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杨小宝在吃早餐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预料之中的大新闻。
昨晚的那几百头猪不负所望,闹出了一个大动静,已经成功登上了海州日报社会版的头条。
养猪场所在的发展道与滨江大道十字路口恰好是两条郊区主干道,进城的必经之路,人烟虽然稀少,往来的车子却不少。几百头撒着欢儿在两条主干道上奔跑了半个晚上,导致交通全部中断,还因些酿成了不少轻微的交通事故。海州市的交警以及附近辖区的片警几乎全体出动,在两条主干道下捉了半个晚上再加上个早上的活猪,都还没有捉完。
杨小宝接过许婧递过来的刚煮好的馄饨,顺手把报纸递给许婧,笑嘻嘻说道:“这一下可是有戏看了。你信不信,那个什么孟总现在估计正抓狂着呢,事情闹得这么大,别说只是勾结了环卫部门的几个小科员,就算市长都保不住他。最多一天时间,那个恶心到你的养猪场就肯定不在了。”
“我才不跟你赌呢!”
许婧也不傻,立马就想明白了过来,这一下那家跟自己作对的宝盈地产公司成了众矢之的,那家本来就违规的养猪场是肯定开不下去了,自家地产项目的房子就又好卖了,可以让人松下一口气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事也并不是很值得高兴。那家作对恶心自己的宝盈地产公司虽然现在暂时是搞定了,但是毕竟对方已经恶心自己很久了,已经造成的损失也并没有挽回,最关键的对方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区区一个养猪场拆掉了,对方根本感觉不到痛。
杨小宝看许婧的脸色不大活络,明白她的心思,哈哈一笑:“放心好了,这是给他的开胃菜,这事还没完,这个场子肯定给你找回来,包你这一口闷气能出得痛快!”
许婧撇了撇嘴:“那还能怎么找回来?总不能咱们也有样学样,去他们公司门口开个养狗场吧?”
杨小宝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不过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就在杨小宝和许婧有说有笑在家吃早餐的当口儿,在距离此地十个街区的宝盈大厦里,总经理孟三良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抓狂,气恼得把手机都砸了。
这一大早上的,他接了不下十个电话,交警队的,辖区派出所的,环卫的,甚至还有市长办公室,一个个全是打电话来毫不客气地一通臭骂,要求即日起立刻拆除养猪场。当然,这事肯定不会这样就算完,一张数目不小的罚单绝对是少不了的。
这几百头猪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不处罚自己一通,市政部门对公众也交待不过去,就算平日里用红包把那些大小官僚喂得再饱也不顶用。其实这事这挺怪的,好端端的几百头猪,咋就大半夜里一下子就跑大街游*行了呢?
孟经理正在站在办公桌前生闷气,忽然一个下属门也不敲就直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道:“孟总……”
“什么事?”孟经理瞪了一眼,喝斥道:“慌什么?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是,是。”下属慌得有点顾不得了,嘴里连声答应着,把手机递到了孟经理跟前的办公桌上,“孟总,您看看这个……”
孟经理想也不想,不耐烦地直接伸手拂开:“看什么看?不就是说咱们公司的养猪场跑了几百头猪到大街上,扰乱市容,堵塞交通么?现在新闻上满屏都是这个,你当我不知道?”
