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禅以“先生”的身份对话神州百姓,李老已然为其准备好了草稿。
草稿里的言语十分的朴实无华又发人深省,就看陈禅用不用。
最终。
一边炼化着五行类天材地宝,陈禅一边在手机上开始打字。
他没有选择李老备下的草稿。
“我已经身在京城。”
这是第一句话。
“京城看似凶险,其实必然平安无事,诸位主政者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只需京城两千多万百姓安分守己的听从命令,绝对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第二句话。
陈禅停下手,思虑了片刻,继而打字。
“我以自己的大道起誓,你们一定平安无事!”
然后,仔细检查有无错别字,确定之后,点击发送。
与此同时,需要将陈禅这段话推上互联网热搜的所有人,目光紧紧盯着手机,轻声念着陈禅的言语。
即便是他们,一颗悬在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剩下的事就是以官方的传媒,在互联网上无死角的推广陈禅这三句话。
近乎是几个呼吸。
互联网主要的舆论版面上,整整齐齐的出现了陈禅的三句话。
接下来就是网民的讨论。
被尊称为先生的修行者发话了,那么说明京城的局势尚在掌控之中,也就没必要太过的惊慌失措,只要老老实实的听从官方的安排就行了。
“这真的是先生?”
“先生为何不以自己的真实名字昭告天下?”
“楼上说得对,先生这么有名气的人,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名字?”
“是不是先生的身份太敏感,所以才选择不用真名?!”
如同这般讨论,瞬间充斥在了互联网上。
陈禅未曾理会。
因为他知道,既然长生组织能够操控舆论,那么他的名字以及照片必会紧跟着被曝光。
他等的就是长生组织甩出回旋镖。
而且他敢确认,回旋镖最终伤的人,一定是长生组织。
果然。
长生组织在互联网上的推手,马上发布了帖子,动用的账号极多,话语全都是一样的。
指出所谓的先生,名字叫做陈禅,然后贴出陈禅的照片。
照片模糊,看样子是路边的摄像头拍摄的。
互联网继京城舆论之后,再一次炸锅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人的账号,开始污蔑陈禅。
污蔑的言论五花八门。
说陈禅是侵入人间的域外天魔,别看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不断为神州做好事,其实是博取名声,然后控制整个神州,让百姓们臣服在他铁血的手腕之下。
如此显而易见的污蔑,居然有一部分网民信以为真,动手往里面添油加醋,谣传的越来越离谱。
又说陈禅才是神州司天的司卿,他做的事都是应该的,神州百姓不需要感谢他,反而是陈禅坐视京城之前死在妖兽口中的百姓无动于衷,必须得问责。
两种谣言,一块出现,各自吸引着不同的信众。
骂上第三种谣言出现了。
陈禅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和京城的人王们同流合污。
第三种谣言一经出现,立即占据了舆论的最高点。
这和百姓们看到的环境相差无几。
毕竟此前给人王们泼污水的谣言,现今还发酵着。
陈禅刷了一遍互联网上的各种奇葩言论。
“教育做的还不够。”他道。
李老仰天长叹:“是啊,教育做的不到位。”
网民们极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大部分人让谣言牵着鼻子走。
“动手吧,舆论阵地同样重要。”
陈禅说道。
李老点点头。
那些早就准备多时的工作人员,即刻查询散布谣言最多的ip地址。
大多数是在京城。
马上组织人手进行抓捕。
李老转身望向京城。
其中必然存在着修行者,一旦工作人员遇上了修行者,李老就会半点不客气的动手。
管他是谁。
眼下还帮着薛长生散发谣言的人,绝对不是自己人,绝对是敌人。
半个小时之后。
李老睁大眼睛。
双手合十。
轻语。
念诵阿弥陀佛。
十几道金光瞬间飞向出现了修行者的方向。
那位修行者身上的气息,陈禅感到熟悉。
稍稍想了下。
他便知晓那人是谁了。
粤州周家的周庄。
果真是藏不了狐狸尾巴。
周庄刚刚起了一丁点的气息,瞬息就看到南面防线亮起佛光。
他打算先杀掉近在咫尺吓呆了的工作人员,再不顾后果的闯出防线,南下回粤州。
可惜还没有斩杀工作人员。
李老动用的佛光,如同会瞬间转移,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跟前。
那位工作人员眼看着周庄被佛光震的接连后退,而自己只感受到仿佛冬日阳光般温暖的感觉。
佛光并不具备杀伤力。
周庄确实十分的震惊。
而与周庄待在一起的中年男人,站在院外,遥遥眺望着像是佛陀附身般的李老,犹有闲暇的感慨道:“不愧是拥有人王气运啊,佛阵加佛血都能以这等境界承载的了。”
继而询问周庄。
“既然被发现了,走不走?”
