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在长阳府谋划万年,诸多势力的大人物都是他的分身。

只要天行想,整个长阳府都能为他所用,这也是许多人忌惮天行的原因,也是天行有恃无恐的缘由。只要他愿意,长阳府所有大势力都能瞬间动用。

李家想要杀了天行,首先得准备好不被整个长阳府合围的准备。

而在整个长阳府中,唯一没有被渗透的大势力——

官府!

李家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仅凭他们,远无法与天行一战。

“......”

只见堂堂官府重地,商密也是整个长阳府最顶尖那群人之一,却被李耀清毫不掩饰地威胁,二人甚至连彼此见面的招呼和场面话也无半分.

再瞧瞧仙童唯李耀清是从,说打就敢打的模样,这一瞬间商密确信,要是他敢说个不字,下一刻仙童就敢暴起杀人!

这商密也是机敏之辈,虽是在发怔,却也瞬间猜测出了李耀清的身份,他只略微思索,便凝眉望着李耀清,“李家人?姑娘是李家哪一位?”

“李耀清。”

李耀清道出来历,便自然而然地朝着客座坐下。一旁的仙童见刚刚剑拔弩张,这商密也没有动手,旋即也是松了口气,旋即站在了一旁,埋怨地瞪了眼药师,他还真不知道药师是哪儿来的底气,敢如此威胁眼前的商密,因为他能感受到,他远不是商密的对手。

“李家李耀清?”

得知眼前莽撞女子的身份,商密也是一惊。李家有一位强大的炼药师,不知多少人身上有着旧伤,想要找李耀清帮忙祛除旧患,传闻此女的医术非比寻常,炼药更是成功率极高。

百余年过去了,李耀清的传闻早已经埋没世间。

商密能记起来,还是因为前年面圣的时候,病榻床上的人皇提起过在大金帝国里有一位杏林圣手,数位化神修士在那强大药师的帮助下治愈,传闻她若是能突破化神,那便是炼虚之境都需得以礼待之。

人皇陛下还说过,当年李家的草木圣姑若是能活下来,加以成长,虽无法替陛下延缓天命,却能让人皇少受苍老之苦。

“好好好!”商密一时间竟是不禁一喜,他原以为李耀清死了,却没想到这草木圣姑活了下来。

假以时日,李耀清将会为陛下治愈苦痛。

想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只怕自己是等不到看见陛下恢复常态那天了。

她黛眉轻蹙,想不明白为何明明自己在威胁这商密,对方却神经质地又笑又叹。不过她也不多想,只朝商密沉声道:“商大人,我的话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明白?”

商密这才反应过来,将其他事情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李耀清的威胁。

他片刻思索,天行的事情,世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可他身为一府之主又怎能不知?

“早听说李家人雷厉风行的性子,看来果真名不虚传。耀清姑娘一来就喊打喊杀,真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商密苦笑一声,缓缓坐在主位上,不解问道:“且不说我同不同意,耀清姑娘是如何想要来找我的?”

老祖宗让她来的。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李耀清认真道:“商大人在此为官两千年,职责所在便是监察长阳,要是不知道天行的存在,那真是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你...”

商密瞬间气急,为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以狗相拟,不过瞧在李耀清俨然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模样,又有事儿要寻她帮忙,也不过多计较。

然而李耀清接下来的话,让他满脸尴尬。

“当年李家悖逆人皇陛下的旨意和巫族大战,只怕也得罪了商大人,人皇陛下没找我们李家麻烦,应是向你问责了。我们查过你,你只效忠人皇,国师和你不是一脉,当初在朝堂上他可是指着你的鼻子大骂了一通,说你御下不力。”

上百年炼药、炼丹,李耀清真是忘了如何与人相处,她如今当真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却不代表她傻。她话音有着一丝寒意,“一层压一层,若我是你被上头骂了,我必然会找底下人的麻烦,那便是我李家。可商大人没有,我却不觉得商大人真宅心仁厚。”

“......”

商密面色难看,还真是如此!

只听李耀清继续道:“因为商大人和我一样,不喜欢和死人说话,你早就...”

“别说了!”

商密颓然摆摆手,有些不敢直视李耀清。

李耀清全说中了!

他是长阳府府主,他一生以效忠人皇,为人皇效命为己任,不应有私欲。可人都免不了私心,比如欣赏,比如愤怒,比如怜悯。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国师要试探李家,天行要动李家,可他没有阻止,更没有提醒。

李耀清也未多言,只是愤怒,却没有理由发出杀意。因为商密没有责任告诉李家灾难即将降临,人总不能将自己的悲剧怪罪于他人的冷漠,否则这世间得有多少敌人?

她是来威胁商密的。

旋即沉声道:“但是这一次,商大人冷漠了一次,而这一次却逃不掉了。我们已经和飞衡公子取得联系,他放弃了天行。相信商大人也能看得出来,天行的存在,已经成为了皇朝潜在的威胁,已经到了不得不清理的地步,而我李家,愿意成为皇朝的一把刀。”

“商大人,也应该成为皇朝的一把刀。”

商密蹙起眉头,“你们得到了飞衡公子的支持?”

