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以南的方向,华山原本作为一座亘古不移的西岳支柱,永久的镇压在这里。
但如今,这座昔日的华山神岳,已经从人世间消失了三年之久了。
原本的华山地界处。
只有一个大坑在这里。
荆天明早已经在三年前遣散了所有的墨家弟子。
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守在这里。
枯坐。
同时,看着那些个华山上的神灵们,在离开了华山之后,一个接一个,日以继日的消瘦虚弱下去。
尤其是那尊西岳大帝,几乎伴随着华山被白帝连根拔起的那一刻起。
他这尊籍由华山气运诞生出来的阴德神灵,就相当于已经被抽离了立身之本,变成了无根之木,水上浮萍一样,难以支撑他在世上继续存在下去。
所以墨家也根本不用再攻打这西岳天宫了。
比西岳大帝修为还弱小的那些山川草木神灵,几乎是在当天便殒落了。
此刻。
荆天明惺眸看着那身躯虚化只剩下了一口气的西岳大帝。
眸中浮现一丝讥讽和怜悯:“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听到荆天明的话。
西岳大帝虚弱的眼神之中却浮现了一丝冷然:
“本尊本就是圣母所造,身家性命属于圣母,生于斯,死于斯,乃天经地义,有何可怜?”
“希望你真的这么认为。”
荆天明眼皮半阖:
“骗骗我可以,千万不要把自己也骗了。”
西岳大帝眼中羞怒浮现,但紧跟着也找到了打击荆天明的言语,冷声嘲讽道:
“你在这里枯等了三年,不会真的以为那姜太一有本事将死去的人复活吧,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人死不可复生,这一点,就连诸神大帝都无法做到,姜太一他凭什么?”
荆天明不答。
西岳大帝见状更是竭力的挖掘着心中所拥有的一切恶毒和悲观的想法,妄图去传染荆天明,动摇他的意志。
“如果他姜太一真的拥有可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那么他第一个要做的,就应该是复活他的那名弟子,也就是大秦始皇帝祖龙,哦,对了,听说那位秦皇也是你的父亲。”
西岳大帝嘴唇讥讽冷笑:
“可他为什么没那么做呢,再退一万步,他哪怕真有这个力量,如今也是已经陷入了两尊大帝的镇压死局当中,自己尚活不下来了,还有能力帮你复活你的女人,对了,你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荆天明沉默以对。
西岳大帝说的这些话,他在这三年内,不知道自己脑中都想过多少次了。
可之所以还在等。
无非是因为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一线希望。
就算是再小。
再微弱,再不可能。
他也必须等。
别说是三年,就是三十年,三百年,他也愿意为了这不可能的希望等下去。
“你不会等到一个好结果的。”西岳大帝还在讥讽。
但,
却就在他话音落下不久之后。
他和荆天明全都心有所感。
看向了不远处的长空之间,一个人形的轮廓,逐渐被勾勒了出来。
轰!
看到这一幕,西岳大帝的脑子好似雷鸣炸裂。
“不,不可能的……”
荆天明也在同一时间眸光剧烈颤抖:“这是……”
他怎能不认识这个身影呢?
只见,伴随着那身影从长空中不断凝实,开始只是干瘪的骨骼,然后在一股特殊的力量之下,疯狂的长出来了血肉。
然后是皮肤。
最后,就在转眼之间,一个赤身**的非乐,就这样重新从空气当中长了出来。
“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西岳大帝见到这一幕,心神都崩溃了一般。
而后,下意识的朝着长空之极高极高处那看不见的飞升台位置望去。
不可能!
那姜太一明明已经被青帝和白帝两尊大帝镇压在飞升台那里了。
怎么还能够有余力?
难道?
白帝和青帝的情况不妙?
想到这一点。
西岳大帝望着那新生的非乐肉身,眼中的情绪,顿时激烈起来。
“死人不能活,你不能活!!”
只见这尊大帝,突然间豁起全部神力,凝聚成为一口大刀,直接祭出,朝着非乐长出来的身体上砍去。
这一刀。
其实连西岳大帝都分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而出。
因为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杀死了非乐,是否能够破坏一点姜太一的道行。
或者说,他单纯是不想要看到荆天明真的拥有希望。
这一刀,完全涵聚了他如今这一身躯当中仅剩下的所有精气神。
“找死!”
见到西岳大帝以性命祭出一刀,只为再次杀死自己的弟子。
荆天明眼中冷色一闪而过。
手中剑指直接就朝着西岳大帝的这一刀点了过去。
根本没有把对方的临死这一击看在眼中。
然就在他这一剑指点出的时候。
有一把剑比他的速度还快。
直接从左上方的半空中一劈而落,将西岳大帝化作的刀光斩开成为两半,同时,也将西岳大帝的意志一剑斩杀!
“啊……”
西岳大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之极的嘶吼。
便彻底消失在了华山遗址上面。
而荆天明则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把斜斩而过西岳大帝后,斜插在地面上的渊虹。
“大叔……”他难掩眼中激动,抬头朝着剑来之处看去。
只见,那里赫然是一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宽大身影,淡灰色的长袍,长发披肩,手指干净的男人。
“你是天明……”
盖聂也看到了这个盘坐在大地上的老人,几乎快认不出来对方,眼中伤感:
“你怎么这么老了?”
“大叔还是这么年轻,没有变过。”荆天明激动之后,眼神也浮现出了干涩的笑。
就在两人对视,眼中充斥着天地间最为本质的父子亲情的时候。
“嗯……”
突然,那赤身**的非乐,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眼第一瞬间,就看到了自己的师父。
荆天明。
刚复活的非乐还有一些迷茫:“师父?你怎么在这,我这是在哪?”
荆天明闻声,立即将自己的黑袍取下,给自己弟子裹住,这才温声道:“这是华山……”
“华山?”
岂料,听到这两个字的非乐,彷似瞬间被打通了一切记忆,顿时眼中流露出极大的痛苦和激动,四下张望去:
“小七呢,我的小七呢,我,我记得我不是已经死在华山上了吗?怎么这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