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冰原龙窟中的虺蛇?”苗朗清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传说中的生物居然在这北嚣山中轮番出现。
图北仓看向苗朗清,愣了下,随即点点头,“走吧!”
初春时节,昼短夜长,几人回到图家村时,天色已向晚,回到家中,图欢见图豹没有了出发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抑且胸前衣物破了一大片,急道,“三哥,怎么了?受伤了?”
“让蛇吓的~”图北仓没好气的斜了图豹一眼,径自往正屋走去。
“哈哈~”图北仓还没走到屋前,图虎笑声传了出来,从门里探出头来,正要再嘲笑图豹几句却见父亲阴沉个脸,伸伸舌头不敢答话了。
“欢儿,准备点酒菜来!”图北仓再看向苗朗清时,脸色已恢复如常,“今日你兄弟二人多亏了苗少侠,否则~,哼~”
苗朗清本不善言辞,听图北仓说完,只是笑笑,说了句没什么,也就跟进了屋。
“怪人~”图欢撇撇嘴,看了苗朗清背影一眼,自顾自拉了图豹,叽叽喳喳准备饭食去了。
须臾,酒菜上齐,偏远寒地,也不过是些水煮大肉,山中新叶而已,倒是桌中间摆了满满一大坛酒,散发出醉人酒香。
图北仓给苗朗清倒了满满一大碗酒,“今日多亏苗少侠相助,大恩不言谢!”说罢冲苗朗清举碗示意一下,一口喝干。
苗朗清追随师父沈离入神界时不过八岁,神界没几年便已入了避谷境地,对这些寻常人家的饮食没什么印象,之前在山里为填饱肚子活下去,烤的冰熊肉,甚至连生熟都分辨不清,此时面对一桌的吃食还有这一大碗酒,有些手足无措,但既然图北仓都喝了,自己也就学着对方的样子,一仰脖喝了下去。
烈酒入口,如一束火焰进入喉咙,涌进腹中,酒气跟着上冲,口鼻中尽是酒气,这种奇异的感觉是苗朗清从未体会过的,之前倒是见济彬喝过几次,但这种感觉却与济彬那种满脸享受的似不是同一物事。
图北仓见苗朗清皱眉模样,一直阴沉的脸终于换了颜色,哈哈大笑道,“敢问苗少侠今年多大了?”
苗朗清咳嗽两声,满脸通红道,“图大叔,小子今年刚满十八岁,您叫我朗清即可!”
图北仓点点头,“嗯,你与图豹年龄相仿,但我看你功法似是中原道家一脉,却为何剃了光头?”
苗朗清并不愿表露真实身份,实则是为这一家老小着想。
图北仓见苗朗清面露难色,呵呵笑道,“你不愿说,也无所谓,老头子我只是随便问问!”
苗朗清冲图北仓拱手,“中间情由实是曲直甚多,还请图大叔不要见怪,今夜一过,小子便要进山,图大叔只当没见过小子便可!”
图北仓摆摆手,“无妨,即有苦衷,权当老头子没问!我见你似乎受不得这烈酒,刚好我准备有一些果酒,我们猎户人家都不喜欢,今天就送给你喝了吧!”说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图欢,起身径自进内屋去了。
图欢好像一直不怎么喜欢跟苗朗清说话,见父亲进屋,也跟着起身进屋,与屋内图虎、图豹兄弟二人说些悄悄话,再没出来。
苗朗清对酒也没有多排斥,只是初次接触这种感觉确实与他平日里对酒的认知有些出入而已,适应了一口后,他反倒从心底里开始喜欢这种激烈火辣的感觉,但图北仓既然这么说了,作为客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须臾,苗朗清见图北仓从屋内拿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精致瓷瓶,图北仓没理会苗朗清疑惑的眼神,直接拔出瓶塞,将瓶内殷红如血一般的酒液尽数倒在苗朗清面前的碗里,全部倒完,也仅有小半碗而已。
与刚刚那碗烈酒相比,眼下这碗酒入肚,感觉无滋味,反倒有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苗朗清一愣,放下碗,看向图北仓。
图北仓哈哈大笑,“我观少侠功法虽只在练气境,但精气充盈,似是出自名门之后,来到这北嚣山中,必是有不得已苦衷,我特将本族秘传的龙血送给少侠,助你修练,全当少侠前后助我两子脱困的谢礼了!”
给神帝做徒弟一百多年,苗朗清什么天材地宝没见过,能够在百年时间内修练到金仙境大圆满,自是与他的资质和努力分不开,但中间也少不了神帝给他这个唯一爱徒用了不少宝物,其中便有龙血,只不过神帝当初送他的龙血一来没有这么多,二来似乎并不如眼前的小半碗精纯,但当时也足以帮助苗朗清一举突破练气境,进入练神境了。
不过这龙血与其它天材地宝还有些区别,发挥作用甚慢,少说一两天多说十天半月都是有可能,这与服血之人的资质有极大关系,何况眼下苗朗清只不过练气境小成,想必发挥作用更慢。
苗朗清吃了一惊,他心里清楚,眼下图北仓大儿子图山他接触不多,修练到什么境地还不太清楚,但图北可是妥妥的练气境大圆满境,想要突破只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而已,小儿子图豹虽比图虎略差,但也没差多少,图北仓竟将这至宝送给自己,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图北仓看出苗朗清的疑惑,叹口气,“不瞒少侠说,我三个儿子虽俱是身强体壮之辈,但在资质上却是差了不少,即便我用此宝帮助创新突破练气境瓶颈,以后也难有大的作为,不如就送与少侠,也是让这宝物有个归属。”
米已成炊,多说便是矫情了,苗朗清抱一抱拳,“多谢图大叔了!”
