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年在青州转了又转,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湿地发现了一群白鹤。
于是他便暂住下来,继续开始钻研白鹤拳。
跟修炼猛虎拳时一样,李丰年打算先从学习白鹤的习性与神意开始,从而最终化身白鹤。
最开始时,鹤群看到李丰年后立刻便会惊散,因为他与鹤群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而随着李丰年模仿得越来越像,那群白鹤也渐渐没了警惕,但依然无鹤愿意靠近他。
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两个月,终于随着李丰年的神意达到了圆满,白鹤再也分辨不出李丰年是人是鹤,于是他便顺理成章的加入到了鹤群生活。
由此又过了一个月,天气日渐变暖,鹤群陆续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迁徙。
几只白鹤在李丰年身边蹭了又蹭,在确定了他这只“鹤”不会飞后,无奈只好将他抛弃。
最终,往日喧嚣的河水中仅剩下了李丰年一只“白鹤”孤苦伶仃的泡在水里。
“这就是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吗?”
一时间李丰年的内心被恐惧与失落包围,心情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而且他甚至已分不清这失落的情绪来自于他化身的白鹤,还是他本人了。
又或者两者皆有。
但这股不安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李丰年道心坚固,又岂会被孤独扰乱心灵。
随后李丰年缓缓从水中站起,开始略显笨拙的打起了白鹤拳。
第一遍,李丰年若有所悟,
第二遍,李丰年的招式逐渐纯熟。
第三遍,李丰年仿佛领悟了白鹤拳所有的精髓。
第四遍,李丰年的白鹤拳已到达了炉火纯青之境。
第五遍,白鹤拳内劲成!
……
“鹤群迁徙,看在此时已是春季。也不知道如今济北怎么样了?”
李丰年自语道,随后前往了青州的府城青州城。
几经打探,李丰年听到了很多关于济北的传言,只是不知这些消息几分真假。
如那只凤凰于三个月前,终于被群雄找到,最终被斩杀于落凤谷下。
又如不少高手在得到凤血之后立刻便突破了自身的境界,踏入了那玄之又玄的先天之境!
而最珍贵的凤元更是被一分为七,被各方势力抢夺而去。
但因凤元太过炙热,暂时还无法服用,强行吞服只会被狂暴的凤凰真元撕碎。
相传据权威人士说,凤元要经过至少十年的冷却,才能勉强达到可吞服的温度。
于是,整个世界都沸腾了,也彻底乱了。
因为这十年里意味着凤元依旧会存于世间,也就意味着谁都有可能最终得到凤元!
凤血尚且能让人突破先天,那么凤元能够让人长生不老也绝不是什么奢谈!
这一刻哪怕是那金銮殿高高在上的圣人也坐不住了。
更别提那些一派之主,各道魁首。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此事非常蹊跷,那幕后之人定是想借凤元扰乱天下。
但面对长生不老的诱惑,还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加入到了抢夺凤元的行列之中。
“先天高手?”李丰年心中一动,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境界。
“看来师兄终究是受于眼界,不知这世界的全貌。
原来武学境界真的有分级,只是不被大众所知罢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武学分为后天境与先天境?
但是后天却没有分级,想来是也真的没有办法分,因为后天境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只有打过才能分晓。
那么先天与后天有了明确的划分,是不是因为这两者之间,有着明显的差距?
又或者甚至就连武者的生命本质都发生了变化?”
李丰年心中分析着,但很快他便无心再理会这些。
因为动乱将至,天下要大乱了!
还未修成内力的他能否从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都未可知。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修成内力!
…
既然济北的乱象已经结束,李丰年便准备返回济北,与师父等人商议一番该怎样安全度过未来的十年。
五日后,李丰年返回了聊州。
只是初入聊州,李丰年便发现不少城市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房屋倒塌,街道断裂,仿佛刚经历过地震一般。百姓们的脸上也皆蒙上了一层颓败。
且这种现象越往济北郡方向越是严重。
而身为事件中心的济北郡城更是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放眼望去已看不到一间完好的建筑。
可谓全城肃缟,一片哀嚎。
李丰年来不及多看匆匆返回家去。还好陶李村位于鸟不拉屎的济北边陲,让这里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
只是一半农田被毁,几间住宅不幸被武林人士的攻击余波夷为了平地,其者一切安好。
“年儿,你回来了!”李母见儿子归来,立刻欣喜将儿子搂入怀中。
“娘,让您受惊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前段时间村中来了好多城里的老爷,我还以为他们又是来找你的,真是吓死娘了。”李母担惊受怕道。
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自己的儿子如今也算江湖中人,所以只要见到持刀的侠客便以为他们又是来找自己儿子麻烦的。
于是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心中不断的在祈祷,儿子不要被他们找到。
可她却哪知道,她的儿子在江湖上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小虾米罢了,根本不配如此针对。
“娘亲不用担心,儿子我一向与人为善,很少有仇家的。
他们来此为的是其他事情,与儿子无关。
所以并不是我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就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
阿爹你明白吗?”