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在被弄得焦头烂额抓狂之际并没有乱了阵脚,还分得清事件的轻重缓急,稍稍平息了烦燥的情绪,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养猪场的几百头生猪上街,虽然说闹了一个大新闻,会让公司被政府部门处罚并责令即日拆除,恼火归恼火,但本身并不会让公司伤筋动骨,让董事长知道后最多也就挨上一通臭骂,扣罚年终奖就完事了。
可要是让媒体或者哪个闲人把这个把自己开办养猪场是故意制造臭气,用来恶心商业对手的底细给抖露出来,那可真就公司名誉扫地,公众形象臭不可闻了,那时候董事长铁定会让自己卷铺盖滚蛋。
孟经理的脑子转得很快,立马想到了补救的方案,对下属补充道:“对了,要是有记者或者政府部门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一个房地产公司为什么要开办养猪厂,你就回答说是为了改善公司员工的福利,让全体员工能吃得放心肉。”
“来不及了,这事儿已经给人挖出来了。”下属苦着脸,把手机又重新放到了孟经理的眼前,为他点开了一则本地新闻。
孟经理吃了一惊,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这则新闻里面,把宝盈公司和他孟三良仗势欺压许婧的花花地产公司不成,从而故意开办养猪场恶心对方的前后经过,都写得清清楚楚,详详尽尽。因为文章写得很有料,也切合了当下的热点,所以点击量超高,不过两三个小时功夫,都已经过了百万了,还上了头条热搜。
这一下,公司是要彻底名声扫地了,最起码在海州市是要臭大街了。这个后果可比起被市政部门罚上一笔款,拆除一家养猪场要严重得多,董事会绝对要问责,自己这个总经理多半是干不下去了。
“混蛋!”啪的一下,孟经理气得把下属的手机猛地往地板上一砸,摔成了四散飞溅的零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发完了这一通脾气,孟三良颓然坐倒在了老板椅上,他自己也明白这一通迁怒于人很不硬气:就算真能早点知道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没有卵用?毕竟恶劣影响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了。
不过这事到也提醒了孟三良,他本来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件蹊跷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一下就再明白不过了。按照谁得益就是谁主谋的道理,这事必是那个姓许的臭娘们儿使下的阴招儿。这个仇要是不报,那自己这么些年算是白混了!
孟三良霍然从椅子上弹起,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了一声道:“唐秘书!”
一直等在候在总经理办公室隔间的唐秘书马上推门而入,碎步小跑了进来。老总今天的气色很不好,唐秘书摒息静气垂手在阒,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恭恭敬敬地说道:“您有什么吩咐?”
孟三良恶狠狠地说道:“帮我在‘东山居酒楼’订上一个豪华包厢,我要请客!”
唐秘书愣了一下,还以为老总又拍桌子又喊人是要搞什么大动作呢,居然也就是请个客?
孟三良的语气缓和下来,淡淡说道:“你订好包厢,我跟你说几个名字,你一个一个开车去把人接来,明白吗?”
唐秘书赶紧说道:“那您还得跟我说一下地址,具体怎么接人。”
孟三良阴恻恻地笑了笑:“小唐,我要请的这几个人,用不着给地址,他们都很有些名头,你一听我说的名字就知道在哪儿接……”
……
就在孟经理琢磨着怎么请客怎么对付人的当口儿,杨小宝已经心情舒畅地吃完了早餐,差不多都快把养猪场的那摊子事给忘在脑后了。相比他手头上的其他要紧事务来说,两家公司为了一点地皮闹出的这点纠纷,就算牵涉金额过亿,那也真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许婧收拾了碗筷,照旧像往常一样赶着上班去了。杨小宝打着饱嗝享受着饭后一根烟,正在琢磨着要不要睡上一个回龙觉,忽然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人大力踹门,就跟要拆屋一样。
杨小宝露出了笑容,抬头冲着外面淡淡说了一句:“老齐,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啊?每次找我不是偷偷摸摸地撬我的锁,就是疯疯癫癫地拆我的门?”
“你特么也知道是我啊!你明知道我这边有要紧事,还非得等着我来找你啊?”齐建林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猛地一下用力踹开了院门。
距离上次在部队基地一别,已经是好久不见了,两人也不客套寒暄,齐建林瞪着一双牛眼睛,没好气地上下打量着杨小宝,就像是在检验一件稀罕物的成色真假一样。
“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这个住处,更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回来了,这其中也更加没有人敢来踹我的门。有本事查到我的这个住处,还知道我回来了,还有胆子来踹我的门,除了你齐建林也没别人了。”杨小宝一边解释,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朝着外面被踹坏的大门努了努嘴,“老齐,好久不见,你力气见长嘛!踹个门几脚就坏,真给力!”
齐建林一屁股在杨小宝的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像你啊,成天泡在女人窝儿里,把身体都淘空了。你没听过‘只有耕坏的犁,没有犁坏的地’么?也不知道悠着点儿……”
杨小宝哈哈一笑,指了一下被齐建林踹坏的大门,淡淡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踹门啊?这大门的门锁昨天坏过一次。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怕麻烦最喜欢简单粗暴,就算自己开锁也懒,就直接拿脚踹了。对了,我只踹了一脚,你可是踹了老半天。所以呢,咱们到底是谁特么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