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鱼已成,端上桌来。
盘子里盛的是一条鲈鱼。
鲈鱼是很普通的鲈鱼,并无非凡之处,而且色泽焦黑,并无香气。甚至不如盛鱼的盘子亮眼。
金色的盘子,银丝镶花边,美轮美奂。
窗外雨声淅沥,翠竹迎风挺立,越发翠艳,屋子里也是古色古香,文韵气足,微风拂过,窗边风铃摇晃,铃声入耳,声声听脆。本是一片文雅环境,沾不得一丝铜臭,然而金银二物用在这里一点也不突兀。显然是匠心独具的产物。
方不言拿起筷子,挟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露出陶醉之色。
这鱼肉外表不显任何味道,唯独咬破肉汁,便觉一时之间,千百种奇妙滋味在舌尖纷纭迸散。其中既有方不言尝过的,也有他没尝过的,既有他想得到的,也有他想不到的,诸般滋味糅合一处,却又层次分明,无有不谐,变化之神奇,令方不言陶醉其中,不肯转醒。真如沈舟虚所说,每条鱼做出来,枯嫩酸辣甜麻苦,条条滋味大不相同,却又都是美味无比。
方不言一时间只吃得不止舌头快要化掉了,甚至于全副身心,也随这奇妙滋味,慢慢地化去一般。
就在他大快朵颐之时,方不言忽然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秦知味,都说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森罗万象,莫有不包。你的菜已经有了这样的境界,可惜的是你并没有到达这样的境界。不然方某一边吃鱼,一边与你共同探讨天下武学,该是何等惬意。”
方不言笃定道:“秦知味,你做菜的心思若是能放到练武上,天下高手中,就该有你一席之地。”
秦知味咧嘴一笑,在围裙上抹抹手,退到窗边,望着屋外细雨,呆呆出神,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我不喜欢练武。”
方不言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他又道:“干脆我跟你学做菜如何?”
秦知味吃了一惊,摇头晃脑连声推辞,一边拿眼睛偷偷瞥了沈舟虚一眼,见沈舟虚没有任何动作,急得话都说的利落起来,道:“做菜只是小道,比不得方岛王威震江湖,何苦学这样上不得门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