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赵元名在内,众考官连忙朝着西边考场方向看过去。
只见那一片光亮之中,似有一条鱼儿在国运之中畅游,如鱼得水。
“咦……这是?”
赵元名神色一肃:
“以国运为水,自身为鱼而翩然其上。鱼与水已非是一体,但鱼不能离水而活……此人已能脱离国运,但却仍化为游鱼与国运交缠,怪哉!”
副考官之中,也有消息灵通人士,说道:
“此人该是南海郡的李鱼,非常低调,但实力不可小觑,此人是儒、道双修,虽有去往世外的际遇,但仍有报国之心。”
“儒、道双修?难怪如此,此人也算一个人才。”赵元名不以为忤,反而道:
“人生百年,能以这百年报效生养的家国天下,已属难得,此人文章也是得到了国运呼应和承认,是个高才。”
“是啊,此人是赞同朝廷收复境内的世外之地的,他认为若要避世,远遁海外无主之地便是。”
门下令刘品道:“既是自愿来参加春闱,也不是别人强逼来的,进了考场,又怎么会故意隐藏实力?”
兵家考官傲然道:“兵法有云:先攻先得,吕天生抢先一步,合该有此声势。”
这时一名儒党的考官笑道:
“没想到才过几日,他竟进步这样多!”
赵恒道:“还是太上皇遗泽。”
赵元名感叹道:“这一届真出奇才!难怪我听闻此人是状元的热门人选。”
儒党的考官笑道:“不敢,不敢这样说。”
赵元名消息比狗还灵通,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
赵元名来做主考官,对一些出名的举人了然于胸,便道:
赵元名欣喜,不住夸赞。
“文气兴盛,才显教化有方,国运才能恒通,今年科举文气越浓,代表国运会越来越好。子恒,当年你也是状元,今科你看如何?”
赵元名点点头,其他考官也没什么话说。
不过年轻人争强好胜也属寻常,如果没有点张狂,还叫年轻人么?
他也继续看向贡院方向,上次北麓猎场召见孟行,此人可是敢从他这个皇帝嘴里抢状元的人,可不是无胆之辈。
正这时,趁宝塔、宝刀相持,空中的锦绣悄然展开,要将下方笼罩,全取异象们与国运的呼应的气息,好像包容万象,胃口十分之大。
此时早晨刚过,清风拂面,观星楼上分外凉爽,众人齐看贡院方向,看到游鱼、锦绣、宝塔、社稷刀以及零零散散的异象接连升起,还有一大片稍微微弱一些的光芒,也是不落于人后,连成了灿烂的一大片,蔚为壮观。
“……这是法家的律法塔?”
就在这时,东面考场之内,忽然一道狼烟一般的精光冲天而起,直冲天际霄汉,竟好像直击国运之上,形成一朵灿烂锦绣的画面!
而随着律法之塔的异动,游鱼似无所觉,也不曾受到干扰,继续潇洒游动,混不在意,而社稷大刀则有相争之意,于空中发生交错,双方一时相持不下。
兵家举人才学未必比得上方才的游鱼、锦绣、律法之塔,但兵家行动果决,靠着武举先获得名分,使国运呼应更多,从而抢占了先机,使他的文章得到更多国运呼应。
此时皇宫之内,观星楼上,皇帝赵恒以及中书令高进,尚书令徐处仁,以及门下令刘品,也在看向考场的方向,在望气。
“正是。”
马德,难道高进看似与儒党合作,现在好的蜜里调油似的,但实际上是首尾两端,其实暗地里是跟法家搅和,你侬我侬?
众人连忙细看,才发现那锦绣之中,果然包藏山川河流,说明此人有包藏江山万世的雄心壮志。
皇帝和三位宰相在观星楼看到这一幕,也是哑然失笑。
虽然那锦绣才只是一片,但能得国运一丝反馈,这已是非常了不得。
“难得,难得。”
许多考官闻言,心中无不咯噔一声,这未必是侥幸!
“东面考场有许仙在,不过若只是如此,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前些日子我曾见过许仙写文,声势并没有这般浩大,但流露出来的气质是类似的。你们仔细看那锦绣,上面山川社稷,儒雅风流,是万世流传的盛世之景。”
代表兵家的考官道:“此乃江山社稷刀,向外夺取,看来我兵家举人也合乎考题。”
这个人,在干什么?想干什么?
高进自然明白,而这件事的确如此,吴林下狱是两派妥协的结果,这次孟行身份敏感,所以已劝他今科不考,后面自有安排。
“此人又是谁?”
这一方龙争虎斗,分外精彩。
“这是锦绣文章?得国运认可、反馈,才会形成这样的异象!”
