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已经安排人去湖广,搜集襄王的罪证。

既然要让大臣和襄王斗,那就得给他们送子弹,双方的都要。

王直已经感受到襄王的能接攻击了,他回京后必然要找胡濙说此事。

然后他们这一系联合起来给襄王使绊子,让他知道时代变了,现在已经不是洪武帝和永乐帝时期了。

现在,皇帝得按大臣们说的来,不然朱祁镇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祁镇就是斗不过文臣,被逼得没办法,要拿来犯的瓦剌也先开刀。

结果也先没镇压,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只是运气好没死而已。

襄王朱瞻墡最大的罪状其实只有几点,不孝、侵占田地、谋杀御史和贿赂御史。

至于府中建小紫荆城和强抢民女,那都是小妾和世子做的,朱瞻墡完全可以以管教不严为借口,推卸责任。

朱瞻墡最大的罪责之一就是不孝,母亲张太后去世,他不去奔丧,竟然忙着纳妾。

侵占田地主是湖广士绅不想纳税,襄王又想挣钱,双方勾结到一起。

谋杀御史和贿赂御史,可以说他藐视朝廷,意图谋反。

这些都可以对襄王登基形成阻碍,或者在襄王登基后掣肘他。

朱祁钰知道朱瞻墡也是个奸猾狡诈的人,肯定会想办法把屁股擦干净,必要时候他会大义灭亲。

朱祁钰要做的就是拱火,把襄王要清理挂在襄王府名下的田地的消息散布出去。

湖广半数的良田都要纳税,湖广的士绅肯定不干,到时候就会把襄王府的各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抖出来。

然后御史们就可以朝朱瞻墡开火了。

朱瞻墡肯定不会被动接受诋毁,肯定要拿些人顶罪,彻底洗刷自己的污名。

正在想问题之际,成敬来了。

“启禀殿下,郕王府选址已经出来了,这是淮安府选定的几个地方。”

成敬行礼问好后递给朱祁钰一张堪舆图,上面是整个淮安城的布局及周围的情况及标注的一个准备给朱祁钰盖郕王府的地点。

此时的淮安城内已经没有了空地给朱祁钰盖郕王府,朱祁钰要求的郕王府太大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个南京紫荆城大 。

如此大的王府只能放在淮安城外,不然得把淮安城中一大片拆了,那样会涉及到很多百姓,花费只会更大。

也会造成很大的民怨。

杨理不得已再次征求朱祁钰的意见,朱祁钰告诉杨理不可因为给他盖王府就影响淮安城百姓的生活 。

朱祁钰其实是看漕运总督府不爽,立在淮安城中央,就像南京紫禁城和北京紫荆城立在应天和北京城中央一样。

朱祁钰想再造一城,新城中,他的郕王府占据最大的一块地方。

朱祁钰要求郕王府不能被洪水淹到,找地势高的地方。

整个淮安,哪有地势高的地方,只有人工填高了。

只是如此一来,工期会变长,修建的的成本也会增多。

“东边这个吧,成先生,以后你就负责盯着王府的修建。

查一下黄河入淮后,发洪水时候淮安城的水位是多高。

孤的郕王府地基要黄河发大水的时候不被淹到。”

朱祁钰最后选了淮安城东边的位置,本来西边才是最好的,那里与祖陵隔湖相望。

但淮安城西边是运河,过往的船只多,嘈杂。

运河对岸是农田,西北面就是洪泽湖进黄河的入口,发洪水的时候很容易波及。

东边的这个位置,由淮安城挡着,即便发洪水了也不会遭受太多的损失。

再加上把地基抬高,就算发百年难遇的洪水,郕王府也不会有事。

但地基不是想抬高多少就抬高多少,现在可不像后世那样有钢筋混凝土,也没有挖掘机和铲车。

“好的,殿下。”

成敬很高兴,修建郕王府这什么大的事情,朱祁钰让他盯着,足以证明朱祁钰对他的重视。

实际上,成敬想多了,朱祁钰只是为了把他支开。

朱祁钰担心成敬是朱瞻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也就是朱祁镇的眼下。

湖广,长沙

舒良安排的人来到这里后就开始散布襄王朱瞻墡要清理挂靠在襄王府名下的田地。

“你听说了吗?襄王世子朱祁镛要继承王位了。”