李耀清只是微微颔首。

商密却是深信不疑,李家人不会用这种一查就清楚的事情哄骗他。他凝眉道:“你们既然要杀天行,那你们又对他有多了解?两千年,我在此为官两千年,我不像你们和天行一样有深仇大恨,可对天行的了解却不比你们少,我也没有一天不想杀了他。”

李耀清双眉微挑。

只听商密继续道:“我也是千年前才发现他的存在,那时候我总感觉整个长阳府透露着一丝诡异的气息。长阳府和平得可怕,仁智礼仪信,将这里打造成了最文明之地。可我在其他地方为官的时候,却知道修士需争,怎么管都管不完,偏偏这里不用管。”

“尤其是这里的天才,每一个我都见过,可我感觉他们每一个都那么让人熟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一个人,天行!”

见商密神情中的不敢置信,李耀清也没有丝毫意外。

只怕天行这样的本事,任何人见到都会惊骇很久。

商密语气凝重,“我去找陛下,陛下也知道他,却不闻不问。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和他斗过。”

“你和他斗过?”

这下子李耀清真有些意外了。

只见商密苦笑一声,“对,斗了不足一年。”

“......”

没有理会李耀清的无语,商密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声音颤抖,不知是畏惧还是愤怒,“那天夜里,我的府外站满了天行的分身,整整一天人。整天夜里,他们就在那里凝视我的府邸,一言不发。可我能感受到,他们在嘲弄我,只要他们愿意,他们能够发动整个长阳府将我撕成碎片!”

越说。

商密愈发激动,他双目通红,“那一天我就知道,天行此人绝非善茬。陛下不杀他,国师放任他,终有一天他们会遭到反噬!他不服管教,他孑然一身没有丝毫牵挂,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你们李家不一样,你们至少忠诚于自己的家乡,会为了家乡和巫族战斗!”

“我会帮你们李家的,就像是我曾经帮助过你们一样。”

“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

他好像有些疯狂!

这一刻瞧见商密如此异样,李耀清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细细听着商密一言一语,竟是细思极恐!

可还来不及问出些什么。

只听屋外传来脚步声,那是官府的修士,只见那人惊慌失措,以至于口吐不清,“府...府主大人...外面...外面好多面具人...”

同时,一道道气息从官府之外传来。

“药师!是化神,化神的气息!”

仙童瞪大眼睛提醒了李耀清一声,感受着外面传来的杀气,他也杀气腾腾,怒视商密!

可商密却无半分意外,他默默地朝着警惕的李耀清看去,他的疯狂变成了狂热的狞笑!

“我探究了千年,寻找杀死天行的方式,国师和陛下都以为他是囊中之物,只有我知道,他这种人已经想好了活下去的方法。”

“我知道你们李家人只要不蠢,迟早会来找我!”

“该怎么才能真的杀了他,我只演示一次!”

“现在...”

商密冷笑着朝官府之外走去,“逃跑吧李耀清,把他的死讯送到我的坟墓前,或者到地府寻我作伴。”

“疯子!”

李耀清面色一变,深深看了眼朝官府外走去的商密,连忙带着一脸懵逼的仙童逃离。

仙童挠了挠头,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恐怖气息,疑惑的朝李耀清问道:“药师,怎么回事儿?他怎么...怎么自己把天行找来了?”

“因为他是疯子。”

李耀清面色难看,“人皇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

帝都。

浮空而起的皇城之上,苍老的人皇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盘膝而坐,苍白的雾气升腾而起,却又有几分日薄西山。

苍苍白发之下,面如枯木。

谁能想到这是整个青皇朝最为高高在上的人皇?

宫殿外有灵气入内,人皇睁开了双眼,一声浑厚之音,“谁的消息?”

“启禀陛下,是长阳府商密,商大人的消息。”宫殿外的尖锐之音听得出来是太监。

“呈上来。”

随着人皇话音飘出宫殿外,一封卷轴落入人皇手中。

映入眼帘几个大字。

令得人皇苍白的面容更是深陷。

【告罪书】

【罪臣商密若无陛下赏识,如今只怕仍是永无出头之日的小家族子弟,如今却是在长阳府立于千万人之上...】

长长的怀旧之语,真让人皇动容的却是里面不显眼的几段字眼。

【告罪一:臣为害忠良,国师请臣试探李家,臣却以国师之令寻天行。】

【告罪二:臣欺君,曾言永生替陛下守长阳,却寿命未至远赴冥冥。】

【告罪...】

一条条罪行,却无一不忠诚毕露。

直至箴言。

【陛下,青云丢不得,此为我人族脸面,亦是陛下脸面。天行不可信,无论国师、旻忧国,都无法真正掌控他。臣不得不身体力行,让陛下看清真相,只可惜,臣一辈子没有做过错事,却害了李氏一族。】

【李氏一族桀骜不驯,可却并非不忠不良之辈。至少他们会为了青云,以一族之运与巫族死战。金玉皆需打磨,如今...天行可灭,李家也磨平棱角。】

【祝陛下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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