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娴闷哼一声被击倒在地。
梁鹿笙上前蹲在其身旁。
用栖梧抵住秦娴咽喉,含笑道:“原来是个纸糊的老虎,唬人的呀,那双手剑道也让我颇为意外,可是你练得不好,现在你输了,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秦娴被这一击打得五脏剧痛无比,胸腹似乎要裂开,口不能言。
梁鹿笙见秦娴绷着眼睛瞧着自己,以为他不服气。
惊讶道:“小气鬼,难道你还不服气吗?说实在的,剑法太差劲了,如果是你自学,那没什么好说,只能说你不适合练剑,太笨!如果有人教你,那人多半是个野狐禅三流猫子,说,自学的还是谁教的?”
秦娴皱起了眉头,一口气没缓过来,所以还是没答话。
见他如此嘴硬,梁鹿笙不由得有些生气。
收回抵住秦娴咽喉的栖梧,站起身后退一步,居高临下道:“小气鬼,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调理片刻,再同我打一场,还是输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了,把你送回那文武庙山上去,由人家处置!怎样?”
秦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梁鹿笙惊道:“你!你没事吧?”
其实秦娴是一口堵塞气门的瘀血吐出,当下轻松很多,有些感激说道:“放心,这下好多了,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梁鹿笙心道:嘴是真硬啊!
不知为何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三分力道也有如此威力了?还是说这小子身子骨太弱了些?
“不管如何,只要赢了我,就能放你走,本公……小姐向来说一不二,不过你终归有些伤,给,把这个含在嘴里。”梁鹿笙扔出一枚药神钱。
秦娴道:“这是?”
梁鹿笙催促道:“药神钱,能快速让你恢复,磨蹭什么呢,快点!”
秦娴将药神钱放入怀中收好,站起身对梁鹿笙抱礼,感谢道:“谢谢姑娘的药神钱,我用不着,咱们这就开始吧。”
“你为什么不用?”梁鹿笙疑惑道。
“……我想留给师兄,他手指被人掰断了。”秦娴没有撒谎。
“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行吧,这东西我多的是,再给你一枚,只要你好好跟我打!”说罢又扔给秦娴一枚。
但却被秦娴放在了地上。
“不用了,平白拿你一枚已经是心里难安,岂能贪心。”
梁鹿笙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应该说是这么蠢的人?
药神钱!
每个福地一年只结一株天药,一株天药能制作五千枚药神钱。
五千枚,听着很多?福地洞天才几个?天下修士有多少,这药神钱多么珍贵可想而知。
到底是蠢呢?还是装傻?
梁鹿笙走上去捡起药神钱,扭过头“你确定不要?”
秦娴摇头。
梁鹿笙点头道:“嗯,好吧,那你若是赢了,我不仅放你走,还给你三枚药神钱怎样?”
秦娴看着歪着头像是林中回眸的灵鹿,纯净又迷人。
又看看她手中的药神钱,迟疑道:“那……你能等我练练吗?”
梁鹿笙张大了嘴巴,写满了吃惊。
秦娴又问:“能教我用剑的基础吗?最基础的就可以。”
“我说,你没事吧?临阵……”梁鹿笙还没说完,秦娴已经弯腰,双手举过头顶,抱礼道:“拜托了,没人教我剑,所以我不懂剑的基本运用。”
梁鹿笙愣愣地看着躬身行礼的少年,感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好吧,反正无聊……教你……也不是不行?”
自从梁鹿笙来到祖洲,大勍众人每天都不知在忙什么,自己也没什么可做的,李封狼那家伙又呆在海上,每天跟着四先生读书,都快无聊死了,还有两个对他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兴趣,整天粘着她的神经病。
这不就是个好排解无趣的法子么,教个徒弟,自己也当一回先生,有趣!有趣!
总算有了个消遣。
突然想到他不会是在玩什么花样吧,自己为什么对他说的话那么相信?
也许是他给人感觉除了小气以外眼神很清澈的缘故?她实在找不出第二种理由。
梁鹿笙突然有些警惕地眨着眼睛,“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那我们开始比吧!”
“什么意思?不学了?”
