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学堂所坐之人,除了宋钱不知来历,还未确认是汶山宋家的人。

其他人竟然凑不齐一双爹娘!

几人各自忙碌。

张鉴让大家收拾准备些吃食,晚上就都在学堂吃了,这也是学堂第一次放课后还这么热闹。

今日是先生亲自掌勺,孩子们只是打打下手,张鉴掀起锅盖,盛起一勺子,微微尝了尝,还少些糖。

一只手掌着勺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个糖罐子,丢给梁鹿笙,:“你去借些糖来,不必太多,一勺足矣,这糖醋鱼,无糖就少了几分味道。”

梁鹿笙抱着糖罐子,手上被罐子身上的糖渣沾染,有些不情愿。

此时见那宋钱,半天功夫才劈了三根柴,而她已经和秦娴把所有菜都洗差不多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这宋钱是谁家孩子,怎么可以懒成这样。

“让他去,他半天功夫劈三根柴,我用牙咬都比他快!”梁鹿笙气鼓鼓道。

宋钱一听终于是惹得佳人关注,拍拍身上的灰尘,眼底不禁泛开一线笑意。

殷勤道:“梁姑娘此言差矣,别看我柴劈得少,但你看,各个一个模子刻出来般,长短大小,丝毫不差,怎可与普通柴相提并论。”

梁鹿笙眼眸微深,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油腻实属罕见,即使再低级的手段他都要试上一试。

她冷冷道:“你再胡说八道,你一个月别想吃饭了!”

宋钱依旧嬉皮笑脸。

“锵”栖梧半出鞘。

“咚”宋钱跌坐在地,然后认认真真捡起木头劈了起来。

“嘿呀,嘿呀……”

梁鹿笙这才有些满意,对着张鉴道:“先生那我去了。”

张鉴点头。

此时秦娴将手中未摘完的韭菜递给恭喜,抬头说道:“村里你不熟悉,我陪你去。”

梁鹿笙侧头微微一笑,道:“好啊。”

看着两人出门后,恭喜抱起剩下的韭菜凑到宋钱跟前,神色怪异道:“你喜欢那娘们?”

宋钱生气道:“你是哪个?谁许你如此称呼梁姑娘!”

恭喜见他如此,嘲讽地笑了,“我是秦娴的师兄,好,梁姑娘行了吧,你对她如此情深,你的梁姑娘可是心思不在你哦。”

宋钱停下斧头,抬起眼睛,两条剑眉微拧在一起,“你什么意思?”

恭喜懒洋洋道:“这不,我看你的梁姑娘对我师弟可不是一般的好。”

宋钱垂头想了好一会儿,再度抬眸时,表情无比严肃:“那又如何?大哥我看并没有那个意思。”

恭喜望着她,咧嘴一笑:“大哥?你是秦娴的弟弟?”

宋钱如今已经知道自己同莫七迦,秦娴没有关系,只是三人救下遇难的自己。

心想,也算是与他有救命之恩,公平竞争,输给大哥,也不算太冤。

一念至此,他又开始劈柴,口中随意道:“如果梁姑娘心意是大哥,我没有意见,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大不了再去寻便是。”

恭喜笑嘻嘻地睨着他道:“你倒是心宽。”

宋钱手臂忽扬,举起斧头,吓得恭喜连忙抱着韭菜躲得远远的。

“一个两个都这么暴脾气?”

“你小子摘菜快些,马上要用了。”张鉴道。

“好嘞!”

今天夜色降临之后,各家都如往常一般点起了烛火。

天空中月亮独明,点缀着一颗颗星星。

烛火和月光照亮的村道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步子很慢。

梁鹿笙抱着糖罐子走在前头,秦娴略微落后半步。

两人走啊走,走的少女有些生气。

忍不住道:“你怎么回事?说是带我去借糖,却一直吊在后头,到底是谁在带路,再这样走下去,都出了祖洲了!”

身后好一阵子沉默,就在她生气要转身时,秦娴回答了,“我也对这村不太熟,要不就这家吧。”

秦娴指着右手一院门虚掩的人家说道。

“呐,你去借。”梁鹿笙将糖罐子塞到秦娴怀中说道。

秦娴却是驻足不前,微微皱着眉头。

梁鹿笙无奈。

“有那么难?”

“我名声不太好。”

“我脾气不太好!”

听出少女又生气了,秦娴才迈着步子,往前挪动。

看得梁鹿笙那叫一个气,“算了算了,拿来,我去!”一把夺过糖罐子,敲了敲门,走进院子。

“您好,有人在家吗?”

