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白梨自己能明白,离开苏家的这几年,她过得有多么舒服,尽管不像别的同学一样有父母疼爱,但她也没多羡慕。
前段时间听何岁岁说过,苏家好像更发达了,几乎到了在江城只手遮天的地步,苏玲从小太妹变成了大家追捧的大小姐,砸钱让一众人为她马首是瞻。
关于这件事情,她隐隐觉得和方野有关系。
但方野没有再去过江城。
她只能认为是苏家人走了大运。
苏畅金是个挺有能力的人,在他那个年代寒窗苦读,成为小地方的头一个大学生,又能狠下心来放弃铁饭碗,投身进入到金融行业当中,不单单是因为幸运。
每每有他的老同学找到家里,言语之间无不羡慕他的事业成功。
为此,白梨心里一直都捏着一股劲头,使劲向前奔,就怕无能为力,再被拖回那个污秽的家中。
然而,她的努力是换来了比一般同学富足的生活,可只要学生这个身份在,他们总能找到她。
白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把她忘了,最好永远别再出现。
暑假之前的几天,热浪席卷整座城市。
她才收到何岁岁的消息。
那会是凌晨三点,白梨躺在公寓里,半梦半醒间接起电话,何岁岁却兴奋的不行,嗓音里带着些许熬夜过后的沙哑。
“喂,梨子,你家完了!彻底完了,倒大霉了!!”
白梨:????
她眼睛都没睁开,思绪迟缓地反应了两三秒,也没分清这句话的好赖。
月光蒙蒙亮,夏夜的北城已有蝉鸣。
白梨掀开被角坐起身子,犹疑的“啊?”了一声。
何岁岁说:“我今天刚刚从苏玲朋友嘴里听到的消息,你继父要坐牢了,他贪污了别人的钱,现在人家要告他,他要赔很多钱,听说苏玲带人出去坐游轮,付不出钱还丢了好大的脸,就是……你妈妈没什么消息。”
白梨顿了顿,才把听到的消息完全消化,她非常疑惑,没想到苏畅金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年纪大了,头脑也不太清醒。
何岁岁在电话里说了很多细节的八卦,得知扰了白梨的睡眠,何岁岁就心疼的提出明天再聊。
她是真心疼自己的好友,也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这么多年没见面,白梨也一样心疼着她,什么节日礼物都不曾将她落下。
她自然也同仇敌忾,希望那些欺负她的人落得悲惨下场。
挂了电话后,白梨坐在床上蹙眉。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算不上高兴,也没同情。
虽然是跟她朝夕相伴的家人,也是将她折磨的最深的人。
就连胡女士,她都不愿意管。
她觉得自己冷血,但是当初几次差点被继兄侵犯,被继妹蹉跎,胡女士又何尝不是冷血。
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钱还是从军人叔叔的抚恤金里出的。
最多等胡女士真的活不起了,白梨才会考虑给她基础的赡养费。
但胡女士那样完全朝钱看的人,会让自己活不起吗?
白梨不知道。
但自从收到那条诅咒短信后,她就开始防备了起来,她越来越觉得梦到的新闻是事实。
夜晚的天空雾气浓重,白梨彻底睡不着了,她穿着浅绿色的吊带裙,赤脚走到阳台上,露出的皮肤白皙,整个人温柔又恬静。
开学能自己走动以后。
她就从半湖湾搬出来了,这个公寓离青大很近,比较方便上课,节省时间,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
方野时不时会让常立来给她送一些礼物,询问她有没有缺漏,帮她查看屋子里坏掉的家电,得知她今天没什么课,还让人给她送了晚餐和甜点,几乎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她。
做足了男朋友该做到的一切,连带着哥哥那份也没落下。
回头看向床边那枚红宝石项链,应该是睡前忘记关上了,现在正在黑夜里泛着幽幽红光。
白梨慌乱的内心又安宁了一些。
这房子安装了一键报警器,藏了三十多把短刀,还有防狼喷雾。
光是这些还不够,她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锻炼学习防身术。
或许是她大惊小怪,但性格敏感,不这样她不能感到安心。
不管是谁来。
只要在这间房子内,她都能有信心保护好自己。
回想起在寒鸣寺时,僧人问她的那句话。
“你想梦得这样的梦境吗?”
白梨当下似乎有了答案。
想吧。
更多的是感恩,感恩能梦到这些。
虽然当时既困惑又焦虑,还有点抗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因为想到了寒鸣寺,她又想起护身符,僧人说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拿出来见见光。
怕明天会忘记。
白梨趁着月色淡了,就把护身符从包里拿出来,挂在一个平时不会直接被太阳暴晒的角落。
做完这些,她才坐在夜色中酝酿着睡意,等困意涌上心头,便乖乖回到床上睡觉。
夜……
漫长,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那个新闻。
这一次不同。
新闻里多了一段内容,出现了纵火犯的脸,虽然打了厚码,但白梨还是将人认出来。
厚码之下。
是一张她绝没可能想到的脸。
……
方野刚刚结束一场应酬。
回到车里已经是半夜一点,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少女睡前发的晚安消息上,他回复的还算及时,但少女睡得很快。
他弯了弯眼角,拿出一条手链放在后座边上,淡漠的嗓音响起:“明天帮我送过去。”
“好的。”常立把握着方向盘,眉眼都是纠结。
方野从后视镜里能看见他的变化,“出什么事了?”
常立眉头瞬间松散,“今天给白小姐送晚餐,发现了点问题。”
男人手指交叠着,闻言眉头皱了皱,失态只有一瞬间,问道:“说说看。”
“白小姐住的公寓,到处都是刀子,藏着各个角落里,位置非常刁钻,应该是她自己藏的。”
他不是司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只是长了一张亚裔的脸,跟着方野从那些贫瘠的国度来到这里。
他们国家充斥着战乱与危险,对于这些刀具之类的武器,有着天然的敏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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