周庄气急败坏。
他没想到李老会在眼下动手。
长生组织的舆论推手们认为,京城现如今被妖兽威胁的喘不过气,早已方寸大乱,肯定顾头不顾腚,顾不上揪他们。
何况,身处在京城的官方修行者早就人手不够了。
“走?李老只会这种用京城地脉瞬间转移真气的手段,怎会对我们产生杀伤?
并且我谅李老与陈禅现在无暇顾及我们,仅仅是震慑罢了。”
中年男人冷笑。
“蠢货。”
他舍下周庄,掩盖自己的气息,赶紧离开。
可惜,此人未能如愿。
陈禅挡在了他的面前,更加具体的说,是一具真气分身挡在了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人诧异道:“你也能利用京城的地脉?
不可能!不可能!!!
能稍加利用京城地脉的人物,都是当今的人王,你不是人王,号令不了地脉!”
这具真气分身二话不说,任由中年男人在这儿吃惊。
以真气长剑斩向了他。
附近尚有不少百姓居住。
看着动作招式吓人,若想压制中年男人还是欠缺的。
中年男人反应极快。
根本不和真气分身交手,再度死死掩盖着自己的气息,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刚刚撂下狠话的周庄。
当见到中年男人急速走后,放弃斩杀工作人员,摆脱掉李老的佛光,冲向另一个方向。
开什么玩笑?周庄可不敢确定眼下的陈禅和李老真的抽不开身。
李老的佛光在周庄的眼中不过是拖延时间,兴许再在此地纠缠,下一刻陈禅或者李老就杀上门了。
之所以对那中年男人说出硬刚的言语,只是让他为自己分担注意力罢了。
毕竟他出现在陈禅面前过,中年男子对于陈禅可是一个神秘人。
设身处地,若周庄是陈禅,必然对中年男人的兴趣更大点。
只剩下来此调查的工作人员立在原地发懵。
周庄和中年男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站在南面防线上的李老收回真气,诧异问道:“先生也能利用京城的地脉?”
地脉是一个地方的脉络。
可以理解成人类身上错综复杂的血管。
身在京城的人王们能利用地脉,不见得其他人同样使用。
李老好奇便好奇这一点。
陈禅明明不是人王,他为什么能够利用地脉?
陈禅反复确定单靠一具真气分身追不上那中年男人后,便放下了斩杀他的想法,散去真气,说道:“地脉有迹可循,能以术法稍加利用,算不上多么的惊艳,你身为人王能够使用地脉,无外乎依靠天地给予你们的气运罢了。”
李老深深皱着眉头:“是不是意味着若薛长生进了京城,他也能利用地脉?”
陈禅颔首。
显而易见的是薛长生的手段比靠气运的人王还要多。
这一批炼化的天材地宝到了尾声。
估摸了下现在所能掌握的数量。
他说道:“揪出内鬼的事交给你了。”
“陈先生去布置五行大阵吗?”李老期待道。
炼化的天材地宝对于陈禅想要布置的五行大阵来说,仍旧不足。
也得着手去做了。
硬着头皮也得先布置个雏形。
姬云急急道:“我要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想看看我布置五行大阵的手段?”陈禅拆穿她。
“是又如何?”
“好,你跟我走吧。”
他表现的很是慷慨。
慷慨到姬云都不敢跟着去了。
走了几步,陈禅回头笑问:“胆小鬼?”
“谁是胆小鬼啊,走就走。”
说完。
陈禅挥袖,带着姬云去往西面防线。
金木水火土,需要布置五个地方。
先自危险最大的西面防线开始布置。
“你的父母平日里做什么工作?”
陈禅问道。
姬云答:“中学教师,暗地里掌握着两所拍卖行,我从小到大就不缺少修炼资源,灵石、天材地宝应有尽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
在京城的东面,起了十数道佛光。
那是潜伏在京城散播舆论之人,看佛光的威力,李老这次全力以赴,必须趁此时间将这批纛虫斩杀了。
看了数眼,回过头来的姬云疑问:“不去救佟老了吗?”
