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沔水县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陈九四在仙鹤棺材铺订了二十四口楠木大棺,并且将会在后日举行盛大的葬礼,用以安葬,为白虎堂战死的二十四名弟子。

葬礼会从白虎堂出发,绕城半圈,最后从东门出,埋葬在青山口。

可谓难当的隆重,一时间整个沔水县的人都在夸奖陈九四乃义气之人,只是帮派内的二十四个普通弟子而已,要是别的帮派,随便找個地方埋了也就是了,哪会有这么隆重的葬礼。

这一对比之下,这城内的帮派,最有情有义的非漕帮白虎堂莫属,白虎堂甚至成了沔水县‘有为青年’第一选择。

这年代,你要么老老实实的种地打鱼,要么你就加入帮会,想要走朝廷这条路,混一口朝廷的饭吃,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正因为如此,陈解这一行为,已经在百姓的眼里,成为了仁义的代名词。

同时陈解还对外宣布了,这二十四位弟子的遗孀,他们白虎堂养,只要白虎堂在一日,就不会短了这些家庭的吃穿,另外若是敢招惹这些家庭的,白虎堂一律视为挑衅,白虎堂弟子,人人可为这些遗孀出头。

这基本就解决了这些人的妻子,孩子以后的所有生活问题,陈爷都开口了,在这沔水县基本没人敢惹他们。

生活有保障,并且尊严也有保障,可以说这些英雄的遗孀,可以过上比很多人都好的生活。

其实这也算不得多大的改变,只是陈解的一种战争抚恤而已,可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了,帮派什么时候还管帮派家属的安置问题了,这一消息,在沔水县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城内各大帮派的耳朵里。

渔帮的帮主柳老怪第一个带头响应,并声称那二十四人是英雄,葬礼当天他将携同儿子柳松一起参加葬礼,送一送英雄们。

柳老怪这一表态,让城里其他一些小帮派的人坐不住了,他们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可是柳老怪这个沔水二巨头之一,开口要参加葬礼,他们是不是应该也参加一下啊。

毕竟这葬礼是漕帮办的,而渔帮还响应了,这约等于两大帮派合力做的这件事啊。

作为夹缝中生存的小帮派,这时候不表态,明显是很不聪明的,于是纷纷放出风声,葬礼当天要来送一送英雄,这一下子又带动了城里看热闹的人,很多人也表示要来送一送英雄。

陈解在知道了这些消息后,对外放出消息:“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前来送葬,漕帮白虎堂所有人感谢各位。”

于是乎这件事是愈演愈烈。

而在如此大的一件事情之下,众人把另一件足够轰动的事情就人为的淡化了,就在昨日晚上,牧兰人居住区之中,木华托的庄园内,木华托全家十八口全部被杀,就剩下一个六十七岁瘫痪的老母亲,以及一个外府管家。

而且凶手极其嚣张的在木华托的庄园处留下了一句话: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杀人者,拜火教夏荷!】

同时那瘫痪的牧兰人老太太也证实,她亲眼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恶魔,她一剑就贯穿了木华托媳妇儿的咽喉,诛杀了木华托的子女,就连六岁的孙子都没放过,残忍非常,简直不是人,该死的汉狗要为这件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县太爷唐万年。

这死的若是汉人,唐万年根本不会在意,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死的是一家之牧兰人,这事就麻烦大了,唐万年第一时间赶到了作案现场。

看着一地的死尸,这位文弱的县太爷都吐了,不过还好吐了一会儿便适应了,硬着头皮继续的勘查现场。

仵作一具具尸体检查,最后给唐万年一个准确的验尸报告,本次事件,一共死了牧兰人一十八口,系木华托的全家,根据仵作勘验,所有人几乎都是被锐器所伤,有的人是被一剑封喉,有的人是被锐器削掉了脑袋。

最后推断应该是一个用剑高手做的这起案子,而除了这些牧兰人之外,还死了仆人六人,唐万年听到这里摆摆手道:“汉人的事情不用跟我讲。”

仵作一愣,低头应是。

紧跟着唐万年拿着手绢捂着自己的口鼻道:“这么说,这杀人的是个用剑高手,对了师爷,根据渔帮送上来的消息,这拜火教夏荷就是个用剑高手吧。”

