的情报来看,掩日阁在海上有一金库,那是一座被称之为极乐之境的岛屿,据说一旦有人身家财富攒够一万两黄金,且家中并无为朝廷办事之人,方能上岛入住,而目前负责管理那儿的岛主,正是韩邪!”
云沐笙听闻此话有些不解:“万两黄金虽说数额巨大,可对于朝廷来说却是能够拿出的数字,若朝廷暗中培养一无名之人,给予他万两黄金,他便能去到那传说中的极乐之境,到时他再回来将朝中官兵带去,岂不是能一网打尽?。”
清河听闻云沐笙这般天真的想法,不免有些鄙夷地回道:“你都能想到的法子朝廷岂会不知,此般方法早就试过,凡被邀请入岛之人,都是被掩日阁查的连同在酒楼喝过几次花酒都能一一列举,来路不明却有万两黄金,此等可疑之人怎会收到邀请。”
云沐笙沉下心思虑了片刻,又问道:“那被邀请入岛之人,可否有回来的?”
“虽少,但倒是有一人回到了故土,且就是咱们弈州之人,只是。。。”一旁的叶千秋这时开了口,脸上却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只是那人回来后未吐露半句信息,整日疯疯癫癫吵着要回岛上,再后来,那人开始变得狂躁异常,身体止不住地发颤,终是有一日在码头边寻到了他的尸体,即使死亡,亦是一副面目狰狞的骇人模样。”
云沐笙与风晚听闻叶千秋此话,觉着这所谓的极乐之境是越发的蹊跷。不过既然现在已然有了那极乐之境的地图,只要将其上交朝廷,发兵攻打便是了。可没想到的是云沐笙此番想法却又一次被清河驳回。
“此事不可声张,尤其不可让朝廷知晓,我怀疑现在的朝中,已然有了掩日阁的耳目。”
“那当如何?虽说若能除掉掩日阁一方势力,我自然愿以命相拼,可只按我们目前所有的实力,即便到了那极乐之境也。。。”
云沐笙没有再说下去,他不想让刚刚经历弈州惨痛一战的诸位再次回想起那日的场景。
而自从掩日阁袭击华云那一日起,韩邪的给云沐笙留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间,久久挥之不去,好似那吞狼鬼,是他永远无法翻越的大山。
清河拿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朝着亭外望去,太阳渐渐西沉,一只麻雀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根被雪花覆盖的纤细纸条上,仿佛随时有可能不慎落下。
她忽地一转头望向云沐笙郑重其事地问道:“敢不敢赌一局,就赌本宫,能剿了这金库。”
云沐笙自然不会拒绝,坦言道:“先前因小柒之事便答应了清河姐姐要助你,弟弟自然会遵守诺言。”
枝头上的麻雀忽地轻轻一蹬腿,枝头上的雪落下去了几片,它却振翅高飞,落在了辩刑司宽阔厚实的砖瓦之上,任凭它怎样扭动身姿,都不能让那结实瓦片动弹分毫。
落日的余晖照在清河的脸上,仔细看这铿锵女子倒还是有几分姿色。
“好,一年,一年时间里,我会让清莲陪你练武,你只管静心修炼,其他方面,皆有本宫来办,他方唱罢我登场,也该我南陵公主,从他掩日阁的身上撕些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