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应该这会还在书院里没回来,你先乖乖的啊,婶子马上就给你吃饭饭。”田婶理所当然地认为张起棂口里的爹爹就是谢沉,她小被褥铺好,拿起换下来的被褥丢到木盆里。
转而进了厨房端来热水开始给张起棂洗脸擦身,这么一点大的小人非要自己洗,她在一旁看的乐呵。
这个孩子一连烧了好几天,意识浑浑噩噩的,看着她都担心,今天好不容易醒来,精神头看着不错。
张起棂认真的给自己的小脸擦的干净,一点一点的,他很有想看见谢沉的冲动,快一点再快一点…
张起棂还是没有在换好衣服就出门去见谢沉,一身崭新的棉布衣服,他小手紧紧地抓袖口,他想…好像谢沉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把所有不安稳的岁月都安定下来。
院门紧闭,小小的孩童站在海棠树下,张开小手看似想要接住树的飘落的花瓣,只可惜,现在无风而过。
他接不住花。
田婶端来一碗熬的浓稠的白粥,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用调羹搅了搅白粥,和蔼的蹲在他面前:“我们吃点饭饭好不好?”
张起棂眨了眨眼缓缓放下手,彼时,风起,花落。
“咯吱———”紧闭的院门开了。
一片海棠花落在孩童的掌心,他蓦然朝门口望去。
谢沉携光而来,他如人间山月。
张起棂是个闷葫芦,即使心中再激动起伏嘴上也冒不出几个泡,而他的行动却和他的嘴不一样,忠于内心深处的诚实。
是以,两个大人就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跑向男人。
谢沉一挑眉,“你跑的有点慢呐…”
张起棂没成功的抱上谢沉的小腿,因为他被谢沉单手拎起来了,骤然拔高自的视线,让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充满嚯口牙床漏着风。
“爹爹…”
谢沉被这个称号喊的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不,你认错人了,喊我先生或老师。”
他动了动手腕被他拎在手上的张起棂就像个玩偶似的晃了晃,可可爱爱。
张起棂眨了眨眼,还是小声说:“阿爹…”
张起棂想,上辈子若是谢沉说是自己的父亲,那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去寻找生父生母的线索,不会和谢沉分开,不会去长白山,不会回到张家,不会被张启山囚禁。
一切好像都从开始就埋下了结果。
张起棂已经快忘记了上辈子少年时的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留书出走的,只记得那残留在骨子里的不舍。
离家出走,他也曾经做过这样年少轻狂的事情。
年少的少年不懂谢沉那为他撑起的岁月静好有多可贵,只觉得自己要去探寻那些身上的秘密,想要窥探外面的一方天地。
想要证明,我长大了。
张起棂永远忘不掉谢沉在他被张启山囚禁时,来接自己的那个眼神。
无情亦无欲。
看见浑身狼狈的自己,谢沉的眼里没有一丝动容。
【没死的话,自己走。】
张启山拎着一根马鞭在一旁笑的肆意,把手里的马鞭递到谢沉的面前:【谢先生,如何,我给出的诚意你满意吗?】
谢沉抬眼,接过马鞭,嘴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尚可,张大佛爷非要如此热情的自荐枕席,我也不好继续拒绝,不是吗。】
张启山的笑意骤停,整个地牢在一瞬间静的可怕:【你的嘴真毒,我劝你一句,不要和汪家那些疯狗搅在一起,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谢沉的指腹缓缓地抚摸过马鞭,突然那马鞭弯折的弧度强硬的抬起张启山的下巴,他声音依旧温和:【越疯我越喜欢,咬起人来更带劲不是吗,譬如———这会在我面前硬不起来的张大佛爷?】
张启山低声嗤笑,抬手细细的摩挲着抵在他咽喉前的马鞭,仿佛是细细的品味着眼前的人:【怎么会呢,看见你这张脸,我血脉膨胀,恨不得…】
“啪————”
鞭子抽人的声音。
张启山瞪着谢沉仿佛要用眼神咬死他,而谢沉抬步就走。
张起棂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莫名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