师爷闻言道:“没错。”

唐万年道:“嗯,那基本就能确定作案者是拜火教夏荷。”

师爷在一旁道:“这家还有老夫人,大人要不要见一见。”

唐万年闻言道:“见一见也行。”

说罢便跟着一行人前往内院,这时候就看到一个老太太麻木的坐在一张躺椅上,一旁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唐万年走了过来看着老妇人道:“老夫人,我是本县的知县,有些问题问一下您。”

听了这话老太太立刻双眼凶狠道:“问什么问,是拜火教,是狗汉人,是狗汉人做的!”

“他们前日杀我儿还不够,现在又来灭我满门,狗汉人,我死不与你等干休,你现在跑到我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抓那狗汉人,他杀我家一十八口,我要杀十倍汉人,才能以解我心痛之恨……”

老太太激动的吼着,双眼是无尽的疯狂。

这时外面突然一阵嘈杂,竟然进来了一群牧兰人,这些牧兰人都是住在附近的,有些还是跟木华托沾亲带故的,这时候木华托一家一十八口全部身死,自然免不了兔死狐悲,这时一群人乌泱泱的就朝这边来了。

进来之后看到了知县唐万年,直接围过来向唐万年要凶手,唐万年有个屁凶手啊,只能苦着脸跟一群人解释,县衙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抓捕这犯案的拜火教妖女的。

最后唐万年再次看着老妇人道:“老夫人,您确定是那拜火教妖女所为是吧。”

老妇人立刻吼道:“就是她,我死也忘不了她!”

老妇人想起了昨夜的惊魂,那一剑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吓得都尿了裤子,那该死的女人露出了一脸的厌恶,紧跟着用剑拍了拍自己的脸道:“一个无用的瘫子,杀你都脏了本姑娘的剑,你啊,就这样躺在这里看着我把你家的所有人都杀光吧!够鞑子。”

然后她就真的当着自己的面,一剑封喉吉尔玛(木华托的妻子),以及其他人!

“老夫人,您确定没记错是吧。”

唐万年再次问道,听了这话老妇人顿时怒了:“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诬陷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吗?我告诉你,我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的!”

见老妇人情绪激动,周围的牧兰人也全都怒了:“你这该死的汉人县令,我们尊贵的牧兰人的母亲会骗你吗?你还要逼问到什么时候,你这是在侮辱一位英雄的母亲!”

唐万年这时一脸的无奈,刚想解释,就听一个牧兰人大喊:“果然汉狗靠不住,走,咱们不能在这干等着,咱们去找达鲁花赤大人,只有我们牧兰人,才能给我们牧兰人做主!”

“没错,找达鲁花赤大人,汉狗靠不住!”

一阵激烈的喊声,紧跟着这些牧兰人携带着汹汹怒气直奔达鲁花赤的府上,看到如此场面,唐万年丝毫没有不满或者其他任何表现,脸上带着笑容,他对一旁的师爷道:“把刚才他们说的话都记录好,一定要把证据做实了,另外回去下达海捕公文,抓捕拜火教妖女夏荷.”

师爷听了这话立刻应是,不过却看了看气势汹汹前往达鲁花赤府上的牧兰人道:“大人,任凭这些人闹没问题吗?”

唐万年听了这话笑道:“能有什么问题,让他们闹去,杀人的是拜火教,闹事的是牧兰人,跟咱们无关,咱们只要把证据坐实了,再把海捕公文一发,就万事大吉了。”

听了此话,师爷看了看唐万年,不由心想,看来老爷是胸有成竹啊。

唐万年则是嘴角上翘,呵呵,闹吧,闹吧,反正与我无关。

……

此时,达鲁花赤府上,耶律正在享受自己的早餐,作为沔水县最有权势的人,他的早餐很丰富,一碗燕窝,一笼奶馍馍,配上十几道小菜,也就对付了今日的早餐。

而就在耶律吃的很开心的时候,阿木台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主子!”

阿木台着急的喊道,听了这话耶律看了看他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这天没塌下来!”

这边说着,继续不慌不忙的吃着奶馍馍,可是阿木台却焦急的说道:“主子,出事了,外面聚集了一群咱们牧兰人,喊着让咱们为他们主持公道呢!”

