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皇上北狩,朝廷正在调集军队,守卫京师,营救陛下。

可皇上不自顾,先是陛下怕昔日‘靖康’之辱,落到陛下头上。

欲娶赏赐九龙蟒龙缎百匹,珍珠六托、金二百两、银两万两,以图自救。

这九龙蟒龙缎可是天子御用之物,岂可轻赠。

朝廷和太后担心皇上安危,已派使团出使瓦剌,欲迎回皇上。

可使团出发没多久,皇上就开始作贱自己了。”

王直跪地哭诉,声音悲戚。

咳咳,咳咳

“皇上作践自己?!

王大人乃朝廷天官,竟敢当着孤的面这般诋毁皇上。

你可知这是死罪?!”

朱祁钰满脸雾水,同时大声呵斥。

王直说的他知道,朱祁镇没下限的表现不就是作贱自己吗?

可朱祁钰不能赞同,更不能表现出赞同的意思。

作为皇上亲弟弟,朱祁钰要维护朱祁镇的名声。

“陛下听任也先摆布,给瓦剌当起了带路党。

于八月十六日到宣府叩门,被宣府守将拒绝。

八月二十日,皇上到大同再次叩门。

皇上派袁彬持驾牌骑马到城下,袁彬以头触门大叫,广宁伯刘安放吊桥让袁彬进城商议。

听到袁彬的叙说,刘安出城见到了皇上。

伯颜帖木儿方面提出索要羊、酒、钱等赏赐,刘安、郭登等官员又出城朝见,奉上羊、酒、钱等。

皇上又问刘安城里有多少钱粮,刘安答十四万两。

皇上让刘安拿出一万五出来,给也先、伯颜帖木儿各五千,其余大小头目共分五千。

然,得到了实惠的瓦剌并不想撤退。

八月二十二日,皇上让袁彬再传旨,索要之前为国捐躯的武进伯朱冕、西宁侯宋瑛、内官郭敬的家财以及三人的蟒龙衣服、酒器,赏赐给也先。

让城内的大小指挥,千户、百户把衣服彩缎等送来赏给也先帐下的大小头目,接着又摆筵席款待瓦剌。”

王直继续诉说朱祁镇的罪状,朱祁钰没有打断。

咳咳,咳咳

“皇上此举也是受贼酋也先胁迫,应该不是其本意。”

朱祁钰开始扮演好弟弟,好亲王,维护皇兄的名声。

朱祁镇是接连做了丢尽大明历代帝王的脸的事,但他是被迫的啊。

他只是不想被也先羞辱,不想受酷刑而已。他只是想留学瓦剌的时候,日子好过点而已。

没见同是北狩的宋徽宗和宋钦宗,就是因为不配合金太宗完颜晟,没让宗泽和岳飞放弃抵抗。

才导致宋徽宗和宋钦宗屡遭羞辱酷刑,跳牵羊舞。

朱祁镇只是不想跳牵羊舞而已,你们怎么能怪他呢?!

人家朱祁镇是准备拿下也先的妹妹,生几个混血儿,为蒙人与汉人一家亲奠定基础。

“殿下,皇上是被贼酋也先所迫不假,可皇上身为帝王,应当有帝王的骨气。

堂堂天子,就算被挟持,也不能亲自敲响九镇之地的大门。

这是在给敌寇开路,毁皇朝之根基啊。

朝中诸公自认学富五车,但搜刮了肚中的墨水。

也没找到历史上任何一个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的皇帝。

昏聩无能的比比皆是,平平庸庸的更是不计其数,但皇上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就算是同北狩的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废物,屡受羞辱酷刑之下,也没让宗泽和岳飞放弃抵抗。”

王直还在继续谴责朱祁镇,朱祁钰依旧没打断。

历历朝历代,这些大臣都以敢说为荣,他们最大的期望就是死谏,以此来博取好名声。

咳咳,咳咳

“听王大人这么一分析,皇上确实不该如此。

皇上应该是担心自己遭受宋徽宗和宋钦宗那般的折磨和羞辱。”

朱祁钰继续替朱祁镇解释,他就是要装傻。

王直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表示朱祁镇不能要了吗?

