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域双手负于身后,沉默在原地,通常这个时候,都是他拿不定主意之时。
华夫人急得不行,“相爷,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此行太过凶险,老夫也不敢拿主意,可幽王亲自前来,倒是让我为难了。唉!”说完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时间转瞬。
每日白清漓都会带着褚黔礼剖尸,将要做的心脏手术演示一遍又一遍,到最后,褚黔礼面对尸体的内脏已经完全麻木了。
再也不觉得这是人体器官,只是一堆长相特别的血肉而已。
阡陌禛并不常在,但小院的吃食都会准时准点送到,最后一天,白清漓对送餐的无风道:“玲珑斋的饭吃够了,晌午吃卤煮吧,如果没有卖现成的,你就去菜市场收一些猪下水回来,咱们自己做。”
“下水?那东西能吃?”
白清漓可是小气的性子,这个无风总是欺负剑影,除了第一次尸首是他抗回来的,后来这种苦活累活他都是能躲就躲。
白清漓想替剑影惩治一下个这滑头。
她一本正经道:“记住,猪大肠、肺片、肝脏、猪心…总之,肚子里的零碎记得都买回来,记得大肠要清洗干净,不能闻出异味。”
无风苦着脸,早知道买饭的活还包括洗下水,那抬尸、刷尸、刨坑埋尸的活就不丢给剑影一个人干了。
他一脸苦色地出了院门,迎面踫到王爷过来。
“拜见主子。”
阡陌禛老远便看到白清漓在与他说话,随后这小子就一脸的不高兴。
“无风,你有怨言?”
无风摇头,“没有,绝对不敢。”
阡陌禛单手负立于身后,睨了他一眼,“没有最好!陶姑娘是我的恩人,也就是你们的主子,放正了心态,别让我晓得你小子又在背后耍滑头。”
明明是一句不深不浅的训斥,听得无风后脊背发冷,王爷还从未这样警醒他过。
但是他心中也存了疑惑,陶姑娘也是他们的主子,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将来会成为他们的幽王妃?
“奴才绝对不敢敷衍陶姑娘,可,可今天中午陶姑娘要吃猪下水…”
“嗯?”
猪下水那种肮脏之物怎可堂而皇之上饭桌,阡陌禛无法理解白清漓这样做的意义,那东西不都是给畜生吃的吗?
阡陌禛转身想走,他不要吃猪下水。
“本王想到一事,我也先回庄子了。”
他转身要走,一道人影晃人满头银发就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幽王,正想多个人帮忙,你就来了,我师父正发脾气呢,快来帮忙。”
褚黔礼直接跑出大门外,将要逃走的阡陌禛给拉到了后院。
“礼老,孤还有政务没处理完。”
“你的事情老夫还不知道,无非是军报,财政报表,又没战事,根本不急于这一时半日看。”
后院这会正在布置手术台,四周墙角布置了铜镜,剑影正在往房梁打固定,白清漓在下面帮着扶着,她个子不够,踩在凳上还翘着脚,看着就危险。
“老礼,让你帮我拿个凳,你跑哪去了?”白清漓这会脾气确实有一点点大。
“师父,我来了。我把不用踩凳子人抓来了。”
阡陌禛正想着法子怎么挣脱逃开,晚上那顿下水饭他可不想吃。
白清漓转身看过来,结果重心不稳,就要从凳上摔下来。
“小心!”阡陌禛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揽住她腰身。
白清漓这一下也是心惊不已,真的摔了明日手术就要向后推移,那么多部署都会受影响。
“啊!”她重心向后仰,整个人半躺在阡陌禛手臂上,重心下移,二人齐齐弯腰,一时四目相对。
一切只发生在须臾间,可就像时光静止了一样,她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的眼里皆是他的身影,他的眸子深邃如渊、吸着她拔不出来,他的脸如冰川白雪、冷俊如玉,龙潜凤采。
心海里,龙珠受到震荡,同一刻阡陌禛的心狠狠震了一下,他喉结滚动两下,浅浅垂首,下意识想要亲吻。
他的唇与她近在咫尺间…
“陶姑娘,您没事吧?”
剑影见陶姑娘摔了,从横梁上跳下来,忽然的发声将二人惊醒。
白清漓顶着一张假面,脸颊都忍不住烧了起来,站正了身子,她抚了抚鬓角发丝。
“幽王你来了就太好了,帮我把这几个铜镜挂上。”挣开他的搂抱,白清漓装没事人一样站定身子
阡陌禛还在刚刚的旖旎中没有退出来,看着墙角擦亮的铜镜皱眉不悦,“不能让侍卫们挂?”
白清漓摇头,“这间手术室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王爷的侍卫,我也不想多透露半分。”现在的她还不想太高调。
阡陌禛一向懂她,没有多言示意剑影继续。
有了幽王相助,忙了一早上的工作一炷香便完成了。
白清漓拿出萤石灯放在正中心,铜镜将光束折射到条案台上,昏暗的手术台瞬间一个点亮如白昼。
“师父,你太有才了,这招您都能想出来。”
白清漓手放在光下晃晃,很满意。
“这盏无影灯能方便我们明日的手术,这回你不用再抱怨看不清了吧?”
“唉,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少年,可和师父的眼力比,我这真的是老眼昏花了。”
白清漓可不想打击他,她这双眼睛,就算在黑夜也不受多少影响的。
她招呼剑影,“将今日女尸抬上来吧,有无影灯相助,今日你主刀。”
褚黔礼早就跃跃欲试了,世间医识渊博如海,他穷其一生都在追求认知,解决疑难杂症,这一次心脏手术颠覆他半生的认知,怎么不新奇。
“师父,今天怎么换了个女尸,我这不方便吧?”
就连留下来想观看褚神医主刀的阡陌禛都不好意思的想走了。
白清漓拿起案台上的手术钳敲了礼老的头,“医者眼中无男女,你都被称神医了还介意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