“咳咳……什么?”

耶律本来吃的很开心,一听这话,一口燕窝差点呛到嗓子,这时一脸诧异的看着阿木台。

“怎么回事?”

阿木台道:“是木华托一家!”

“木华托?他们家又怎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耶律眉头皱了起来。

“主子,他们一家昨夜都被杀了!”

“什么,都被杀了??”

这回耶律更加吃惊了,而阿木台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嗯,都被杀了,一家十八口,一夜之间便被灭门,只剩下一个老太太,现在住在老街的牧兰人已经全部出来了,围在咱们府门之外,要大人给他们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凶手是谁可查出来了?”

耶律问道,阿木台回:“不用查,凶手已经把名字写在了木华托家的柱子上了,是拜火教的夏荷干的。”

“猖狂,太猖狂了!”

耶律把手上吃剩下的半个奶馍馍放下了,吃不下了,这时候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起来,这拜火教愈加的猖狂了,此事必须严查。

想到这里,耶律道:“去把唐万年给我叫来!”

阿木台立刻回道:“是。”

说完阿木台转身就往外走去找唐万年了。

耶律这时揉搓眉心,这事可真让人头疼的啊。

而就在这时,府内的管家急冲冲跑过来道:“主子,老阿鲁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耶律听了这话,脑瓜子都炸了,这老东西都出动了吗?今个这事是越来越难办了。

老阿鲁牧兰人中的长者,今年七十有六,这在牧兰人中可是长寿的存在,并且也常常被称为智者,在牧兰人看来,活得越久,这个人就越聪明。

老阿鲁便是如此,他在沔水县的牧兰人中是很有威望的存在,就算耶律来到沔水县任职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老阿鲁。

现在这老家伙都出动了,可见这一次木华托被灭满门的事情,对牧兰人的刺激有多大!

“主子,您要是不想见,我去帮您把他挡回去。”

这时管家开口道。

耶律看了管家一眼道:“挡回去,就凭你?唉~把老阿鲁请进来吧,不过只能他一个人进来。”

“是,主子。”

管家很快跑了出去,片刻带进来一个拄着拐棍的老牧兰人。

耶律看到这老牧兰人立刻起身,面带笑容道:“呀,阿鲁大叔什么风把您都惊动了,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听了这话老牧兰人这时也一脸激动道:“见过达鲁花赤大人。”

说着就要跪拜,耶律一把扶住了老阿鲁道:“别,您来快起,您的礼晚辈可受不得。”

“不不,礼不可废,达鲁花赤大人可是大汗派下来保护我们的守护神,我必须行礼。”

老阿鲁这时开口说道,耶律闻言表情不变,可是心中却道:难缠。

老阿鲁这一句话隐含了两个信息,第一他叫顺帝为大汗,只有老牧兰人会这般称呼皇帝,表示自己资格老,紧跟着又把主要工作是监察汉人的达鲁花赤,称为牧兰人的守护神,这是要捧杀耶律啊。

耶律这时苦着脸道:“阿鲁大叔啊,现在可不流行叫大汗了,都称皇上了,还有莪这达鲁花赤虽然能帮助咱们牧兰人说话,可是皇上给我的职责只有监察汉人这一条,这守护神之称,可担当不起啊!”

老阿鲁闻言岂能听不出耶律话中的隐含意思,不吃自己的糖衣炮弹。

不过老阿鲁可不是轻易认输的,这时候叹了口气道:“唉~耶律大人如此说,便是不愿意为我们牧兰人做主啊!”

“阿鲁大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我何时说不为咱们牧兰人做主了?”

耶律无奈只能苦笑道:“阿鲁大叔放心,不论何时何地,我都是跟咱们牧兰人站在一起的!”

听了这话,老阿鲁握着耶律的手道:“耶律大人,您这般说,我这心里就有底了,咱们牧兰人便有希望了!”

耶律陪着笑,老阿鲁这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耶律大人啊,这沔水城已经不是咱们牧兰人的沔水城了!”