同时暗示朱祁钰,你的机会来了。

可朱祁钰不上套,大臣们只是现在觉得朱祁镇不能要了。

过几年他们又会帮朱祁镇把皇位抢回去,而现在争得最凶要推他上位的这些人。

到时候只会冷眼旁观,坐看朱祁镇夺回皇位。

“殿下,大明祖训,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皇上如今的行径与祖训背道而驰,祖宗的脸都被丢尽了啊。”

王直膝盖都跪麻了,说了这么多掏心掏肺的话,朱祁钰还是没有接茬。

他不得不搬出大明祖训,朱祁镇的行径已经坏了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三点。

咳咳,咳咳

“皇上的行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王直祖训都搬出来了,朱祁钰也不能再为朱祁镇维护了。

实际上,朱祁镇除了不割地,其他的几点都做到了。

如果不是于谦打赢了京师守卫战,击退了也先。

估计朱祁镇为了换取自由,真的会给瓦剌割地赔偿,甚至给瓦剌纳贡。

咳咳,咳咳

“王大人先起来吧,你一来就在孤面前谴责皇上,让孤惶恐啊。”

朱祁钰看王直跪得差不多了,让他起来说话。

王直这是在逼迫他,绑架他。

要是被锦衣卫知道了,不就是王直与他合谋,想造反。

一个藩王跟大臣接触过深,可是违法祖规矩的,会遭满门抄斩。

“谢殿下!”

王直起身就坐,喝了几杯茶,说了半天,嗓子都干了。

“殿下,臣此番前来是受朝廷所托,请殿下进京监国。

京师危急,朝堂不可长时间无人主持。

望殿下以国事为重!”

王直喝饱了才说明来意,其实他不说朱祁钰也明白他的来意。

“王大人不单是为孤来吧,兴安公公奉太后懿旨和朝中大臣所托已经来过。

要请孤和皇叔襄王进京主持朝政,想必王大人也是如此吧。”

王直既然是代表朝廷,不可能只请他一个人,襄王朱瞻墡也在其中。

“回殿下,臣除了请殿下,还要请襄王,请殿下这边尽快准备,臣先去长沙请襄王。”

王直不可能现在就跟朱祁钰说,我专门跑一趟就是为了你。

咳咳咳,咳咳

“如此的话,王大人在淮安等着就行,孤估摸着皇叔和兴安公公过几日就会到淮安了。”

朱瞻墡和兴安进京,长江这一段顺水行舟,很快就能到达淮安。

“臣本应该到长沙襄王府请襄王殿下的,襄王既然已经在路上了,臣去长江边迎接襄王吧。

殿下早些准备吧,等臣接来襄王殿下,立即出发。”

王直不敢在淮安等着朱瞻墡和兴安到来,那样对朱瞻墡太不敬了。

咳咳咳,咳咳

“孤就不准备了,孤的身体,无法行动,孤跟你们一块去只会耽搁路程。

孤已上奏朝廷,请皇叔主持朝政。

并写信给皇叔,请即刻他随兴安公公进京总理朝政。

皇叔监国过两次,有经验,孤相信皇叔定能挽救大明社稷。”

朱祁钰拒绝,老子才不去给你们当傀儡。

王直这么忠厚老实的人都不能跟他开诚布公,他更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可是殿下,朝中很多大臣殷切希望殿下进京总理朝政!”

王直见朱祁钰不肯进京,急了。

如果朱祁钰不进京,他们的谋划就白费了,只能便宜了襄王。

咳咳,咳咳

“王大人,尔等欲意何为?”

朱祁钰服了,王直说了朱祁镇半天不是。

不就是为了让他进京监国,然后借机推他上位吗?

这里又没有外人,直接说出来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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