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破空霎时传来。
这方厮杀了多时,早已黑幕降临,天又下起了大雨。
艄公定睛看时却是数枚手里剑,正是当先一名黑影发出,几人踏着横在河中的众船,此朝对岸而去,船中杀手被其尽数踏落水中,身后又是数人紧追。岸边的卞厉城见见来者不善,不及拦住当先一人,带着一众杀手便欲后面一行,只见念珠、钵盂、禅杖、金刚杵纷纷打来,卞厉城闪身躲过,只见身后众人纷纷中招,站立不得,不敢再出手拦截,还好这些人出手不重,亦无杀心,众杀手方才捡的性命。
艄公见岸上打斗又起,顿时心中生疑,本已抵住对方的冰刃霎时变为一股水流,和着雨水滴到胸前,艄公舍了徐元淞,涉水朝对岸而去。
只听后行众人中一人声音微异却中气十足的道:“踏水而行,真个好俊的功夫。”寻常武者,纵跃驰骋,全靠胸中提着一口真气,此人一面出声,一面脚下生风,疾驰而行,当真十分了得。
卞厉城等捞起徐元淞,包扎了伤口,巴天雄连同一众深思的杀手尸体却随水而下,打捞不得。徐元淞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人却已近疯癫。
其实并非徐元淞等武功不济,而是这群人久在荆楚,一隅之地又有多少高手,纵使有个把高手畏惧潇湘门势力也不敢与之为敌,久而久之目空一切。徐元淞倘若有预知之能,则会明了,今日所遇之人,无不是当世的一方翘楚,放眼四海宇内也是一时豪杰,当真不必妄自菲薄。
艄公赶上之时,六人靠岸,宋璟唬的筋骨酸软,被拖拽到岸上,正坐在泥水里喘着粗气。与此同时当先的黑影也到了岸边,那人异样的朝这边瞅了一眼,快步离去,追击而来的潇湘门杀手却在中途被黑影踹下河中尽数喂了鱼虾,反而帮了眼前众人的大忙。
七人找了一处破屋避雨,玄端等人寻来干、湿一堆柴火,点起火来,薛凝独自入内换了衣衫呼唤众人入内,玄端回头看到艄公独自站在雨中,正欲招呼,只见艄公一身短衫随风摆动,毫无雨水的痕迹,定眼看去,周身仿佛之间泛起一阵毫光,雨水离他半寸处纷纷滑落,全然近身不得,玄端暗暗称奇,心道:放眼武林,平生也只见过师尊有此内功修为,师尊号称武林圣人,这又是何人,竟武功高绝如斯。想自己不过与柳飞凤等伯仲之间,比徐元淞尚且不如,不禁心中一阵绞痛。
心念一起,拱手将艄公请进屋中,道:“今日多蒙搭救,敢问大侠姓名?”
艄公也不再遮掩,缓缓抬起头来,淡淡道:“天南阁南云。”
或许宋璟、薛凝不曾听闻这个名字,但玄端三人却心头一惊,齐齐下拜:“参见南侯爷。”
南云虚托一下:“比邻而居,三位道长不必多礼。”这天南阁原本也是建在天山之上,与天山派同山不同峰而已。
宋璟向薛凝低语道:“南云是谁,很有名吗?”
薛凝俏皮的压低声音回复道:“也不是很有名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比起你强多了。”
那人微微一笑:“南云就是我,这下认识了吧。”
玄端正色道:“这位乃是现任天南阁阁主,安西都护府副大都护,出身将门,爵封县候,因统率8万大军久镇天南,江湖人称天南候。”
薛凝吐了吐舌头,将头低了下去,不时斜瞄一眼。
几人将这一路缘由、经过尽数娓娓道来。
正说话间,南云突然听得破屋之外有脚步声。玄端等人内力稍弱,但不多时也听到了脚步,想来对方速度不慢,但此时南云反而放下了戒心,心中已然明了,但未多说什么。其他众人屏住呼吸,静待来人。
吱呀一声,破屋的门被推开,迎面三个僧侣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细看这三人,左边一人身材高大而瘦削,近约丈二,面部黝黑,一头卷发,半披僧衣,左手托钵;中间那人皮肤泛黄,中等身材,却是光头,甚是和蔼,左手持禅杖,右手抓着一串佛珠,袈裟尽数被雨水打湿;右侧一人,皮肤稍白,和中间一样打扮,却僧衣褴褛,右手持一根金刚杵。
中间一僧双手合十,对众人一揖,用着带有异域音调的话:“老衲不智,这是我两位师弟不空、不畏。”说着手指左右两位僧人。“我等是南天竺国僧人,听闻中土信众无数,前来弘扬佛法。”
南云等众人作揖还礼。
南云道:“适才岸边飞奔而过者可是列为大师?”
