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孟行也是始料未及,此人如此刚烈?
这样高手,宁愿自戕也要保的人,可见其身份。
不过能使人混进武举选拔中的人,能量自然不小。
孟行知道,这件事没有明面上的结果了。
玩死无对证么?
孟行冷笑,若有必要,他根本不在乎证据。
此人算是白死了。
“撤!”
无当军统领问:“……此人针对于你,你这样轻易放过?”
“那又如何?我要躺地上撒泼打滚么?”
“世家、节度使,早已是心腹大患,你我心知肚明,我要削弱节度使,他们便要弄些动静来警告我,胆大包天。”
刚刚这一瞬间,他也仿佛体会到了当皇帝的难处。
皇帝要动他,一道圣旨罢了,将他杀头抄家也是可以。
如今要调去陇西,跟陇西边军抢权,还有誉王就藩横插一脚,来者不善。
“……你们!”无当军统领气道:“你们这些狗!”
此人倒真可以争取一番……
往年天高皇帝远,薛高便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如今新皇登基,现在的光景已是比以前难过得多。
“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孟行心思如此缜密,也是没料到圣阳突然袭击,居然能被孟行躲过,否则将他淘汰,便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
”此人有什么特别,能令你对他刮目相看?”
人被天地铸造,成为什么样都欣然承受。
正想间,已有几人从四周慢慢靠近。
皇帝斟酌起来。
薛高却道:“皇帝擅用平衡之术,我们事未成,皇帝也要做出态度,经此一事,反而极可能将孟行推到武状元位上。”
“莫逆之交么?”赵恒沉吟片刻,笑道:“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莫逆于心,相与为友。”
武圣阳已是超凡境,而孟行据他观察,虽然神力惊人,但不过是淬体境,身上并没有内息……武圣阳突袭居然拿不下孟行,这件事武朝先也想不明白。
皇帝第一次正式问起,誉王与孟行的关系。
薛高沉声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必保他。”
“……”
“我辈武修,见神不坏,不靠国运长生,国运管不了我。”
如今冒出孟行,该如何利用?
武朝先道:“皇帝有什么说法?”
“咦,你不嫌害臊么?”
“哈哈哈!”统领们笑道:“我们狗不狗另说,就说你吧,被人淘汰,似乎也不见你有什么难受。”
“等等!”北凉边军统领来得晚,问道:“这里发生何事,这个死人……究竟是什么人?”
“最初我也是听说了孟行一些事,准备利用他来达成目的,不过后来接触久了,才认为此人是可交的朋友。”
“原以为孟行不过是一只棋子罢了,对他并未在意。这一次想要教训他一番,也是为了震一震誉王和皇帝。不料此人如此表现,恐怕此人比我想的要厉害一些。”
誉王退走,偌大的宫殿再次只剩下皇帝。
若是规规矩矩来,等着被朝廷蚕食罢!
看他似有不欲闹大的态度,武朝先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冷然道:
然而不管自不自愿,到了他这一地位,也只能往前走了。
“是啊,淘汰还赖在这里,吴统领脸皮不薄啊!”
“哈哈哈!”皇帝忍不住大笑:“你啊你!下去吧。”
“你们也就欺负一下我这个老实人,此战我不是败给孟行,是败给你们的无耻!”
没有带旁人来,也算警醒。
皇帝摇头:“说起莫逆之交,我便想起许仙改’无‘为无之事,对此你怎么看?”
武朝先便道:“圣阳是我族弟,他这样死了我无法交代。孟行,我必取他性命。”
“你们不害臊,我害什么臊!”
薛高表现得如此骄横,武朝先也见怪不怪。
他们边军参加武举选拔,除了互相之间比武,本也有着考察人才的目的。
不多时,便有人上山将武圣阳尸身拿走。
薛高道:“孟行……谷哥城一案,我原以为是吴简诚那老狗主持大局,最后靠着誉王破局,倒也不算什么本事。”
“他既要削我的权,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他若逼之太甚,那我也不好说。这个天下,也不全是他们赵家的,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陈国。”
事情简单,是武圣阳奉薛高之命乘乱袭击,要将孟行淘汰出局。
“你们无当军被淘汰了,你还待这里做什么?”
这是道家的说法,莫非孟行是道家之人?
天地是一个大熔炉,阴阳是一个伟大的铁匠。
“……”
他登基三年,整治朝政,但积弊一时难清,也是无可奈何。
换做以前,他们节度一道,其实已是另一个小朝廷,自用一套班底,朝廷派来的官都是架空,当摆设罢了!
薛高同样如此,对下面的人的一些想法,他也不是很赞同,但是,为了大局,他又不得不赞同。
“中州王家,与他也有恩怨。”
“他一个文举人若是取得了武状元,声誉正隆,国运越发凝聚,接下来又要参加会试,引人瞩目。”
白杆军统领笑道:“吴统领多虑了,这件事我们来的时候已商量过,更改了方案,任何边军靠近彼此五百米内便视为敌人,哪里需要什么切口。”
“朋友?”赵恒古怪地斟酌着这个词。
无当军统领看孟行带人头也不回地离开,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北麓山脉之中,考核还在继续,北麓猎场皇帝行宫,皇帝一人在宽广的宫廷之内,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靠在宝座之上,似睡非睡。
皇帝说的,是莫逆之交的典故。
“是。”
“……”
“……”
无当军统领揶揄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去捉拿孟行?”