“阿鲁大叔,休得胡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

耶律闻言连忙制止。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阿鲁台十岁进的这沔水城,那时候汉人在大街上看到咱们牧兰人,那是要下跪的,谁敢不下跪,咱们牧兰人的铁蹄就能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那时候咱们才是这沔水城之主。”

“后来,大汗说牧兰人与汉人当亲近一些,便改了政策,汉人在大街上看到咱们不用下跪了,行,一群下等人的跪拜,我们不稀罕,但是那时候汉人若是敢惹咱们,咱们杀了也就杀了!那时候咱们也是这沔水城的主人。”

“再后来汉人竟然不允许随意打杀了,咱们杀汉人竟然还要赔一头驴子,这是什么道理?打杀自己奴隶也需要赔钱?这时候咱们就不能完全算这沔水城的主人。”

“而到今日,这汉人已经骑到了咱们的脑袋上,可以暗杀咱们牧兰人了,木华托那是多好的牧兰勇士,当街制止了汉人侵犯女人,然后就被莫名其妙的打死了,死了之后,你竟然不追究杀人者的罪名,行,我知道大人您希望沔水城不生事端,这件事我们忍了,可是大人您想要息事宁人,可是汉人不想啊!”

“他们昨夜,一夜之间就杀了木华托一家十八口,并且嚣张的留下了名号,这是干什么?这时在挑衅!这是在藐视我大乾的国威,此事您要再不管,咱们牧兰人可就要被人欺负到骨子里了,以后这汉人可就要骑在咱们脖颈上拉屎了!”

老阿鲁捶胸顿足,一脸的悲戚,仿佛汉人已经挖了他们家祖坟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汉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耶律闻言道:“阿鲁大叔啊,您多虑了,这木华托一事我绝对不会姑息的,我已经让人去找唐万年了,此事,必须要让他找到真凶,这一日抓不到真凶,我便一日不放松,就算把这沔水县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杀害木华托的凶手!”

耶律闻言笑道:“阿鲁大叔,如此您满意吗?”

老阿鲁平静下来,看着耶律道:“耶律大人的意思是只抓住杀害木华托的凶手就算了?”

“不然呢?”耶律看着老阿鲁,老阿鲁这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名单道:“耶律大人,我以为这次木华托之事只是一个表象,甚至那个所谓的拜火教都是虚构的,这是我们调查的名单,木华托跟这些汉人都有过争执,我们怀疑这次是他们买凶杀人,所以大人应该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杀掉,为木华托报仇!”

“不能只抓那个什么拜火教夏荷,上了这些汉人的当啊!”

耶律接过名单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这群人跑到这里闹事的主要原因,为木华托报仇是假,借此打压异己,铲除汉人竞争对手为真。

只见这名单上写的都是:大河绸缎庄掌柜的王大河,春风酒楼掌柜的……

大乾王朝已经维持了上百年,这百余年来的融合导致汉人也逐渐有了经商的权利,而汉人的头脑可比牧兰人精明的多,很快就各方面把牧兰人打压住了,导致牧兰人的生意与日聚下,这些年沔水城牧兰人因为做生意的事情没少跟汉人起冲突,只是耶律居中调和,这才没让事情越闹越大。

如今这些牧兰人正好趁着木华托的事情,来把这些他们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扳倒,只要这些人一死,那么他们就能重新变成沔水县最挣钱的商人。

可以说这个算盘打得叮当响啊!

不过耶律看了看名单,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冷哼一声,真是打的好算盘啊,明面上是为了给木华托报仇,背后里在想着如何打压异己,陷害生意对手,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

不过耶律却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虽然他是牧兰人的利益代表,可是他的利益却跟这些牧兰人不同。

牧兰人,大乾帝国的贵族,一个个骨子里傲的很,他们做生意挣钱的钱那都叫做利润,从来不会分润给别人,因为官员都是汉人,你问沔水县令唐万年敢不敢去牧兰人的商铺之中吃拿卡要。

同样牧兰人做生意是不会送礼的,以前那几届牧兰达鲁花赤,一心向着牧兰人,打压汉人,结果呢?

