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放大,意味着血液已经影响脑干,颅内正在承受高压。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减压。
传统颅内减压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钻孔减压,另一种则是直接开颅。
而阎医一脉的传承医术同样如同,只不过技巧有些区别。
以西医的衡量标准,出血量在40毫升以上就要开颅。
眼下病人出血已经超过100毫升,按照标准,也只有开颅一个办法。
“先扫描!”急救医生跳下车喊道。
脑溢血有很多种可能。
高血压、血管畸形、动脉瘤...
虽然叶澜信誓旦旦,这是高血压导致的脑溢血,可急救医生却不这样认为,必须要检查排除各种因素才行。
急救护士则是直接拿来造影剂。
“来不及了!”
叶澜拦住几人,皱眉道:“以他的出血量,如果不能在半个小时内减压很难再醒来。”
他感应到病人出血的位置在丘脑,这里是人体信息传导中心,如果受损严重,就算能救回来,很有可能也是植物人。
更何况,大量的出血已经将脑组织挤压位移变形,形成了严重脑疝。
脑疝是脑出血中最为严重的症状之一,致死率极高。
就算平稳度过手术,预后也不会太好,不是病死,就是致残。
以病人现在的状况来说,再不减压,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脑细胞不比身上其他细胞,几乎无法再生,阎医一脉虽有办法修复,却也无法让其百分百复原。
病房中那些患者,也不过是刺激他们剩余的神经细胞重新建立连接。
可依旧不能彻底复原。
见他如此模样,急救医生和护士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急救医生。
在他看来,叶澜不过是喊来搭把手的杂工而已,刘教授手底下的这些学生,根本不具备一线抢救经验。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回你的神经外科吧!”急救医生走上前抓住平车冷声道。
一旁的急救护士皱起了眉头,脸上也写满了厌恶。
就连跟随而来的工友也露出愤怒之色,忍不住嚷嚷道:“你拦着干什么?快去做检查啊!”
叶澜沉默了一瞬,无奈地松开平车。
急救医生和护士立即将病人推向影像科。
眼见工人也要跟上去,叶澜却拉住他,沉声道:“如果检查结果很糟糕,我可以救他!”
望着他真诚的眼神,工人轻轻嗯了一声。
急救走的是绿色通道,几乎不用等待,直接进入了影像科。
没一会儿,病人就被推了出来。
急救医生沉吟道:“高血压导致的脑溢血,病人瞳孔已经扩散,必须马上签字手术!”
工人脸色难看,紧张道:“手术?要多少钱?”
“开颅手术准备5万,后续治疗费用不详,你马上联系家属!”
急救医生站在平车旁没有动弹。
病人已经失去意识,要不要救必须由家属决定。
工人慌张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家属的联系方式,旋即点开外放。
电话接通后,急救医生随即将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还未说完,电话对面立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5万块,我去哪里借啊?”
旋即,她一把鼻涕地述说起困难来。
男人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儿子读书,女人生病在家,根本无力承担如此昂贵的医药费。
急救医生几次插话都被打断。
正说着,神经外科的科室主任贾医生匆匆赶了过来。
天气寒冷,脑溢血的病人很多,神经外科的医生根本不够用。
护士将CT胶片递了过去,旋即把情况轻声说了一遍。
贾主任闻言,走上前接过电话。
“病人家属,我现在告知你情况,病人危在旦夕,必须马上手术才能保住性命,钱的事可以先办理欠费,不过,病人状况极不乐观,很有可能无法下手术台,而且,以我的经验来看,就算手术成功,很大概率也是植物生存状态。”
贾教授的话虽然冷冰冰,可见多了这种状况的他,无疑是在暗示家属放弃。
毕竟,病人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如果病人成了植物人,对于这个家庭,恐怕是个巨大的灾难。
闻言,电话中的女人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感情上,她很想救回自己的爱人。
可现实的条件却让她陷入了两难。
不救是死,救回去却会让原本脆弱的家庭雪上加霜。
正犹豫间,叶澜走上前道:“现在及时减压,对病人影响不大。”
贾主任眉头一皱,旁边的急救医生连忙呵斥。
“别乱说!”
电话对面的女人似乎也听到了他的话,连忙问道:“刚刚那个医生说的是真的?”
贾主任瞥了叶澜一眼,对着话筒语重心长道:“我是神经外科的主任,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以他现在的状况,能救回来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瞬,传来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医生,我们...放弃治疗。”
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贾主任将手机还给陪同而来的工人,沉声道:“你代为签字!”
紧接着,有些不悦地瞥了叶澜一眼,转身离开。
护士将放弃治疗的告知单拿了过来,陪同而来的工人正欲签字,却被一道声音阻止。
“要不让我试一试?”
贾主任停下脚步,扭头厌恶望向叶澜,“老刘现在的学生,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的教室!”
一旁的急救医生阴阳怪气道:“贾主任,这可是刘教授的高徒,刚刚还嚷嚷着要自己给病人做手术呢!”
不少医护人员都投来鄙夷的目光。
科室主任都已经下了定论,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还信口开河,简直就是笑话。
倒是一旁的工人若有所思,拿着的笔顿了顿。
贾主任瞥了一眼,对着叶澜不耐烦道:“年轻人要沉下心来,说出去的话万一收不回就不好了。”
“我负责!”
叶澜脸色一冷,忽地开口。
紧接着,大步走到平车旁,对着陪同而来的工人一字一句道:“打电话给他爱人,就说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工人拿捏不定,一旁的急救医生沉着脸道:“他连行医资格都没有,根本进不了手术室。”
病人情况已经越来越糟,几个人还在这里推诿。
叶澜脸色一凝,沉声道:“来不及,不去手术室了!”
说着走到平车前,将病人胳膊上的针头直接拔了下来。
下一刻,所有人猛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