秦娴没有进去,不一会功夫梁鹿笙抱着沉沉的糖罐子走了出来,开心笑道:“看,多简单。这家人真热情,我说要一勺,结果给罐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秦娴也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秦娴怕太重要抱糖罐子,却被梁鹿笙拒绝,还被骂了一顿,“叫你去你不去,如今想来抢功,门都没有!”

秦娴只得无奈辩解:“我是怕,人家认出我来,便不会借给我糖了。”

“为什么?”梁鹿笙随意问道。

街上的风一下子大了起来,浮雪被吹起。

有些人和事本就对她讲过,秦娴又简单说完来龙去脉,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梁鹿笙的声音,一字一字,传入秦娴耳中,那么鲜明。

“你跟来是有话要问我对不对?”

果然她是真的像先前说的很擅长推敲。

秦娴忍不住想,眼前的少女,大勍公主,还真是个神奇的人。

神奇的容颜,神奇的智慧,神奇的……性格。

秦娴开口,清晰回答:“对!”

梁鹿笙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得意之色,“问。”

“先生有危险,对吗?”

梁鹿笙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你怎么知道?”

秦娴慢慢地抬起眼睛,异常平静地道:“我虽然不会推敲,但我能看到人眼底的心情,虽然你和先生都故作轻松,先生更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老和尚,但是你们掩藏在眼底深处,都有一丝担忧,先生藏得好,又或许是担忧只有一瞬,而你今夜看先生的眼神写满了担忧!”

梁鹿笙一双眼睛显得很是深邃,而又灼亮,“那么明显吗?”

秦娴道:“其实还好,只是我担心先生,所以一直关注。”

她忽然有点想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笑意到了唇边,却转成了苦涩。

“秦娴,你说最近在读各类资料史书?”

“嗯。”

“那你可知洞天福地?”

“不知道。”秦娴摇头。

“你看的什么书?”

“春风得意榜,还有文江子的书。”

“捡有用的看,算了,我回头整理一份书单给你,你照着读就好。”

“好。”

梁鹿笙继续道:“洞天福地,就是天地灵气凝实之地,在其中修行可以事半而功倍。

当然还有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飞升境需要洞天福地的加持,想要从夺天境界突破到飞升境便要汲取整个洞天的灵气,才有一成机会。

可想而知它的珍惜程度,更重要的是,他是一次性的,若是有人在某一洞天飞升,那相应的那座洞天便会破碎。

道门陈李二祖飞升破碎十大洞天极真,清虚;释教佛祖飞升破碎雷音大洞天;应龙破碎玄门大洞天;夫子破碎空明大洞天;亚夫子破碎风麟大洞天。

所以十大洞天如今只余下四个,九室洞天,仙吕洞天,大椿洞天,两个在大剡,一个在大勍。”

秦娴疑惑道:“这不是三个吗?”

“还有一个,史书上记载,叫鼎湖洞天,被应龙用来镇压绝世凶物了,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如今这祖洲闹得沸沸扬扬,看来,尘封多年的鼎湖洞天也要现世了。”梁鹿笙语气有些沉重。

“怎么了?”秦娴突地扭头道。

“掌握洞天便掌握了飞升的阶梯,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梁鹿笙惆怅道。

“那其他三个洞天为什么没人去抢?”秦娴问道。

梁鹿笙愕然,凝眸又看了看秦娴说道:“几大洞天都有一位牛耳执掌,唤作山柱,修为深不可测,你以为是谁都可以随便抢的吗?”

秦娴露齿一笑道:“大家一起上不就好了?”

梁鹿笙也被秦娴逗笑,用肩膀撞了后者一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三大洞天和昆仑福地之间有个联盟,一堆老头,叫小隐山人,一帮人加在一起岁数大,实力也是强得没边,谁敢动手。”

“那看来只有他们才能出飞升境了。”秦娴遗憾道。

“说的好像你是夺天巅峰似的。”梁鹿笙没好气道,随后语气一松,“也没那么恐怖,这些人也怕有伤天和,也给其他人机会,像洞天福地,每个甲子都会放开,开启试炼,每个势力都可以派人参加,通过考验的便可以在洞天福地修行一个甲子,不做束缚,可随时离开。”

“对了?福地是什么?”

“福地就是灵气比洞天稀薄一些,但是比外界还浓稠的地方,大概有几十个,不过都集中在南澹的大昆仑丘,和大剡的小昆仑丘,其他地方很少。

说起来好像快到九室洞天上山的时候了。”

“上山?”

“对上山,就是我方才与你说的每一个甲子的试炼!修行界普遍都叫做‘上山’。”

天昏地暗。

秦娴心中升出点点星火。

他也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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