穷的叮当乱响,一顿饭只能吃十个菜。

而自己呢?来了沔水之后,开始扶持汉人,尽量做到公平公正,然后汉人呢,每年都会把他们的利润大部分变成孝敬送到自己这来,而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一顿早饭都不会少于二十道菜,想如何享受,便如何享受。

就这一点,前几任的达鲁花赤怎么跟自己比。

而现在这张名单上这些人,那都是每年给自己真金白银送银子的大客户,自己会为了这所谓的同族情分,而把这些给自己送银子的摇钱树送上断头台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疯了吗?

所以看着老阿鲁期待的眼神,耶律把名单交给了一旁的管家道:“这事,还得细查,不可鲁莽,朝廷对汉人还是很重视的,我这个达鲁花赤,也不能违逆朝廷的意思不是,不过阿鲁大叔交代的事情,我肯定会好好查的,吩咐下去,仔细查,这件事一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只要敢暗害咱们牧兰人,我不管他背后站的是谁,绝对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耶律摆出了一副大义凌然,绝不姑息的表情,可是老阿鲁却板着脸道:“大人这是不信我们说的话了,关于几个汉狗的小事,也需要调查?若是放在前几位达鲁花赤,直接就砍了再说。”

耶律闻言,心中暗想,是啊,他们是砍了再说,可是临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连往上升的银子都没有凑齐,若是真的信了你们,那日子可就惨咯!

耶律想着,不过嘴角却道:“阿鲁大叔啊,您也知道,伯颜丞相已经被罢黜了,现在的丞相是脱脱大人,所以以前的事情啊,都变了,现在提倡的是牧兰人与汉人一家亲。”

“呸,让我与汉狗一家亲,耶律大人,老夫做不到!”

老阿鲁怒喝一声,耶律见状也不在意,就在这时下面的人过来传话说知县唐万年到了,听了这话耶律立刻道:“请!”

很快唐万年就被带了进来。

“卑职见过耶律大人。”

唐万年行礼,转头又看到了老阿鲁也行礼道:“见过老先生。”

“哼!”

阿鲁台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唐万年,唐万年也不生气,权当对方也非常友好的跟自己打招呼了,这时站在一旁等候耶律的问话。

耶律看着唐万年脸一下子就冷了道:“唐县令,看你干的好事。”

“卑职惶恐!”

唐万年立刻跪下,耶律看着唐万年道:“木华托之事你知道了吗?”

“卑职已经知晓。”

“很好,既然知晓,我且问你,在你的治下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你该当何罪。”

唐万年闻言立刻道:“是卑职治地无方,卑职失察当引咎辞官!”

耶律冷冷说了一声道:“哼,没做好,就想跑,简直是懦夫行为,我且问你,杀害木华托一家的凶手可已经确定了?”

“启禀大人,已经确定,是拜火教贼女夏荷。”

“拜火教的贼女,很好,你可能确定就是此女?”

唐万年立刻道:“卑职可以保证,就是此女,也有木华托母亲老夫人亲口证实,就是夏荷所为。”

“嗯,那看样子错不了了,既然知道是这夏荷所为,你们衙门要如何做?”

听了这话,唐万年道:“卑职已经,画像搜影,张贴了海捕公文,从今天开始,全县上下定会一刻也不停歇的搜查这贼女,只要她还在沔水县,便跑不了她的。”

听了这话耶律道:“嗯,此事一定要用心,绝不可怠慢,去吧。”

“是。”

唐万年卑躬屈膝离开了达鲁花赤府上,一出了府衙,一旁的师爷便迎了上来道:“大人,如何?”

唐万年道:“还能如何,应对过去了,没咱们的事了。”

“哦,那便好。”

听了这话师爷立刻回道,至于说全力抓捕夏荷这事,其实也就说说,唐万年根本没往心里去,抓什么抓,你达鲁花赤都抓不住的人,我一个汉官能抓得住,简直开玩笑。

所以样子做足了也就是了。

这边耶律笑呵呵的看着老阿鲁道:“阿鲁大叔,您看,我已经让县令严查整个县城了,目前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个地步了,再多的我可就做不到了,还请阿鲁大叔见谅!”

