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偷东西的贱人!”
“你跟那个男人一样,是个见不得光的小畜生!”
“接着打!这种劣质基因就应该早点去死!”
“……”
——好痛,好痛,不要再打了……
什么声音?
“喂,听得到吗?”江灵儿看着眼前不停求饶的小光团,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好痛,真的好痛,灵儿没有偷东西,没有偷,为什么都要冤枉我……
江灵儿默然,她现在被困在一个正四方体半透明的容器内,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小光团一点一点的消散在空气中。
*
秋天是比丁堡最好的季节,层层叠叠鲜明的渐变枫叶是这里最为鲜明的色彩。
这段季节天上总是会飘来一阵雨云,浸透了凉意的雨滴淅淅沥沥的洒在比丁堡的每一处角落。
当然也洒在了衣衫单薄的瘦弱女童身上。
“嘶……好痛。”遍布全身的痛苦让江灵儿忍不住呻吟,四肢仿佛不属于她似的,冷冰冰的没有知觉。
“起来,别耽误我干事!”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她后脑勺处响起,下一秒,她就被踹到另一边。
女童费力掀开眼皮,湿漉漉的地板垃圾堆成山,五颜六色的泔水里泡着不可名状的食物。
江灵儿敲破脑袋也想不到,她的神识居然落在了一个小女童的身上,那她的肉身呢?
没等她想明白,腹部猛的传来一阵剧痛。
“比丁堡的蛀虫!最底层的贱民……”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女人似乎骂的不够尽兴,特地用自己尖尖的鞋头狠狠踹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女童。
“活着还不如死了,像你这样活着。给我死,死……”
她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染红鞋尖的血迹让女人更加兴奋,甚至还特地挑了个角度,以便踹的更加省力。
下一秒,她的鞋尖被人握住了。
“松手,你这小畜生——”
江灵儿指尖亮起一点猩红,几乎是瞬间,女人的那只穿着尖头皮鞋的脚成了灰烬。
“啊!”尖锐的惨叫划破天空,她惊恐的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女童,脸上涕泗横流。
“继续踢啊?”
女人的嗓子已经被痛哑了,突出来的眼珠子满是恐惧和痛苦。
“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这么虚弱呢,只能慢慢的,折磨你了。”
雨下了一天一夜了。
看着面前的一堆骨灰,江灵儿心中的戾气才稍稍散了点。
催动天火很耗费灵力,哪怕仅仅是用了一丁点,都足已让她虚弱的站不起身。
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比丁堡……看来,这里就是阿兄提到过的其它世界。
江灵儿举起小小的,稚嫩的手,看出了神。
那个喊疼的小光团,就是这幅肉身的主人。因为父亲在参战时当了逃兵,她成了整个家族的污点。
本就不光彩的出身再加上这份耻辱,原身是被活活打死的。几个罪魁祸首合伙把她扔到了这个垃圾点。
这里两边被高高的黑墙面夹着,只留下一线狭窄的缝,可以窥见外面一角。
灯火通明的世界璀璨耀眼,宛若黑夜之中莹莹发光的钻石。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景色。
江灵儿靠在墙面上,等身子恢复了一点体力后,拖着没有知觉的半条腿爬到垃圾堆旁,抓起稍微干净点的食物塞进嘴里。
现在的她很需要食物补充体力。
经历了几天这样饿了就吃垃圾,渴了就喝泔水的日子后,江灵儿一瘸一拐走出了垃圾站。
秋日清晨的空气像是浸润在露珠里,毛孔里都是清新舒爽的风。
沿河的小路铺满了拼花瓷片,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怕扎。
江灵儿停靠在一家装潢华丽的店铺前,精致的五彩琉璃门像是大自然亲手雕刻的宝石,镶金的门边透出一股像是奶和糖混合在一起用火烤出的香味。
她看了一眼琉璃门内的场景,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香味这么霸道?
穿着花边围裙的微胖女人手里捧着托盘,从一个木门里缓缓走出。她姿态优雅,时不时哼着歌,偶尔还转了一个圈,将托盘里的一个个淡黄色包子摆放好。
江灵儿摸着咕噜咕噜的肚子,叹了口气。
她再不懂事也知道那些香包是要钱来买的。
还是得回到原身的家族里去,起码温饱有了保障。
原身是一个从小就被囚禁在闺房里的小女孩,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甚至不比她多多少……
离开了包子铺,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踏上了回去的路。
来来往往的行人对她见怪不怪,实际上,在战争阶段,像她这样四处流浪的儿童并不少。
他们的服装形态各异,江灵儿一开始还偷偷的到处打量,新鲜感过后,就算一个人把帽子绑在屁股上,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走过人行道后就是一锅大杂烩似的市场了。
在原身的记忆力里,这里叫做普因市场,是各地乡村城镇的百姓售卖交易货物的地方。
应该就相当于她那个时间的集市吧……
江灵儿好奇的四处打量。
“珍贵金属,低价售卖!”
“烤包子,来个烤包子吧!”
“学院原装书低价售卖!”
“来看看来瞧瞧,这里有火属性的符箓!!”
江灵儿停住了脚步,目光转向叫卖符箓的摊子。
“你这符箓……”
那摊主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方脸上的酒糟鼻格外醒目,连带着圆圆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你要买符箓?”见有客人来了,他兴奋的搓了搓手。却在准备介绍的时候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小孩童,一颗心顿时直直跌落谷底。
“不……我就是看看。”这里的语音体系江灵儿还未完全融合,说起话来还有点拗口。
“小屁孩看什么看,滚滚滚!别打扰我做生意!”酒醉醺醺的男人左右乱挥着两只大手,想把面前的小孩吓走。
“先生,”江灵儿斟酌了一下脑海中的词汇,一字一句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变一个魔术,”
酒槽鼻男人鼻子里喷出了粗气,忍住了动手的冲动。他甚至还左右环顾了一眼周围,看有没有她的家长。
“你滚不滚?想让我打你是吧?小骗子小乞丐,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在比丁堡,你们这样的团伙我见的还少吗!?”他似乎喝酒上了头,站起身来对着她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