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浑然不似鬼,莫非是传说中的鬼仙?”
叶火生瞧得目不转睛,恨不得大喊一声:“小姐,快到这边来……”
他倒不是**昏心,只是存在这么一份念想,想要好好体验一番,增加人生履历。
探幽猎奇,乃是他行走江湖的宗旨。
人活着,不就是图一个潇洒痛快吗?
来了!
果然朝这边来了……
叶火生正满心欢喜,然而下一刻,但见对方脚步一转,竟又去到对面偏殿的门外,举起纤纤玉手敲门。
笃笃笃!
很轻,显得彬彬有礼。
见状,叶火生好不郁闷,心想:此女难道是个傻的?
一会之后,木门打开,陈留白走出:“你怎地又来了?”
那女鬼有些畏缩地退了半步,垂眉低目:“公子,妾身实在没办法,无处可去了……”
“是吗?”
陈留白眉头一挑,反手拔剑,又是一剑斩出。
嗤!
这一次女鬼虽然有所防范,但依然躲避不开,化作一团黑气,远遁逃离。
叶火生看得一头雾水,赶紧跑出来:“书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无他,跑来给我讲了个故事而已。”
“什么故事?”
陈留白道:“她说她名为‘胭脂’,本是大家闺秀,跟着父亲北上入京,但途经此地时,不幸被鬼物所害。从此以后,遭受对方拘役,用美色害人。所以来求我,要我救其脱离苦海。”
听罢,叶火生叹道:“果然是個苦命的……那你为何不答应了她?”
陈留白瞥他一眼:“这般故事,我不知听过多少了。有的叫‘小玉’,有的叫‘小唯’,还有一个最出名的,叫‘小倩’。我不管真假,只知道阴阳有别。”
叶火生嘟嚷道:“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她是鬼,我是人,讲什么人情?”
“我与你不同,她若是来找我,我定然会拔剑相助。”
陈留白道:“随你。”
叶火生忍不住问:“你都用剑劈她了,为何她仍是锲而不舍?”
“你去问她。”
说着,关上了木门。
叶火生:“……”
闷闷地回到自己这边,躺在木板上,双手枕头:觉得陈留白与胭脂之间的关系,像极了市井人家中的男女。那女的如果认定了一个男人,不管男的如何粗暴对待,如何肆意打骂,依然委屈迁就,费心讨好……
明明边上有真正的好男人嘛。
所以女人也好,女鬼也罢,都是眼瞎的。
想到这,不禁愤懑不忿起来。
但转念一想,认为不会那么简单:
“难不成,胭脂认定,只有陈留白才能帮到她?”
越想越觉得这个才是真相。
心里倒没那么烦躁了:不是因为外貌,而是因为本事。
咱家也是个有本事的!
……
到了第二天,一夜没睡好的叶火生找上门来:“书生,胭脂说她被困在哪里?”
“不知道。”
“她不是和伱说了吗?”
陈留白淡然道:“我说了,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叶火生:“……”
“你真信了这个故事?”
“信不信,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做这件事。”
陈留白问:“若是假的,是个圈套呢?”
叶火生朗声道:“那又如何?如果是鬼域害人,那就一并砍了便是。”
听到这话,陈留白不由大笑起来:果然是个妙人。
在这世道上,这样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自信、从心、但又讲究!
叶火生道:“我自己出去找找。”
踏步而去。
陈留白自不会阻挠什么的,撇开此事本身,回到宝物之上,他感觉到,可能正需要一些变数展开,以此为引子,才能造成契机。
静观其变即可。
到了傍晚时分,叶火生回来了,一无所获,两手空空:“没道理,我的鼻子竟嗅闻不到丝毫鬼气……咻咻,好香!”
加快脚步,见陈留白正在院中烤肉,瞄一眼份量:有自己的……
陈留白果然开口了:“昨天吃了你的酒肉,今天请你吃回我的。”
“书生,你实在太客气了。”
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拿起一块烤好的,顾不得烫,大快朵颐:“你这鹿肉,我吃着不同寻常,不但味道鲜美,而且饱含气血,称得上精食了。这一块,比我那些酒肉不知胜出多少来。”
“终归都是吃食……怎地,没找到那胭脂女鬼?”
“只找到些白骨,说也奇怪,我这鼻子,天生嗅觉,竟什么都没嗅到。”
陈留白抬头观望:“很简单,皆因此地的地形、山势、以及林间等连绵成片,最终形成了一个‘阵’。”
“阵?”
叶火生一个愣神,其为武者,对于玄门东西不甚了解:“你的意思,这一片地方被人设了局?”
陈留白笑道:“那倒没有,应该是自然的因势利导,从而达到遮掩气机的效果。”
“听着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我之前说快要形成鬼域了。”
叶火生脸色一紧:“这样的话,更不能坐视不管。”
陈留白道:“要想破坏阵势,最关键要先找到阵眼。”
叶火生搔搔头:“可我不懂这些,要不书生,你告诉我,我去做一场。”
“若是找到了,我岂会还坐在这?”
“呃。”
叶火生不是笨人,忽而想到了什么:“你剑劈胭脂,其实是故意的?可视为某种考验?”
陈留白淡然道:“鬼蜮伎俩,真假难辨,当沉沦玄海,又有几个还能保持本心真意的?”
叶火生一拍手:“是这个道理。”
很快又到了晚上。
陈留白正要回屋,却被叶火生叫住,有点忸怩地道:“书生,求你个事。”
“什么事?”
“能否借我一套衣裳?”
陈留白:“……好。”
从书箱内取出一套旧衣。
叶火生伸手接过,很快换上,又跑出来,问道:“你看我穿得如何?”
陈留白打量一眼,沉吟道:“我认为你还应该借个头套。”
叶火生疑问:“什么意思?”
陈留白忍住笑:“没意思。”
入内关门。
时间过得很快,到差不多时辰了,雾气又开始弥漫。
当见到那道娇娆的身影提着灯笼出现,叶火生赶紧迈步出来,文绉绉地吟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胭脂姑娘,你有什么故事,不妨与在下尽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