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道友连日照拂。”
凌牧云能开口说话后,对徐秋夫行着拱手礼。
“照拂谈不上,没想到,你竟如此顽强,害我白等了三天。”
徐秋夫的脸上,满是遗憾。
互通了名姓后,聊起来,凌牧云才知道他所言不假。
原来,徐秋夫修的医道,却不医人。
按他自己所说,应属鬼医之列。
那日,在治了精怪的腰痛后,无意中,遇到了晕厥在山涧的凌牧云。
将其拉到一旁,蹲守在旁边。
不为其他,只隐隐感觉凌牧云的魂魄,异常强大。
若是等他咽气,趁机收为己用,加以培养,对自己修行,简直是一大助力。
没料到,气若游丝的凌牧云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缓了过来。
倒让自己白等一场。
“好在医者仁心,没有害你。”徐秋夫耸着肩膀说道。
“眼睁睁的等着我死,还口口声声说医者仁心?”凌牧云恨不得再次用上一次大洞雷霆。
让他道貌岸然,假仁假义。
“术业有专攻,再说,我也没那医人的本领。”徐秋夫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自己有病,还不是乖乖找郎中?”
“你这修为,还能害病?”
凌牧云甚至觉得,徐秋夫医鬼医的多了,连他自己都变得鬼话连篇了。
“自然需要!只不过不是普通的郎中,或可称为道医,普通的郎中怎看的了我的病症?”
以肉躯医治鬼怪,难免受些邪气侵袭,此时,寻道医治上一二,倒也说的过去。
“徐道友也是去往正一大典?”
连日路上,凌牧云遇见的道士越来越多。
选那僻静之路,与大道同行的,倒是少见。
“那是自然,争取大典后,能在道法荟上取了前十名,让张天师指点一二,说不得,就能开天门飞升。”
“道法荟?”
凌牧云诧异的说道。
只听法果说正一大典,可见到张天师,可未曾听闻什么道法荟的。
“这你都不知道,还去正一大典?”
“还请道友详解。”
正一大典,不分门派,不论出身,只要是修行者,皆可观礼。
之所以修行者均趋之若鹜。
一来,大典当天,会有天音入耳,对于那些大宗师而言,感悟其中,自有妙处。
二来,伪宗师以下,则可参加道法荟,争夺张天师和一众道首指点的机会。
像凌牧云等一众无门无派,却想要在修行上有所倚靠的,更是展现自我的机会。
说不定,被哪家道首、大宗师看上,收了弟子。
在修行中少走弯路不说,受欺辱时,更能报上家门,自有长辈照拂。
“我乃龙亢桓氏!我乃陈郡谢氏!这不更有气势?”
凌牧云不以为然的说道。
自修行起,他从未报过什么宗师门派,更没有长辈关照。
游历近三载,也不见什么宗门道首的,不也修到了六境?
“你这与妇人之见,相差无几。”徐秋夫摇了摇头。
“你所追求,若是天下共主、人间富贵,自然以世家门阀为佳,那石勒不就是奴隶出身,建了前赵?”
“但你若是追求天门,一心向道,反不该被世俗所累。如我这般,隐而医鬼,别有机缘。”
“张天师乃天下道首,为玄道计,开正一大典,就这番气度,就够我等学的。”
凌牧云皱起了眉头。
他所追求的,到底为何,反而有些弄不清了。
他从来没想过开天门,只是想寻父母踪迹而已。
后来,受了西北王所托,遍览人才,但收效甚微。
更甚至,连修行的目的都不知道。
叶二哥、幽白、离殇,带给自己人界之外的事,他从未当真,也不曾向往。
什么幽州,什么通天涯,什么上界天界,并没有给他带来好高骛远。
他只想提升修为,寻找真相,去北境,沿着父母踪迹。
北境?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我还要赶着去岭东,有个千年老鬼传过话来,说头痛难忍,我得去看看。”
望着徐秋夫匆匆离开的背影,凌牧云再次感慨:“果然是鬼话连篇。”
“先不想这些,赶往龙虎山再说。”
见四下无人,凌牧云施展起地遁:一步千里,到了官道,改为步行。
至晚间时分,空气中弥漫着炭火气息。
“新平瓷器!”
大晋新平,盛产的瓷器,绝对是达官贵族、世家门阀待客首选。
尤其是青釉褐斑瓷褐和鸡首壶,简直一绝。
“最好是官窑产。”
西北王的琉璃盏,凌牧云至今念念不忘。
可进了城,却另一番光景。
沿街瓷器数不胜数,但如世家所用的瓷器,天壤之别。
找了家简单客栈,要了间上房。
向掌柜随口打听才得知:官窑出产的瓷器,都送往了府宅,民间怎会流落?
“就没那手艺好的陶匠,做出几盏?”
凌牧云不解的问道。
“陶匠手艺,做的好的不是没有,可没落官款,值不得什么钱。”掌柜是个老翁,说起话来,唇齿不怎么清晰。
“落款倒无所谓,重要的是要精致,独特。掌柜可有推荐?”
“这样嘛……”老翁沉吟片刻,继续说道:“镇东头,有间瓷器店,陶匠姓陶,做的东西不错,只不过,其人品性怪异,给谁做不给谁做,全凭心情,公子不妨去碰碰运气。”
道谢了掌柜,凌牧云按他所说,一路走马观花的,选了几件中意的小件饰物,来到了老翁所说的瓷器店。
有间瓷器店。
店主老态龙钟,不像其他店家,主动迎客,介绍一二。
倒一副谁都欠他钱财模样,生意自然惨淡许多。
“陶老先生。”老翁所说,陶匠性格孤僻怪异,想来,即是眼前之人。
“外来的垃圾,就不要在我眼前晃了,看着碍眼。”
陶匠声音中气十足,哪如脸上沧桑之态?
凌牧云也不生气,将买来的瓷器,随手扔在路边,再次看向陶匠。
“想要什么,自己选。”
陶匠的口气好了许多。
凌牧云侧身进入店内,逛了一圈。
与老翁所说,颇有差异。
店内瓷器虽有独到之处,但说不上云泥之别。
仅好上一丝罢了。
“陶老先生,可做些出众的么?”凌牧云话中隐晦,陶匠听的明白。
“你算老几?爱买就买,不买就走,这多话,不怕得了口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