三玄等文言皆是一怔,纷纷握紧手中兵器,只怕这三僧跟潇湘门人事一伙的。
不智将众人的动作皆看到眼里,虽然不解,但也依然耐心道:“适才正是我三人追袭一名东瀛忍者,见人拦路,方才出手将其打倒,莫非那些是诸位的朋友?”
众人一听纷纷恍然大悟,紧张之情瞬间烟消云散,连忙请三人围着篝火坐下。
玄端:“刚才我等被人追杀,恐诸位大师跟那贼人有关。”
不智连忙道:“绝无此事。”
南云:“不知三位大师缘何与那东瀛忍者起了冲突。”
不智道:“我等师兄弟东来一路弘扬佛法,然收效甚微,听闻洛阳女皇爱佛,故而前来。”
不畏道:“路途中遇到一人自称前去参加伏牛山大会,路上被人暗害,不及施救,那人已经咽气。”
南云道:“诸位大师便一路追查,查到或恰巧碰到这东瀛忍者害人。”
不智道:“正是,我等一路追查,引起了这东瀛人的注意,意欲投毒加害我等,多亏不畏师弟精通医道,看出端倪,方才幸免。”
不畏道:“那东瀛人下毒不成,偷偷发射暗器,幸亏遇到我二师兄一身铜皮铁骨,奸计难成,被我三人一路追赶,适逢遇到众位。”
不智接着道:“不过那东瀛忍者身法诡异,尤善藏身之术,一路上交手十余次,此人刀法精湛,正是一个好对手,一人急切之间还真拿他不下,但那人只身一人,也不敢明着跟我们缠斗。我等追赶数日,最终还是让他逃脱了。”不智面带沮丧之色。
当时众人虽在船舱,但南云却看的明白,先是被手里剑袭击,而后一众杀手被这人纷纷踩踏而死,心知这人十分狠毒,日后见到定要一举拿下,省的留下祸患。
不畏此时却看到玄影面带病容,便热心的上前帮忙看病。不畏一边摇头一面又有欣喜之色:“相必这位是中了毒,但是经人救治,虽体内藏有毒素,却已无大碍,但是贫僧身边并无对症之药,难以根除,明日我待远行采集药材。”
玄影听闻深谙其黄之术的不畏如此说,不禁心中大喜:“不劳大师费心,五台山将近,我等前去拜会药王前辈,想必他那里良药众多。”
不畏闻言大喜,他本是药僧,以济世活人为己任,早就听闻中土有这样一位奇人,不免心痒,想去拜会一二,随即央求一同前往,正待众人叙话之际。
南云心想:先是伏牛山召开群英会,后武皇讨要姻缘伞,醉三年请自己护送几人赴五台山,而后荆楚潇湘门涉足中原,再后来东瀛忍者西来并杀害赴会武林人士,再者是这南天竺国三僧。可谓是四面八方,诸国高手云集中原,倘若说无背后有人推动,岂可让人置信。
薛凝见南云面色凝重,关切的问:“南侯爷,你怎么了?”。南云收了心神:“一路上见诸多高手云集,恐武林将有大事发生,我等且快赶往五台山,救了玄影道长再做计较。”
经上次一事潇湘门派来中原的人马元气大伤,又兼这一行诸多高手在旁,一路上倒是再无人窥伺。众人顺利来到了五台山脚下。
南云见五台山已到,醉三年之托已经达成,当时就要离去,这时一女子却从山脚下的凉亭跑了出来:“哥哥,且慢走。”
南云诧异道:“南怡,你因何在此?”
那个叫南怡的女孩道:“是醉伯伯带我来,醉伯伯说他让我带你见一个人。”说罢摆摆手,一个**岁的小姑娘从凉亭跑了出来。
南云不免疑惑,这么个小姑娘跟我何干。
正在这时山上下来两位道人,约莫五六十岁。
一人当先道:“贫道清阳,贵客降临弊山,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总是南云武功绝世,谋略超群,此刻也是满腹狐疑,情知醉三年不可能害自己,但也不知这当中到底蕴藏着什么玄机。
玄端担心玄影伤势,当先抢到:“在下天山派玄端,我师弟玄影身中剧毒,特来拜见药王孙道长”。
清阳道人:“道长且安心。”朝旁边道:“清静师弟,你且带这位玄影道长祛毒,好生照料。”
玄端、玄睿当即拜谢跟着去了。
不畏有意见识中土医术,也自顾自的随后而去,剩余二僧略显尴尬,向清阳道人施了一礼,紧随而去。
清阳道人:“秦怜,你带这位姐姐到山上玩去吧。”
两个女孩慢慢远去,此刻就剩下二人。
清阳道人从怀中掏出一物,南云登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