“救。”
“可是你再拖下去,佟老会安排好一切主动背起这口黑锅。”
“不,你仍然不了解政治的运作方式。如今互联网起了新的舆论,佟老一定会等等看舆论的发展,若是佟老不那么光明磊落的话,还会叫人顺势‘洗白’他。”
“哼,这些愚民真是够讨厌的,什么都不懂,让人牵着鼻子走,被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陈禅的脸色顿时耷拉下来:“那是他们不了解事情的面貌,管中窥豹是这样的,扪心自问换成是你,你能不受到舆论的影响?
况且百姓的苦闷是实实在在的,这时候突然有了出气的目标,你可以端坐不动的认真思考?
你做不到,没资格批评他们。”
姬云的神情表现的很震惊。
她是知道陈禅十分善待卑贱如尘埃的百姓。
未曾料到,陈禅空有一身强大的法力,却是将自己拉低到百姓的层次。
“你是修行者啊陈禅。”她难以理解。
陈禅缓缓摇头:“首先我是人,再是修行者。”
“……”
到了西面防线。
陈禅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影。
他就是明明白白告诉身在西面防线的所有修行者。
我与你们同在。
何永正率先察觉到陈禅的到来。
赶快迎了上来。
“先生……嗯?她是谁?”
“姬云,听说过吗?”
何永正眉头紧皱。
姬云的名字听着似乎有些熟悉。
旋即恍然大悟。
“竟然是你!”
姬云奇怪道:“你认识我?”
“听老族们提起过你,洞天福地势力在北国重要的人员之一,好像和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关系亲密,没想到饶是此等人物,亦是投靠了先生。
不错,不错。
要我说,洞天福地没甚可待的。
选择先生才是一生中最为正确的。”
姬云气鼓鼓道:“我没有投靠陈禅!”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如今是先生安插在洞天福地势力的间谍,当然不可以随意承认。”何永正编排道。
姬云恼道:“你这老头真不要脸,净说些有的没的,我再重复一遍,我没有投靠陈禅,仍旧是洞天福地修士。”
“嗯嗯嗯,了解了解,不必说了。
怕你不知道,我早已成了先生的手下,我可是京城修行世家何家家主,与你说几句话或许不会折了你的面子。”
陈禅不理会两人斗嘴。
环视西面防线四周,找寻合适的布阵点。
认真说,西面防线的周边,并非恰当的布阵点。
在陈禅心中合适的布阵点应该在西面防线后面。
可将布阵点选择西面防线,到时发动五行大阵会庇护戍守西面防线的修行者。
西乃金。
杀伐力为上。
叹了口气。
皆是平平无奇的地方。
陈禅停下不动,跺了跺脚,感受地脉的律动。
就选在这儿吧。
反正选在西面防线哪里都一样,此地离城墙较为接近,若西面防线破了,修行者转身就能投进大阵之中。
炼化后的资源霎时源源不断涌到陈禅的脚下。
于地表之下。
陈禅的真气指引着如碧水荡漾般的资源勾勒出杀伐之阵。
当初具雏形时。
刹那激起无数金戈铁马的气息。
远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薛长生,轻轻咦了声,注视着西面防线动也不动。
吴卿出现在他的背后:“主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北山传来消息就可以动手。”“嗯。”
“你感受到了吗?”
吴卿稍显讶异,随即沉下心细细感受天地间的变化。
正在她觉得什么也感受不到时,忽然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若隐若现于西面防线。
“那是……”
“陈禅布置五行大阵的西方杀伐之阵,属金。”
“主上,可我感受此阵并不厉害啊。”
薛长生失笑:“不厉害吗?
你可听说过白虎衔刀阵?”
吴卿细细回忆一番,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什么白虎衔刀阵。
薛长生叹了口气:“果然是远古年代一过,修行者便断代了。”
他耐心解释。
“白虎衔刀阵,就算不使其纳入进五行大阵,单单拎出来也是极其可怕的杀伐之阵。
它对应的是二十八宿中西方白虎七宿。”
西方白虎七宿,乃奎宿、娄宿、胃宿、昂宿、毕宿、参宿、觜宿。
“而陈禅在远古年代曾以白虎衔刀阵杀过仙王层次的巨擘大能。
如果西方白虎的阵法是此阵的话,那么剩下的四阵,我也猜测到了。
让山海遗种的位置放在冲锋的最后面吧,突破西面防线后,我要山海遗种们去填平白虎衔刀阵。”
吴卿毕竟是没亲眼见识过白虎衔刀阵不可思议的杀伐力,尽管心中充满了疑问,仍然点点头答应下来。
本来的计划是让道行更高、更皮糙肉厚的山海遗种冲在最前面,以最小的代价突破西面防线。
既然改变了计划,那么意味着想要驱动山海妖兽打破西面防线,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主上,何时进攻?”