事到如今,苗朗清也就不避讳了,“小子观大叔和三位大哥的功法似有妖族的功法痕迹,不知何故?”
图北仓呵呵笑道,“天下功法千千万,又分什么妖族、人族了,就如这只酒碗!”图北仓指指苗朗清面前的酒碗,里面兀自有些许殷红的血迹,“碗有大有小,有高有瘦,难道这碗也分好坏吗,不同的是用他来装什么而已,装酒便是酒碗,装害人的毒药便是毒酒碗,装救人的药的碗便是药碗了!”
图北仓说完,目光灼灼地望向苗朗清。
苗朗清一怔,类似的话他在济彬嘴里也听到过。
百余年来,苗朗清一心向道,并无游历经历,可以说除了神帝教授的道家术法外,对其它族的功法只是粗略了解一些而已,十八年前下界历练又碰上贝冢妖事,心底里便对邪功妖术有了成见。
师父沈离赏识他在道术方面的资质和领会能力,便倾囊相授,只希望他在道家修练方面能够有所建树,不成想这个徒弟太过执着,且性子多少有些偏激,不懂变通,这才在苗朗清数次突破失败后,遣他下界历练,希望他能靠自身悟性,悟通这些道理,谁成想甫一下界,便闯下祸事,杀了人皇白长远的儿子。
济彬说的道理,与眼下图北他的酒碗之说事出同理,但无奈济彬与苗朗清关系太过亲密,且济彬性子太过随意,风流成性,因此济彬的道理虽说的再浅显不过,但苗朗清却没当回事,此时听得图北仓再说出这番道理来,当真如醍醐灌顶一般,心中诸般疑难豁然贯通。
苗朗清站起身,冲图北仓深深一拜,“多谢图大叔,小子受教了!”
图北仓见苗朗清想通,呵呵一笑,讲起自己一族来历。
图氏一脉确实出自妖族,但又不全是,图氏本来是这北嚣山中猎人一族,免不了与妖魔打交道,时间一长悟出许多修练之术,时间一长自成一派体系,以体术为基,竟然也能贯通,不过可惜的是,图氏一脉人丁向来稀薄,功法一事又素来讲究机缘与资质,因此千余年来,族中高手日渐凋零,传到图北仓这里,他也只能达到练神境中期水平,再想前进可谓难上加难。
图北仓身下三子一女,资质均属一般,一族功法到这里就算断了七七八八。
说起来也是该当苗朗清有此奇遇。
苗朗清想起之前图北仓的诸般行为反常之处,大方问道,“图大叔,驺吾虽然也算得上是大妖之一,但以您的实力,就算出现三五个也不足为俱,我观您似乎对这件事尤为重视,不知何故!”
苗朗清知道,图北仓把一族的至宝送给自己,绝不会像他嘴里说的那么简单,这背后想必与驺吾的出现有些关联。
之前苦竹师傅以自身性命为代价“逼迫”自己答应他的请求,而如今图北仓的行为与苦竹如出一辙。
图北仓叹口气,“想必这北原之上,将有大事发生!”
千余年前,冰原现出一条魔龙,法力高强,身形更是变化无方,魔龙极为凶残,对冰原上的众妖及魔物不服即杀。
出现这等魔物,首当其冲的便是左近的冥界,虽说冥图是九界之内势力最弱的,但好歹也算是与其它八界齐平的存在,怎会屈服在魔龙淫威之下,举图奋起抵挡,谁知一占下来竟被魔龙及手下几乎全奸,一部分逃到处界隐藏身份,剩下的纷纷向最近的人界及妖界求援。
一千多年前各界为抢夺修练资源,打杀不断,民不聊生,自九界初成以来,各界才得以苟延残喘,但魔龙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这种平衡,此时不止得到消息的人、妖两界,其它诸界也都派出得力干将,一周参与到斩杀魔龙的战役中来。
九界联手,这还是千年来第一次。
但魔龙也不知是何物所化,肉身虽被击溃,神魂却不消散,最后上届人皇白不周联合冥神巫百舜合力将魔龙囚禁在龙窟之内。
听完图北仓的讲述,苗朗清一怔,“图大叔的意思是驺吾和虺蛇的出现与魔龙有关?”
图北仓点头,“魔龙被囚之后,之前被他奴役的冰原妖兽实力大减,散落在冰原上继续生活,由于这些妖兽千万年来都生活在这冰原之上,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很少到各界去作乱,即便偶有出现,也都被各界修士打杀了,眼下驺吾和虺蛇同时出现,我想不到其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