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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酥酥昨天晚餐吃的外卖,是许小芙给她点的蘑菇肉片。此时此刻,殷酥酥严重怀疑,昨天的蘑菇没炒熟。
导致她中毒产生了幻听。
不然,她怎么会从费氏大公子口中听到“我想见你”四个字?
听完费疑舟对于他突然到访的说明,殷酥酥人都懵了。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确认自己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万幸的是,没等她卡壳呆滞太久,费疑舟的话音便再次响起。
“非梵的人说,昨晚给你打电话,第一个接通,被你中途挂断,再打就始终无人接听。”他语调如常,依然是那种天生的冷沉。说到这里,稍停了下方继续:“你昨晚很忙?”
金尊玉贵的人物,心绪从不流于表面,唯有最后一句话那微扬的尾音,显露出丝丝异样。不知是在单纯疑惑,还是疑惑里夹杂关心。
殷酥酥听他说完,记忆倒流回数个钟头前,继而恍然。
她啊了声,木呆呆道:“昨晚我确实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说自己是《凡渡》剧组的工作人员,邀请我去试戏。”
费疑舟:“为什么中途挂断,再打又不接?”
他周身气场不怒自威,无形中便教人惊慌,加上殷酥酥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中,大脑短路,听他一问,不自觉便将真实想法和盘托出:“我当时心想,《凡渡》是超级大制作,不可能找我这种网剧咖,就以为接到的是诈骗电话。”
费疑舟不太理解她的思维逻辑,再开口时,语气里多出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同耐心:“就算害怕遇到骗子,也可以多问几句,了解清楚情况。”
殷酥酥囧,心虚地小声争辩:“我都先入为主认定是诈骗电话了,谁想听骗子多说。万一把我骗到缅北噶腰子怎么办。”
费疑舟盯着身旁的女人,一时无言。
他不知道是该夸奖她谨慎机警,还是嘲笑她过分胆小。只觉她这副耷拉着脑袋的理亏样,莫名灵动,像极了小六费雯曼养的阿什拉猫。
殷酥酥没有察觉费疑舟停驻在她身上的眼神。短暂的心虚之后,她脑子转过弯,注意力落回这番对话的重点——这位大佬怎么会知道她被《凡渡》邀请试戏的事?
想到这里,殷酥酥不由清了清嗓子。她在心头打着腹稿,斟词酌句,问:“费先生,请问您怎么知道,我昨晚接到过《凡渡》剧组的电话?”
费疑舟也不避讳,直言道:“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是我弟弟。”
众所周知,非梵娱乐的老总是费家四公子费闻梵,这一点,圈内人殷酥酥当然也清楚。
殷酥酥顺理成章地猜测:“是您弟弟告诉您的?”
“不是。”
费疑舟脸上的表情并非微笑,唇尾也没有弧线。但不明缘由,殷酥酥觉得,此时的他好像不再那样凛冽,比平日柔和。
殷酥酥:“那?”
费疑舟回话:“让你去试戏,是我的意思。”
听见这个回答,殷酥酥的神情明显一凝,烂漫甜美的笑容也随之僵滞。
成年人的世界需要按捺好奇心,尤其面对费疑舟这等人物,更应战战兢兢谨言慎行。道理殷酥酥明白,但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她哑然,困顿地追问:“费先生,您为什么这么做?”
一出手就是姜成文作品的女主角,如此大礼,难不成只为了答谢她给他推销钻石?想不到威名远播的费家大少,还是个爱做好事的慈善家?