老阿鲁刚想说什么,这时耶律道:“对了,我这还有一封上级的公文要回复,就不留阿鲁大叔了,至于木华托之事,阿鲁大叔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县衙就不敢不用心。”

“管家,送送,阿鲁大叔。”

耶律没等老阿鲁回话,直接就让管家送客,管家这时立刻带着笑道:“阿鲁大叔,请了。”

老阿鲁见状,一肚子愤怒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最后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脚,然后转身离开,看着老阿鲁终于被送走了,耶律松了口气,这种老家伙果然难缠,借着木华托一家之死,就想把自己的摇钱树全都砍了,给他们谋利,哪有这般好事,你们要是肯把你们的买卖给我三层利,我何至于跟汉人合作。

这些牧兰人,一毛不拔,讨厌的很啊。

想着耶律便回到了屋子,里面有美妾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糕点饮品,时令水果,跪在塌上,一口口喂耶律,这些是什么,都是钱啊!

没钱谁这般伺候你啊。

很快开管家回来了,耶律问道:“送走了吗?”

“不肯走,还在外面闹着呢。”

耶律道:“那便让他们闹着吧,对了唐万年那边也催着点,赶紧把那个拜火教夏荷抓住。”

管家闻言道:“是主子。”

耶律挥了挥手,紧跟着便有美姬献唱歌舞,耶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开始了幸福且平常的一天。

牧兰人闹了一上午,直到下午,看出了耶律是真的不准备帮他们这些牧兰人出头了,便没了办法,虽然他们是特权阶级,可是耶律也是特权阶级,更加重要的是人家是特权阶级中的官,属于特权中的特权。

老阿鲁可以借着自己本地最年长的牧兰人身份向耶律施压,可也仅限于施压,他并没有办法制约耶律,所以当耶律闭门不出的时候,这些牧兰人便没了办法。

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不过这件事并不算完,这些牧兰人开始到处打砸,欺负汉人,宣泄自己心中的不快,而衙门的人根本就不敢管他们,只能叮嘱大家伙躲远一些。

而最遭罪的是哪些牧兰人的竞争对手商铺,都被这些宣泄愤怒的牧兰人打砸了,这些店铺老板全都跑过来跟耶律哭诉,耶律头疼得很,最后只能派出自己的牧兰人护卫,对这些打砸的牧兰人进行警告。

这才让这群牧兰人收敛了许多,但是耶律也不敢做的太过,只能叮嘱,对于牧兰人要以劝说为主,他们若是有什么不太过分的举动,也不要轻易招惹,毕竟大乾帝国统治的基本盘还是这些散居于外的牧兰人。

得到命令之后,所有人都对这群牧兰人退避三舍。

而就在这个关头,有牧兰人听说汉人漕帮要进行一场盛大的葬礼,到时候整个沔水县有头有脸的汉人都要参加,他们要埋葬英雄,这顿时让牧兰人敏感的神经发癫起来。

于是在老阿鲁的倡议下,他们也准备在汉人相同的这一天举行盛大的葬礼,汉人绕城半圈,他们就绕城一圈,声势一定要比汉人的更加隆重。

这一次牧兰人有一种要跟汉人葬礼竞赛的感觉,汉人讲排场,他们更要讲,一定要让木华托一家走的风风光光,我牧兰人的葬礼怎么可以比汉人的差!

一时间整个沔水城都被这两场葬礼惊动了。

在得知牧兰人也要搞葬礼的时候,耶律都气笑了,这群喜欢搞事情的家伙,竟然还准备跟汉人一起办葬礼,还要盖过汉人,不可理喻。

不过这陈九四为何要搞葬礼呢?

就在耶律寻思这事得时候,阿木台进来禀告说陈解来了,要向耶律大人汇报一下他举行葬礼的事情。

耶律想了想,让阿木台领陈解进来,陈解进来之后,向耶律行礼,紧跟着谈及他这场葬礼,主要宣扬这二十四人对自己有恩,自己本意是感恩恩人,可是不成想木华托一家出了这事,现在这群牧兰人就好像要跟我比赛一般,我说巡城半圈,他们便要绕城一周。

他现在感到很惶恐,来跟耶律大人禀告一下,要不要取消自己的葬礼。

虽然这样他会颜面扫地,不过为了不引起事端,他可以忍让。

耶律看着陈解送来丰厚的礼物,还有陈解那虽然说可以忍让,但是明显不想忍让的样子,权衡利弊,耶律道:“不必如此,英雄的葬礼就应该如期举行,白虎堂的葬礼不变,不过绕城半圈就别了,直接出东门吧,尽量跟木华托的葬礼分开,不要闹出乱子就行。”

陈解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看着陈解远去的背影。

耶律收起了自己贪财的嘴脸,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有问题啊!

