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天色黑到根本无法看清主子的神色,无风仍感受到了主子身上的怒火。
他自责地跪倒在地,“属下护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确实该罚,此事过,自己到堂里领冰刑。”
无风眼里露出惊恐,“王爷!”
他知道自己近来有耍小激灵,办差时略有懈怠,可今日他尽力了,山下上百军黑衣被歼灭并不容易,他也是第一时间赶到的。
主子竟用冰刑处罚他?
“若觉得轻了,本王不介意让你替死士体会一下砧板。”
无风再不敢多嘴,看到王爷怀中所抱之人的衣服,知道他触了王爷霉头了,同时大骇,陶姑娘在王爷心中的重要位置。
“是,属下领命。”
回山的路难行,阡陌禛才被医治,又与黑衣人缠斗过,抱着人上山,双腿渐渐感觉吃力。
无风晓的今日让王爷不满了,还是提出来,“让奴才背陶姑娘上山吧。”
“不必!”
清漓是因为救他才会如此虚弱,他不愿旁人代之。
“可王爷,您总要顾及一下身体,若是劳累过了,您的腿怕是要疼上许久了。”
他们落下的崖底距离戒台寺至少千米山路,平地千米不算什么,怪石嶙峋的山路千米能要了人命。
“找来绳索,带我二人上去。”
无风再不敢懈怠,应是去准备。
天色破晓,一行人终于回到寺中,戒台寺一众大小和尚死伤同样惨重,此时正在料理后事。
阡陌禛看到心中不忍,“无风,离开前多添一些香油,挑几人帮着将人埋了。”
“是。”
“应下了,为什么还不动?”
无风看了一眼主子脸色,“刚接到奏报,宥王来了。”
阡陌寒?
他来做什么?
说话间,阡陌寒身披大氅已经迎了过来,看到小皇叔一身亵衣,形象狼狈地回到寺中,怀里还抱着人,他眯了眯眸子。
“皇叔这是,晨练?”
阡陌禛小心地看了一眼怀中人,将她身上的大氅向上拉了拉,挡住了白清漓的脸。
昨夜清漓脸受伤后,将她的假面揭了去,没想到在寺外就遇到了这个冤种。
“皇侄同样好雅兴,清早爬山?”
二人谁也不愿说真话,干脆略过寒暄。
阡陌寒的目光一直落在皇叔怀里,眼神带着探寻,“皇叔怀中抱着的可是女子?受伤了?”
“如你所见,如今我要回禅房休息,皇侄自行游玩。”
阡陌寒:“且慢……”
昨夜,左相亲自过府与他商谈要事。
“王爷,您不能再颓废在府中了,没了宥王妃,这世间就无人能帮你了?就因为你这般不问世事,让陶子柒投奔了幽王,且将赵域安的儿子都治好了,这份人情你怎么能让出去!”
阡陌寒喝得醉醺醺的被人从榻上拽里来,莫名其妙听了左相一通抱怨。
“相爷,惠民署已经没了,找帮我之人又有何用?”他打了一个酒嗝,“陶渍柒又是谁?”
柳章恨铁不成钢,女儿花费那么多年相伴,不及一个女人数月的感情。
死了一个白清漓,就要他辅佐多年的皇子废了吗。
柳章气急:“陶梓柒,宥王妃嫡亲师姐,医术在宥王妃之上,这样的人你不将她留在府上为你所用,怎么可以拱手让给幽王。”
是清漓的师姐?
阡陌寒酒醒三分,连夜吩咐人备车向戒台寺赶。
柳章收到线报,府上出动的十名死士都没了,豢养的护院也都栽了进去,他没想到,只是刺杀一个无名小卒,动了府上半数之力,竟然失败了。
幽王!
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有如此大的实力。
刺杀不成,就让宥王去要人,这个丑女人只要离开幽王的眼皮子底下,他就可以为女儿报仇。
……
“皇叔,你怀中的女子可是本妃的师姐?”
他边说着,作势去揭挡在白清漓脸上的大氅。
阡陌禛心惊,宥王是知道了什么,这般不顾及后果也要探明真相。他向后退,避开纠缠。
清漓的秘密必须保住。
“皇侄何时连礼法都不顾了,皇叔的女人你也要动?”
阡陌寒装醉,身子还故意晃了晃,“皇叔向来不近女色,何时有了亲近之人侄儿都不知道。”
“何时有的要告知你一个晚辈吗?”阡陌禛已经断定他是在故意纠缠,给无风使眼色。
“是侄儿一地糊涂了,酒喝得有些多,还未清醒。”
他上前一步,绕开无风阻拦,“不过若论亲疏远近,清漓的师姐也是本王的师姐,皇叔怀里的女人若是她,能否让侄儿带走?”
这是借酒装醉,和自己抢人?
“皇侄想将人带走,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不如等陶姑娘醒了自作决定?”
阡陌寒今日来,就是想带走陶梓柒,她是清漓的师姐,若自己求她一求再办惠民署,那之前累积的人气便能回来。
他想得简单,陶梓柒能为幽王效命,就能为他所用。
他点头,“可,那侄儿就等陶姑娘醒来。”
他闪身,让开去路,结果看到女子的手臂从大氅下露出来,半截白藕一样的手臂上有块狰狞疤痕。
那疤痕方方正正的,和每次白清漓被取下人皮时的大小一样,他有瞬间恍惚。
那个女人是白清漓,她没有死。
“皇叔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