费疑舟直视殷酥酥的眼睛。
窗外日光正盛,因为惊讶,姑娘的双眼略微睁圆,浅褐色的瞳底盛着零星光斑,格外清亮。
费疑舟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或许殷小姐可以理解为,这是我想和你交朋友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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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纸醉金迷鱼龙混杂,别看那些所谓的影后顶流,在人前粉丝千万,无限风光,到了上流社会眼中,和逗趣儿的鹦鹉没任何区别。
费四少开娱乐公司,最初也就是纯纯的玩票心理,没想干出什么大事业。但费家何等尊贵,一只猫冠了这个姓,身价都要翻千倍,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的四公子。
费闻梵玩转娱乐圈这几年,可谓处处遇好人,四面皆绿灯。加上他自己眼光也不错,投资的项目经常都是口碑票房双丰收,久而久之,非梵娱乐的所有项目便成了圈里人趋之若鹜的香饽饽。
当红的想借之冲奖,过气的想借之翻红,刚出道的想借之飞升。
非梵娱乐最新的S级项目《凡渡》,各家必争。
“这才两点半,已经来了整整八家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高镇杰推开非梵总裁室的大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眉宇间疲态尽显,左手捏眉心,右手把厚厚一沓演员资料直接扔到桌子上,烦躁地说:“依我看,砍了大树免得老鸦叫,这女一号还是赶紧定了得了。”
费四爷呷了口清茶,慢悠悠道:“大白天的,你这怨气比鬼还大。”
高镇杰哼了声,气得半死:“当初为了泡妞才和你一起开公司,现在呢?今天我早上七点半就起床,上午到现在连着见了八个女演员和她们的经纪人,香水味熏得我鼻子过敏,你倒是清闲,办公室里一坐,碧螺春一喝,就我一个人累成狗。”
费闻梵揶揄:“当初是你主动请缨要负责选角。再者说,见了这么多大美女,不正合你意?有没有相中的?”
港圈贵公子高镇杰,与费闻梵同在美国的一所中学念书,是多年好友。
听费闻梵说完,他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说你大哥那边有安排。”
费闻梵随手把佛珠手串丢桌上,不咸不淡道:“我大哥说了,只是试戏,成不成没所谓。”
高镇杰干咳一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那到时候如果不成,你自己跟你大哥讲,可千万别推我去挡刀。”
费闻梵语气里带出轻嘲意味:“人快到了,见个面再说呗。”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从费闻梵有记忆起,他的大哥就不像个正常人。
费疑舟自出生那日起,便拥有费氏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一言一行,所思所想,都经过严格教导。他自制,疏离,淡漠,禁欲,冷感的神经能抵挡所有声色.诱惑,不会沉迷享乐,也不会被欲.念驱使。
费闻梵不了解费疑舟的私生活,也不清楚费疑舟身边是否出现过固定女伴。
费闻梵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能让费老大纡尊降贵,开口问自己要角色,殷酥酥在费疑舟心里的地位,绝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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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后,纯黑迈巴赫行驶至非梵娱乐公司附近。
殷酥酥透过车窗朝外观望,神态明显慌乱。
费疑舟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侧眸看向她:“很紧张?”
作为中国最知名的娱乐公司之一,非梵娱乐周围也是狗仔偷拍的重灾区。殷酥酥正忙着观察周围有没有隐藏摄像机,想也不想便回答:“嗯。”
费疑舟闻言,微勾唇,嘴角噙上一丝略带安抚的笑色:“不用紧张,我弟弟比我好相处许多。”
这话令殷酥酥一怔。
她扭过头看他,下意识想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好相处吗”。话到嘴边,终究默默咽回肚子里。
殷酥酥小心注意着分寸,温和地说:“费先生,麻烦您让司机先生靠边停车,我自己上去就好。”
费疑舟:“这里有直达梯,我可以陪同你一起。”
殷酥酥干巴巴一笑,摆手拒绝:“不用,真的不用。”
费疑舟眼眸沉静,定定盯着她瞧,洞悉她的心思:“你怕被娱记拍到跟我同行?”