这是对高进说,你们清河党打压孟行,抬举鲁愚,叫人齿冷。
南方,这时也有一道光芒不甘示弱,在国运的呼应之下,形成一道层层幢幢的宝塔,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声势竟比游鱼、锦绣还要更胜一筹,众人看去,有一股呼吸不畅的沛然压力。
中书令高进只觉得他阴阳怪气,若是其他人,在皇帝面前纵然心中不爽,也是要忍的,不过他性子傲,身份又不一样一些,故此道:
高进哼道:“考不考得出,还要看临场发挥。”
赵恒哈哈一笑,自己这个老师性子狂傲,他一向是知道的,不过他深知道高进的本事和学识,并非在吹牛。
但是能做皇帝秘书的人,谁敢小瞧?高进以及徐处仁,对刘品也是客客气气。
众人心中不免浮想联翩,正想间,考场之内,南面位置飞起一道刀气一般的光芒,也得到了国运的呼应,这刀蠢蠢欲动,刀锋所向是在西南方向。
这一停,思路便终止了,被打断了,想要再续上,可就千难万难。
“臣当年得太上皇提点,侥幸得了状元,但是看今日气象,当真觉得惭愧,游鱼、锦绣……这四种异象一出,当年若是与我同一科,我不能及也。”
这样一来,不仅扭转了劣势,气象上反而隐隐占了一些上风,兵家行事就是如此,令人不得不服。
赵元名是户部尚书,管钱的,打仗需要海量的钱财,避开谁都避不开他。
皇帝心中明白,孟行行不行,与高进没太大的关系,只与他本人有关系。
徐处仁却倒打一耙,要将黑的说成白的来恶心他?
这个帝师好手段,可就是太阴了一些!
皇帝叫的子恒,就是刘品刘子恒。
“你说的是孟行?考中武状元算得了什么!若是因为这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也太过没志气了。”
捧起鲁愚,又算得了什么?
其他异象,自然不会轻易就范。
皇帝听两人对话,暗暗摇头,却也没有多说。
况且高进说这些话,其实也是使他这个皇帝脸上有光,毕竟高进是帝师。
清河党党魁高进选法家传人鲁愚进行支持,而皇上又偏出适合法家的经义题,加上高进又恰是皇帝的老师……这是押对了题,还是选对了人?抑或干脆就是皇上明用儒家,实用法家?
“此人是吕天生么?吕天生先得了武榜眼,已是官身了,与国运呼应更烈,难怪会有如此声势。”
这时,尚书令徐处仁忽然道:
徐处仁笑道:“那就是考中了武状元,前程无忧,不用心写文了。”
若是帝师对这些举子表示自愧不如,他这个皇帝弟子,恐怕也会觉得气闷。
“游鱼、锦绣、宝塔、社稷刀是哪四位,臣心中已有数,与事先预想的也是差别不大,不过这一科之中,还有一个人名气也是非常之大,而且前几天刚刚得到了武状元,与国运呼应更加紧密,若是写出文章来,也会显出异象,但我方才观察良久,却没看到符合之象,难道是隐藏实力?”
恐怕兵家的举人就是以此为切入点,得到了国运的呼应。
不过此人一意孤行,罔顾清河党内决议,已是大大的违逆,清河党没亲自下场打压就很不错了。
“……”
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包含君子鉴别天下之是非,百越国纲常倒乱,也是要管的。
与此同时,考场之中,许多做题的举子忽然觉得气息有些不畅,胸闷难受得很,写卷子的手便停了下来。
正这时,天上各处异象,竟有一种互相不让的趋势,律法之塔,吟吟作响,震荡着向外施加压力,使得一些异象开始萎靡,偃旗息鼓。
刘品此人,也是当朝宰相,不过门下省是皇帝的秘书、侍从部门,在外人眼中不比中书省、尚书省高调、威风,使得这个宰相刘品好像小透明一样。
刘品听皇帝点名,便回道:
徐处仁只是对他笑笑,意味深长:“原来如此,不过鲁愚……许仙、李鱼、吕天生这般优秀,孟行被比下去也属应当。”
此时不仅考场之内,长京内外各处,都有人在看气,不仅仅是世家、门阀,还有世外之地的人,都要看今年春闱,陈国又要出来多少英才,以此进一步判断陈国的国运兴衰,也好早做打算。
只有挺过这种干扰的举人,才能保持与国运呼应的异象,显出更高的才学和素质。
即便高进要打压他,要他不争,可能么?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若是臣当年,恐怕他们便要多一个对手。”
高进又道:“不过一科之中竟然涌现如此多的英才,气冲霄汉,一个比一个都不弱,就算纵观我们陈国也是仅见!皇上登基三年就有如此成果,实乃我大陈之福!”
儒党说不敢,其实是很敢的意思,大家都懂。
代表法家的考官木然道:“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无不合乎我法家所学,今科经义,正是落在我法家头上,侥幸了。”
一个朝廷都不敢说存在多久,此人之志显然是超越了朝廷的范畴,立志宏远,是要传播一种万世通用的思想了。
刘品自然是自谦,赵恒也明白,哦了一声,再问高进、徐处仁,徐处仁也客气了一番,高进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