大地把我的形体托载,用生存来劳苦我,用衰老来闲适我,用死亡来安息我。
武朝先道:“圣阳被识破行藏,自行了断了。”
地上躺着的这人,明明就是专门来针对孟行而来,他居然一点不闹?
有时候,薛高也是真的羡慕世外之人能够横行无忌,按自己到性子行事。
但是为了大局,为了国运,为了不出现难以接受的后果,皇帝再是对他不满,难以忍受,也还需忍受!
誉王匆匆而来,禀报者武圣阳的事:
有时候黄袍加身,未必就是他自己愿意的。
誉王张了张嘴,道:“此人有时候神智不清,也会胡言乱语。”
”此事是薛高所为,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此人胆子真是太大了!”
孟行不再多看,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
无当军统领又道:“玩兵不厌诈是吧,伱们自己都掂量掂量,我准备好看你们的好戏!”
不过并未真正接触,皇帝没有断然下判断,他也在想着:
为出一口气,抑或是敲山震虎,兼而有之,节度使胆大包天,这些事以前也不是没有。
他们这个小朝廷,早晚得散。
理智如斯,胸有风雷却不惊么?
孟行,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闻言,薛高也无话可说。
“不错,这人谁啊?”
其他边军统领道:“这里哪有什么死人,走了!”
誉王无所谓:“此事孟行认不认同有什么紧要,皇兄认同就行了。”
“孟行……”皇帝道:“不料此人能搅出如此动静,便连薛高都要对他动手,要压制他。”
“是!”
“要杀此人,很不简单,还是从长计议吧。”
无当军统领扫了他们一圈,说道:“我与孟行已经说好,他会来我们无当军,兵部的事我们自然会搞定……”
“哦,是古代有四个怪人,聚在一块谈论’无‘的伟大和崇高,他们一致认为’无‘就像人的头一样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四人都认为大家能够通晓生死存亡浑为一体的道理,所以成为知心好友。”
而另一边,薛高歇息的行营,薛高已然醒转,坐在会客厅中。
皇帝赵恒睁开眼,问:“他认了么?”
誉王正色道:
皇帝意味深长道:“莫逆之交……看来孟行并不同意改’无‘为’无‘。”
“没有,就是没做。”赵恒点点头:
“有时我上朝时看向阶下,这个宰相是徐家的,那个宰相是高家的,这个尚书,又是儒家的,这些官员,个个都身价显赫,来历不凡。”
“此事我们心知肚明,但我不认,皇帝能奈我何?”薛高霸气说道:
“孟行此人《千金书》改字,极有见解,农家之人称他为宗师,此人说话有些深意。”
皇帝的手中,有一份武圣阳的资料,而关于北麓山中发生事情的大概,有监察的英灵,还有当事人无当军统领的汇报,便有清晰的脉络。
赵恒道:“薛高,我们已经对他动手了,他有所不满,那也没什么,但朕不能没有表示,你此去陇西就藩,朕给你兵权。陇西兵权三分,一分在薛高,一分在边军,一分在你,此消彼长,你可放手施为。”
然而此人争强好胜,喜好名利,却绝非道家的路子。
“清河党,吴林下狱后,对他的态度十分暧昧。”
朝廷之事,各处都是制肘,哪有任性妄为的份?
不要说薛高不满,便是武朝先这些下面的人也十分不满。
“朕便想,这个朝廷,这个天下,还是我赵家的么?”
誉王大感头疼:“皇兄当知我不喜欢读书。”
看着,特征非常符合。
“皇帝不敢轻易动我,若想保证国运,便当忍受这些。不然国运大减,国之英灵便先不能忍受他,他首当其冲!”
“孟行有什么好捉的,还不如这里的事有意思。”
“南阳郡诸多豪门,保守党对他观感不佳,对他这个解元十分不满。”
“……皇兄?”
“没有。”
“儒家……赵书荣、许仙,同样要压制他。”
一桩一桩,赵恒细数,心知肚明:“如今看来,只有誉王弟是一直站他一边。”
武朝先点点头:“圣阳正是害怕连累到我与大人,再加上孟行言语犀利,暗藏威胁,所以被逼得当众自戕。”
霎时间,此地走得一干二净。
无当军统领冷笑:“你们有脸跟我说脸皮?不知道是哪个狗,告诉了孟行一伙我们的切口,不然他们岂能轻易接近我?”
无当军统领一看,全是各边军统领独自前来,看着地上的武圣阳,一个个都沉默不言,装高深莫测。
许多人说孟行是纵横家的门人,各路挑拨,造成乱局。
“不错。”誉王道:“用孟行的话来说,我们是莫逆之交。”
皇帝再次想着孟行这个人,关于莫逆之交,以及“无”字,以及四个怪人,其实还有典故,讲的是:
”你少时读书不错,该知道这个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