殷酥酥没说话,默认他的猜测。
狗仔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出道五年,全网粉丝数量不到七十万,要流量没流量,要作品没作品,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她从无任何绯闻炒作的好口碑。
要是口碑也翻车,她这五年就真的白混了。
之前他的车开到了樟树巷,她上车时极有可能已经被拍,再被拍到后续,影响只会更恶劣。
殷酥酥不愿冒险。
然而,费疑舟的下一句话,不仅打消了她的顾虑,还令她瞪大了眼睛。
他说:“这台车是我新订的,和车商签过保密协议,没有人知道车主是谁。乘直达梯上楼,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问题。”
殷酥酥眨了眨眼,不为他随随便便一掷千金的实力,只为这神奇的巧合。
殷酥酥诧异,随口应他:“那还赶巧了。”
“不是赶巧。”费疑舟眸色深沉如雾,平静地纠正,“我想来接你,又担心给你造成困扰,所以才特意订购这台车。”
殷酥酥再次惊错,涂着精致口红的唇半张开,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音。
费疑舟:“所以能否让我陪同你一起?”
他这身份,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推却忤逆,就显得不识时务。更何况,她已经失去了推却的理由。
迈巴赫一路畅通无阻,笔直驶入直达梯。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殷酥酥的大脑不受控制,反复回想起今天见面之后,从费疑舟口中说出的那些话。
非梵的楼层不高,没多久,电梯停了。
知道电梯里的是哪位贵客,梯门外早已恭候了好些人。为首的费闻梵穿一身纯手工高定西服,鲜亮的宝蓝色,衬得他风姿潇洒,面如冠玉,舒眉展颜那么一笑,比外头的阳光还耀眼。
车里的殷酥酥看见费闻梵,不禁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听梁姐说,她们华壹的一姐向雨琳属意费闻梵,明里暗里送秋波,示好数次才约到四少打高尔夫。
真不怪大花一姐恋爱脑,这样的钻石王老五级大帅哥,哪个女人不喜欢?
费闻梵迎向费疑舟,语气里夹杂抱怨,姿态却规矩而恭敬:“Kevin看见有车直接开进直达梯,不敢拦,只能打给我求救。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两个男人说话的空档,殷酥酥也下了车。她拘谨地站在助理何建勤身后,抬眸悄悄看,在费闻梵身后看见了姜成文的身影。
心情逐渐由失真转为澎湃。
姜成文,一代国师,“第五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中国电影领军人,所执导的电影在中国影史占据重要地位。放眼整个娱乐圈,几乎所有演员都将“能与姜导合作一次”视为毕生目标。
“费先生,好久不见。”姜成文上前,笑着同费疑舟寒暄,“咱们的项目能得到你的关注,着实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姜老。”费家大少的教养礼数刻在骨子里,细微牵唇,仪态谦谦:“今天过来,是想给您介绍一个人。”
来这儿之前,姜老已经听费闻梵说了个大概,并没有惊讶。
圈子里资方塞人是常事,姜成文见怪不怪,眼底神色淡了些,面上的笑意却纹丝不减。
满场的大人物,殷酥酥最不起眼。她本来自觉地站在最后面,听费疑舟说完,心跳却猛地抢跳数拍。
今天发生的种种,突兀且不真实。
她被他赶鸭子上架,穿着条碎花裙子就拎到了姜老跟前,甚至都还来不及跟梁姐和公司知会一声……
“殷小姐。”费疑舟转眸望向她,“来。”
殷酥酥两颊突然变得燥热。
因为费疑舟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殷酥酥深呼吸,做好表情管理,笑盈盈走上前。
尽管看过照片,费闻梵依然被殷酥酥的美貌惊艳一瞬。他自动让出费疑舟身边的位置。
殷酥酥又闻到了费疑舟车里那种冷香。并且,越往他靠近,鼻息里的冷香便越浓。
蓦地,她脑中不合时宜冒出一个念头:
原来这不是车载香氛的味道。散发着这种冷冽淡香的,是费疑舟本人。
心思飘忽之间,殷酥酥已经朝姜成文微鞠躬,格外客气道:“姜导您好,久仰大名。我叫殷酥酥。”
“酥酥是我的朋友。”费疑舟淡声说,“还望姜老多关照。”
殷酥酥略怔。
心头像有枚石子腾空抛起,落下的刹那,一颤,继而在整片心湖荡开圈圈涟漪。
酥酥……
殷酥酥的脸蛋无端滚烫起来。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这样普通的名字,有朝一日竟然可以被喊得如此百转千回,旖旎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