这时,李丰年看向站在门外一直不敢进屋的李二石。
李二石见儿子看向自己,脸上的笑容立刻绽放,下意识就要迈进屋来,但下一刻他的脚却又有些害怕的缩了回去。
“阿爹,我们是父子,有什么仇都不会隔夜的,你又有何可担心的呢。”
李丰年含笑将父亲扶进了房间,李二石瞬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不敢正眼看向儿子。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练武是改变阶级的最好途径,如果你将来也想进城当老爷,那就必须要练武!
所以,不要再阻止小有渔和有财儿习武了。
那些江湖人士想必你也看到了,百亩良田说毁就毁,百姓人家说灭就灭,谁都不会站出来为我们老百姓说话的。
要想不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去,就得拼命练武!
我在城里已经打拼了近十年,见识比你多,听我的没错!”李丰年苦口婆心的劝道。
李二石连连点头,这回他真的认可儿子的话了。
因为他当时可是亲眼看见了那些城里的老爷,只是轻轻一挥手,周围的房屋便被夷为了平地,简直如神仙一般。
而至于那些死掉的人,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哪怕这其中还有着他最惧怕的村长!
见家人无恙后,李丰年又连忙前往了青锋城。
此刻青锋城内已被破坏了七七八八,铁爪门也仅剩下了一面大门。
李丰年慌张走进武馆,却只发现了伶仃几名弟子。
“师兄,您终于回来了!”见到李丰年后,田雷像看到主心骨般欣喜叫道。
“我回来了,师父呢?师兄等人都没事吧?”李丰年毫不废话问道。
“师父没事,只是受了轻伤。二师兄也没事,他听了师兄您的话一直躲在家里修炼,所以没有受到波及。
但是大师兄他…他死了,我亲眼所见,大师兄他居然被人凌空一掌就拍碎了脑袋!”田雷颤抖着嗓音说道。
“哎,这便是真正的高手!我们虽然比起普通人要强出不少,但面对真正的高手时,我们与普通人却也没什么不同了。”
李丰年点了点头,好似对大师兄的死并没有觉得意外。
“还好师兄您走之前叮嘱了我们没事不要外出,否则我们可能也跟其他师兄弟一样,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田雷一脸后怕的说道。
“那四师兄与师姐呢?”李丰年再次问道。
“四师兄全家本来也是闭门不出,但他们的势力实在太大,怎能躲得过去?
他们被开山门的人抓了壮丁,因此得罪了玄水门。结果全家上下七十多口一夜之间全部凭空消失了。
师父去钱府看过,据说在钱府只看到了一滩滩的血水…”田雷咽了口唾沫胆寒道。
“哎,我之所以离开,就是怕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李丰年叹气道。
你以为龟缩起来就会平安无事?殊不知麻烦仍会自己找上门来!尤其还是他这种小有名气的江湖少侠。
“还是师兄您有先见之明,早知如此我当初也跟您出去躲躲了,何必龟缩在家中担惊受怕一整年。”田雷有些后悔道。
“师姐呢?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为何总是避开师姐不谈?”李丰年凝重的看向田雷,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师姐她…师兄此事要不您还是去问二师兄吧…”田雷欲言又止。
“少废话,说!”
“哎,我说我说。但师兄您可千万别生气啊!”田雷为难道。
“少你妈的废话,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啰嗦吗!”李丰年心情本就有些烦闷,如今这田雷磨磨叽叽弄得他更是烦躁不堪。
田雷瞬间被吓了一个激灵,于是只好小心翼翼说道:“师姐她…师姐她单方面解除了与您的婚约,转投到了当今吏部尚书的二公子,王书翰王公子的怀抱…”
田雷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李丰年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对于此事,李丰年只能说是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
因为杨诗诗与他本就没有多少男女间的感情,他很了解杨诗诗这个女人,自视甚高爱慕强者。如今她有了更好的选择离他而去当然在情理之中。
而意外的则是,堂堂一位尚书之子,凭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乡下的野丫头?
“原来如此,看来这婚是结不成了。”李丰年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
“师兄,您不生气吗?”田雷看着李丰年面无表情的脸庞有些意外。
“有什么好生气的,若不是师父执意要求,我也不会答应娶师姐为妻,如今她自己离去,岂不正合我意?”李丰年笑道,但随即又收回了笑容,转身离去。
因为他发现田雷等人好像完全不信他的话,好似都以为他是在嘴硬,他若再说下去,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好吧,其实他的确很生气!不过不是因为舍不得杨诗诗,而是不服自己输了,哪怕那人是尚书之子!