陈禅都在西面防线布下了白虎衔刀阵,要不要等待北山完成蓬莱岛的风水大阵就说不定了。
薛长生快速判断道:“调完那些遗种的位置,就开始吧。”
“是。”
如此一来。
两座风水大阵针对京城的动作,就放在了第三阶段。
吴卿转身离去。
山海遗种凶性难压,必须她亲自前往调度。
薛长生的魂魄负手站在悬崖峭壁之上,闭上双眼,慢慢盘坐。
回忆着近来逐渐清晰的过往画面。
幽幽叹了口气。
唉。
记忆恢复是有一个过程的,就像现在,之前本不在意的画面愈来愈清晰。
时常感到没来由的心痛。
似乎那些记忆是他割舍不断的愁。
…………
北山吐出一口鲜血。
过去那么些年,再次吐血的感觉与他而言,显得很奇妙。
看着岩石上的血迹。
北山轻轻笑了起来。
大啸一声。
好不痛快。
放肆了一会儿,打电话给薛长生。
“喂。”
“完事了?”
“完事了,蓬莱岛的风水大阵我已经布置好了,只等你一声令下。”
“哦?当今的大道没难为你?”
“难为倒是难为了,来了一片劫云。不厉害,让我轻而易举打散了。”
“我这里马上进攻西面防线。陈禅在京城布置的五行大阵来头很大。”
北山早有猜测。
那可是陈禅啊,如何能布置出名不见经传的小阵法?
必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天动地。
就像是远古年代大战之前,陈禅出现在人间,每一场大战都引的人间风云色变。
“大概他先布置了西面防线的大阵吧。”
“不错,白虎衔刀阵。”
“……”
北山轻轻念诵着白虎衔刀阵。
此阵他见识过。
那时陈禅交手的敌人是位蛰伏于人间的老怪物,来历极大,似乎和陈禅的师傅还有所牵扯,一开始他便选择了白虎衔刀阵,此阵的威力即便是到了如今,依旧让北山记忆犹新。
太强了。
杀伐之力犹如不弱于诛仙之阵。
令人不解的是,除了陈禅之外,没有其他人会用白虎衔刀阵。
而这个阵法的名字,同样是陈禅说出去的。
白虎衔刀。
必杀!
“做好完全准备吧,肯定要在西面防线付出大代价。”
“嗯,我已让吴卿将山海遗种放在了后面。”
山海遗种……
北山也不知该叫这些杂、种什么名字好。
它们的力量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山海异种。
但胜在数量庞大。
“你指挥就行,我暂时不去京城,等你发动西北风水大阵,我来引动蓬莱的阵。”
“嗯。”
“没别的事我挂断了,布阵的时候遭遇到了点反噬。”
“哈哈……万万没想到你在自己的老家竟然会遇到反噬。”
“唉,没办法的事,岁月不饶人,我的老家都不认识我了。”
盘坐在悬崖峭壁的薛长生挂断电话。
脑海中忽然闪出一幅幅画面。
那是远古年代他和北山对峙的画面。
北山的手上似乎有他十分在乎的人。
画面一转,两人大战起来,打了十几天,不分胜负。
结局是什么,画面没有显示。
当初心中的无与伦比愤怒传达出来,让薛长生的魂魄瞬间抖动。
他死死压制着怒火,自知那已是无数岁月前的事,没必要沧海桑田之后再拎出来问罪。
至于在蓬莱岛的北山。
徐徐擦拭着嘴角的献血。
“薛长生,我们之间居然会存在如此一段仇怨。”
他的记忆明显比薛长生更加完整。
那是薛长生崛起的时代。
薛长生杀了北山的师妹。
北山一怒之下绑架了薛长生的师妹,并送出战书,要和薛长生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结局两人打的不分胜负,谁都奈何不了谁。
而薛长生的师妹,在两人开战之前就让北山当着他的面杀了。
算是一命偿一命。
“呵呵,如今想来,依然令人愤怒啊。”
北山脑袋枕着双手躺在海边的岩石上。
他自然明白时过境迁,眼下的他与薛长生是一个组织的同盟。
为了不让记忆作祟,他强行把那段记忆封印不再去想。
后来爆发的大战,北山不止一次想联合其他人间巨擘,袭杀薛长生。
只是不断发生的阴差阳错,使得两人并未在那场天地失序的大战里,真正的交手。
至于,再后来的事。
便是他被杀、薛长生被杀……
“哈哈,如此说来我和薛长生同病相怜,皆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海水不断涌向岩石。
天与海,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