长沙一间茶馆里,几个人坐下后喊小二上茶,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低头悄悄地跟同伴说。

“不可能吧,襄王健在又是壮年,世子朱祁镛怎么可能继承王位。”

同伴中的一人说不可能,襄王朱瞻墡身体健壮,才四十多岁,怎么可能轮到世子朱祁镛继承王位。

“这你就不懂了,听说瓦剌进犯,皇上御驾亲征,结果兵败土木堡。

五十万大军全部葬送,一百多文武大臣战死,京中会打仗的勋贵死光了,朝中大臣死了六十几个。

而且,皇上被瓦剌太师也先俘了。

朝廷紧急召令襄王进京监国。”

刚才那人继续低声说,把土木堡之变说了出来。

“什么?皇上御驾亲征,五十大军打不过瓦剌,还被俘虏了?!”

另一个同伴惊呼,然后赶紧捂上了嘴,生怕旁边的人听到。

只是他们的低声谈话还是被旁边的人听到了。

“这是哪个混蛋指挥的,瓦剌才多少兵,五十万大军再怎么差劲也能打死对方吧。”

一个同伴不解,又不是赤手空脚上阵,那么多人上阵竟然被人团灭了还让皇上被敌人俘虏了。

“听说是皇上的大珰王振王公公指挥的。”

开头那人继续。

“可这跟襄王世子朱祁镛有什么关系,襄王进京只是监国又不是当皇帝。

要是襄王当了皇帝,世子朱祁镛就不是接王位,而是当太子。”

皇上又不是没有儿子,按照礼法,即便皇上战败被俘,也轮不到襄王朱瞻墡当皇帝。

“听说皇上没有立太子,而皇子中最大的皇长子才不过两岁。

要是皇上有个万一,皇子无法继位。

主少国疑,会让朝廷不稳。”

主少国疑这是常识,一旦皇上回不来,那就要另立新君,监国的人会成为新的皇帝。

“可按照礼法,监国也该是郕王朱祁钰啊,就算皇上真的有个万一,也该是郕王当皇帝。”

皇上还有个弟弟郕王朱祁钰,万一皇上回不来了,为了避免主少国疑,接替皇位的也是郕王朱祁钰,轮不到襄王朱瞻墡。

“听说郕王朱祁钰近些年身体不好,已经就藩淮安休养了。

郕王也被朝廷紧紧召唤,可郕王身体不便,推荐了襄王,还亲手写信给襄王,请他进京监国。

如此一来,襄王不就有机会了。”

按照礼法,当然是得郕王朱祁钰来,但郕王现在身体不便,机会自然就是襄王的了。

襄王当了皇帝,世子要么当太子,要么接替襄王王位。

“另外,我听说皇上被俘后在贼酋也先的胁迫下,到宣府和大同叩门,让守将给敌军开门。”

另一个同伴放出炸弹,如果前面的话只是说襄王进京监国有机会当皇帝的话,这话一出众人就确认襄王当皇帝是必然的了。

“皇上怎么能如此?!一点骨气也没有,比北宋的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废物还差劲。”

如此没有骨气的皇帝就算在敌营中没事,朝廷也不会要他继续留在皇位上了。

北宋的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废物,宁愿受牵羊之辱,也不愿让宗泽和岳飞放弃抵抗。

“这不是更好吗?以后老爷挂在襄王府名下的田产就更安全了。”

湖广士绅们把田地挂在襄王府名下不就是为了少纳税,安全吗。

襄王当了皇帝,更没人敢追究了。

“大错特错,若是襄王不当皇帝,还是安全的,可若是襄王当了皇帝,那就危险了。

你们想想襄王就藩后他的所作所为。”

这人摇了摇头,襄王就藩后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到时候就成了他严重的污点。

为了坐稳皇位,襄王会怎么样?

肯定是把屁股擦干净,把所有对他名声有损的东西全部处理掉。

老爷挂在襄王府名下的田产自然也会被襄王府清理。

“那我们得赶紧告诉老爷。”

这人伴丢下一锭碎银,招呼同伴走了。

而听到他们谈话的人也匆匆结账离开,襄王府要清理挂在名下的田产,这可是大事。

很快,湖广很多士绅都得知了襄王府要清理挂在襄王府名下的田产的消息,士绅们开始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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