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夺妻之恨?
可是他现在除了无能狂怒又能怎样呢?为了一个本就不喜欢的女人,去找尚书之子拼命,然后血洒当场?
但他如果什么都不做,肯定也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所以李丰年才会如此恼火,杨诗诗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
“师弟他还是不肯见我吗?”杨诗诗神情有些落寞。
杨晔摇了摇头:“以我对师弟的了解,不管你问多少次他都不会见你的。所以师妹你还是早早上路吧,别让王公子久等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退婚了?但我还是他的师姐啊!亏我还为了等他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杨诗诗有些愤恨道。
“师妹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吗?”杨晔不忍道,杨诗诗这般告别跟杀人诛心有什么区别?
“我残忍?我怎么残忍了?我不就是花了他几万两银子吗?我不喜欢他还不许退婚了?
况且他当初要娶我,还不也是为了从爹爹那里学到铁爪功?我又没求他什么!
如今我已开辟了四脉,王公子也说了,今生会让我成就先天!
可他呢,练武十年,不还是在原地踏步,连内力都修不成?
我有着光明的前途,他又何必要拖我后腿,阻止我奔向更美好的生活?
如果他真的爱我,就应该洒脱放手不是吗?”
杨诗诗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道,好似这样能让她心情好受一些。
所以她才执意要当面跟李丰年告别,想了却以往的恩怨,好让自己重新去面对新的生活。
只可惜,李丰年却偏偏不如她意!这让她如鲠在喉,对李丰年多少产生了些许恨意。
转眼又过了两日,李丰年依旧没有出现。
在王公子的催促下,杨诗诗无奈告别了众人,与王公子前往了中州大地。
….
“师弟你为什么不去挽留一下?”
“挽留?”李丰年诧异地看向师兄。
随后他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缓缓写出了一个汉字。
“师弟这乃何字?”杨晔好奇道。
李丰年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挽!右面是一个免字。
所以这个字本身已经告诉了我们,不要去挽留了,免了吧,真正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其实我有一事非常不解,师姐她只是一平平无奇的女人,容貌一般,家世一般。为何会得到堂堂尚书之子的青睐?
她此去真的能够飞入枝头变凤凰?我对此不抱太多的希望。”
“哎,诗诗她怎么说也是济北排名第九的女神,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所以你走之后有不少江湖俊杰慕名而来,他们出手阔绰,不惜花费重金只为博诗诗一笑。
而王公子则是其中出手最阔绰的,单单只是第一次见面,就送给了诗诗两颗精元丹!”
杨晔面色十分难看,甚至已经有些绝望,面对此等俊杰,他们这些普通人哪有竞争力啊!
李丰年听后有些愕然,想不到这最初的祸根居然是自己埋下的。
若是他当初没有提高了杨诗诗的排名,今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等事情了?
“但是不够,区区济北女神,怎么配得上尚书之子?
不要以为顾思语嫁入了镇北王世子府,就以为豪门那般好进。
况且镇北王如今也只是空有其名,受于朝廷的猜忌一直都没有多少实权,没准哪日就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李丰年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最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如此简单的事情难道师父师兄们不懂吗?
妄想要靠爱情来跨越阶级,可以说是最愚蠢的行为!
“此事我们也都觉得很蹊跷,但奈何诗诗她根本不理解我们的苦心,我们的相劝反更会刺激了她的逆反心理。
而且还有着王公子替她撑腰,我们又能说些什么?”杨晔无奈道。
师父又不是没有劝过,但是王公子身旁的仆人只是稍微外放了一些内力,那惊人的气势便将师父震得气血萎靡,身受重伤。
当然,这些丑事他是不会跟师弟说的。
“好了,师兄请回吧!我归来数日,状态已调整完毕,师弟我要开始闭关修炼了!”李丰年没有了再谈论此事的兴致,于是送客道。
“那师兄便不打扰了。”杨晔点了点头。
目送师兄走后,李丰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没想到穿越十年,今日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把主角的待遇。”
“只是我却没有勇气,不敢当着那王公子的面前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李丰年自嘲道,但此刻他的心情居然变得异常轻松。
杨诗诗的离去其实也是好事,现在离开总要比以后结婚后背叛要好得多!
而且他本来就没有相信过爱情,没有期望,如今自然也就不会有太过失望。
而今后他也不必再受婚约的束缚,从今往后他依然会是一个自由自在,潇潇洒洒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