这陈九四的这场葬礼办的蹊跷,尤其是在自己搜查拜火教军械的这个节骨眼,二十四英雄,就是二十四口大棺材,若是这棺材不装死人,而是改装军械呢,想来这拜火教的军械就能顺利运出城吧,而且这棺材很少有人会开棺验尸……

想到这里,耶律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这陈九四可信吗?他不会也是拜火教的人吧。

不过不论如何,这个葬礼一定要让陈九四办,他只要办,就有露出马脚的可能,若是不办,自己永远分辨不出这个人,是人是鬼。

想着耶律道:“阿木台,你去送送陈九四,顺便探一探他的口风。”

阿木台闻言道:“主子,您怀疑陈九四?”

耶律道:“这沔水县的汉人,我都怀疑,不过有动作的目前只有他一个,先盯着他再说。”

阿木台立刻应是,紧跟着出去找陈解,二人相伴一起出府,路上二人互相说笑着,谈论着一些事情,话题不经意的提到了赵锤,陈解说他在赵锤那里还打了一把刀,本以为是有交情的,没想到赵锤如此恨自己,闹成了如今这个地步。

阿木台也顺着话题,最后聊到了耶律大人很看重赵锤,甚至拿出了一块金珀石给赵锤锻打神兵。

陈解听到金珀石的名字,眼睛明显一亮,不过阿木台没有注意到。

出了达鲁花赤的府上,陈解就直接让小龙通知赵锤,现在情况更加复杂了,全城牧兰人都再闹,他做事的困难程度又增加了,想要运兵器出城的他要冒的风险也更大了,所以……得加钱!

“又加条件!”

此时铁匠炉内,夏莲愤怒的吼着,一旁坐着的夏荷与赵锤也是一脸无奈。

“不行,决不能答应他!他一而再再而三,无耻之尤,绝对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

夏莲愤怒的说着,看着夏莲这个样子,夏荷劝说道:“姐姐,你先别生气,现在的主动权全部在他手里,整个沔水县都乱了,这时候城门的守卫比以前增加了十倍不止,咱们根本出不去,这批军械想要出去只能靠他,咱们别无办法。”

“那木华托一家不是他让咱们杀的吗?现在出了乱子,就让咱们加钱,哪有这般道理。”

夏荷闻言道:“这陈九四确实无耻之尤,不过他新提出的条件也不是不能答应。”

说着夏荷看向了赵锤,赵锤这时也一脸无奈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刚得了一块金珀石的啊,本来我寻思北上之时,把这金珀石带上,现在……”

赵锤有些不舍得,毕竟他都没想到,陈九四那天一闹,这耶律会给自己送来一块金珀石让自己锻打匕首,而赵锤已经准备逃跑了,这金珀石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

那曾想,竟然被陈九四盯上了,并且还给自己一张图纸,让自己给他打造一柄飞刀,算是这次任务难度增加的彩头,真是太卑鄙了。

夏莲这时黑着脸道:“反正这一次我不准备答应他,他太无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要求,简直,简直无耻!”

夏荷笑道:“好了姐姐,不过是一块金珀石而已,虽然珍贵,却也没有这批军械珍贵,答应他吧。”

夏莲道:“最后一次,他若是再临时加价,我……”

夏荷看向夏莲道:“姐姐要如何?”

“我,跟我他拼了!”

夏莲想了许久,没有想到一个可以反制陈解的办法,只能放狠话。

夏荷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赵锤道:“赵舵主,只能让您割爱了。”

赵锤道:“这倒无妨,本来这金珀石就太小,只能做短刃,我用不着,若是能够帮助咱们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也算不亏。”

……

陈府。

小刀急冲冲的赶了回来道:“爷,她们答应了。”

“哦。”

陈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嘴角露出笑容道:“那便按照计划行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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