“已经让姑娘误会,不好再继续下去,传出去不太好。”
秦娴其实是觉得真的不太好,他方才见莫七迦和宋钱与这位姑娘在一起,想来她便是他们二人倾心的对象。如果这会姑娘误会,见了两人胡说,那么他会被记恨的,虽然这个姑娘很美,不!极美!但他确实不喜欢。
梁鹿笙笑了,眼睛弯弯,“好!不是喜欢我就行,这剑我教啦。”
梁鹿笙跟秦娴来到秦娴家橘林,梁鹿笙道“剑嘛,有意剑、气剑、法剑和飞剑,分别呢对应不同门派,也就是武道、儒门和道门……”
秦娴怔怔地望着她,仿佛她说的都是天方夜谭,完全听不懂。
他的表情不似假装,梁鹿笙看在眼里,更加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讲得太深了?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随即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秦娴的手,温声道:“是不是我说得太玄妙了,你听不懂,你听不懂要告诉我,我好换法子教你!”
好软……
秦娴脸上奇异之色一闪而过,看着梁鹿笙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害羞,轻轻推开梁鹿笙手,说了一句:“没有,只是……这些我都知道!”
梁鹿笙对秦娴的古怪并没有察觉,拍了拍秦娴肩膀,一边在秦娴面前来回踱步,一边老气横秋道:“不是听不懂就行,以后遇到这种问题,你要说,老师这些讲过了,知道吗?不然让我白费口舌!”
秦娴偏头思索,但很快皱眉,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一枚药神钱:“我……已经有门派了……所以应该会有老师。”
梁鹿笙顿时俏脸有些不悦,莫非真的是傻子?刚才一击毁损到脑子?若真是那样,可就糟糕了,自己这头一遭当老师,就教个傻子,真是出师不利。传回天兆城还不被人笑死,还是算了吧。不行,天才哪里用人教,傻子都能训成宝,那才叫厉害!
就这样梁鹿笙走到秦娴身前,离得很近。
他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
“老师!夫子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意思是,到处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人,我们应该去多向别人学习,而不是被自己的门派所束缚,明白吗?”梁鹿笙沉声道。
秦娴躲过梁鹿笙的眼睛,透过她的发梢看向远处,随口答是。
而眼里,却是雪清浅,此处人比红梅更妖娆。
梁鹿笙此刻“师性”大发,自然注意不到秦娴的奇怪。
以为秦娴听懂了,梁鹿笙退后一丈止步,故作深沉地先是抬头望天,又是低头望地。
装腔作势之后,才道:“以前的剑,只是个极其普通的兵器,哪怕是战场杀敌的资格都没有,抢不过枪!斗不过刀!但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这把兵器才被重新定义。那就是陈祖七弟子——火龙真君柳红云。他和夫子是同辈,夫子走出了不同于当时世间唯一道门的飞升法——儒门。那段时间,世间群星璀璨,陈祖几大弟子皆都惊才绝艳,但最终飞升都败给了夫子。
不过,火龙真君输给夫子的是飞升修为,而不是杀戮伎俩,他在当时就是将飞剑练到了极致,数万里取人首级不在话下,若是他与夫子生死一战,夫子未必能胜!他的剑宛如一位冰冷的屠夫,散发着千里的幽光,从此震惊世间,剑这才从废材堆里走到人前。
所以火龙真君当得起后人追封的剑祖称号。
后来,剑道如同雨后春笋,层出不穷,但最后在世间的洗礼下,不过堪堪剩下这四门。”
秦娴不禁好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究竟会是怎么个神奇模样?
梁鹿笙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干,便顿了顿问秦娴道:“怎么样?这些你不知道吧?”
秦娴点头,问道:“可这跟练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这些前辈再如何强大,留下传说如何精彩绝伦,但都离自己太过遥远,而且这些也确实与当下说的练剑没有关系。
梁鹿笙沉寂了好一会儿,然后一抬下巴冲冲道:“怎么没关系?是你要学习基础的,这些可都是剑的基础知识!”
见秦娴又要说话,她嘘了一声,嗔怪道:“好好听着!别打岔!”
她可是刚刚才找到感觉,没显摆够呢!
“好吧,这些背景日后再说,你既然知道四大剑,那也知道各自法门都不同喽?”
秦娴点头。
“其实四大剑类只是御使方法不同,但其实都是剑道的形!而非神!不管哪一门类剑道,你要做的都是练神!通俗地说,意剑也好,气剑也罢,还是道门飞剑都像是人的身子,而真正要修的是魂!剑魂!有了剑魂才是修剑,像栖梧,它就是意剑,我修的是顺心意,凭我心意剑出随意,所以我方才破你的重劈不过一个念头的事。”
说到此处,俏脸不由地涌上一股小得意,短剑在手中翻飞,犹如凤凰绕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