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拉开那人,亲自试探了一下脉搏,还有救,在看到他干裂的嘴唇,她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喂百花凝露。
“把铁链打断,先背出去再说吧!”阡陌禛道。
出了山洞,阡陌禛命人给妖人喂了水,让人将其吊回山上。
阡陌禛有一肚子话想问,他知道白清漓做事目的性极强,从不是烂好心之人,她的茶水、汤药都有极强的特殊能力,其实他早就怀疑白清漓有异能。
今日她又对镇元石有反应,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
话到嘴边,又怕交浅言深说多了,让清漓误会,只说了一句他最担心的话。
“清漓,无论怎样,记得保护好自己。”
白清漓似是听出了他的那份担忧,心下有一瞬不安。
幽王是知道了她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白清漓让人将病人抬上自己的马车,她主动上了幽王的车驾。
“打扰你,不介意吧?”
阡陌禛指了身侧的位置,“你有话要问我?”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男人的眼晴。
她斟酌片刻,感觉根本隐瞒不了,干脆问:“关于镇元石知道的人多吗?”
阡陌禛神色莫晦,宽慰她道:“不多,千年前流传的故事,只出现在戏本里,早已经没有人当真。”
“那为何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那人是你关押在那里的吧?”
阡陌禛不知如何给她解释,只道:“当日,此人忽然出现在辞庆宫,很不巧的是,我的人踫到了他……”
白清漓知道,辞庆宫是已故皇后,阡陌禛母后的宫殿,一直荒弃着,他的人会在那,不会是密谋什么事吧?
这个“叫花子”还真倒霉,碰到了枪口上。
羿阳泽不知道别人在讨论他,他躺在马车上,昏昏沉沉间有了浅浅意识,一年了,他被人送在暗无天日的山洞当中一年之久,竟然还有重见天日之时吗?
看着小几上插的一枝白梅,他想碰触,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还是弥留之际存在的幻想。
东吴皇子羿阳泽被皇兄逼迫,入西周做质子,失了皇位,又失了自由与尊严,这个自私的家伙不顾两国安邦选择自尽,而他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了这个没有灵力的大陆。
捡回一条命,却失了自由,羿阳泽与侍卫换了身份。
没成想,他低估了这个世界的灵力匮乏对他施展空间术的压制,方向出现错乱,被抓了。
羿阳泽在车上有短暂的清醒,视线模糊,意识同样不清,但他记得自己发过的毒誓。
在他最初绝望之时,若有人救他,他愿意倾其所有报答。
然后没有,那些人像狗一样对待他。
后来,他感受到体内灵脉干涸,他急于摆脱黑铁链,求取自由。
只人有人放了他,他愿还那人三次恩情。
结果,还是没有。
最后,他灵脉尽废,就算有天才地宝也不可逆,他立誓,若死前有人救他,他必夺此人一切,来报复这世间对他的不公。
羿阳泽再次陷入昏迷,嘴角却藏着嗜血的笑。
回到幽澜山,白清漓坐在榻前看着眼前的男人,蓬头垢面满身污秽,若不是百花凝露吊住此人一口气,这会应该见阎王了。
“看你这头发,都生了虱子,和外面的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她说这话时,男人的眼睫毛动了。
“真没想到,生命力这么强,五脏六腑都受损了,只喂你喝了口水就有知觉了?你命这么硬,不如以后就你叫花子吧,叫花子的命都很硬。”
灵珊端了盆,眉头拧得死紧。
“姑娘,要不让无风来替他清理吧,这人比之前送来的死囚还脏。”
一身脓疮,满身恶臭,她都受不了,姑娘怎么忍受。
“我来吧,无风现在怕是脱不开身。”
灵珊执拗不过姑娘,扭身去找褚黔礼,再怎么说他是男人,总不能让姑娘给一个男子清理身子。
白清漓对榻上的人有一肚子好奇,感受到他要醒了,便守在一旁。
男人的手一直反绑着,吃饭的时候应当似狗一样趴伏着舔食,所以他的眉毛眼睛都被糊了一层痂,脸上有一层厚厚的硬壳,脏污的五官都糊住了。
这样脏的人,生凭仅见,难怪灵珊恶心到下不去手。
帕子落在男人脸上,换到第四块的时候,才将他脸上的痂清理掉,慢慢露出真容。
“想不到,你长得还不错。”
眉角上扬斜飞入鬓,合着眼时,睫毛直密垂顺,在下眼底留下一小排阴影,这样的睡颜莫名让人觉得温和。
薄唇紧抿,鼻峰高拢,哪怕面色青黄、脸颊凹陷,扔觉得气质不俗。
“灵珊要知道我捡回来的叫花子还是个帅哥,怕不会那么嫌弃了。”
她给男人仔细探过脉,发现他的灵脉已经尽毁。
这个大陆虽没有灵气,但她们可以吸收万物的精华转换灵力,就如同在梅园,感受梅林中梅花的精华,慢慢补给自己。
即便不能直接吸收灵力,也不会让灵脉耗空损毁。
这个男人的灵脉寸寸干裂,应该是那块黑铁链造成的,没想到镇元石对他们修灵之人伤害那样的大。
那么给他服用百花凝露也不用担心他会恢复灵气来伤人了。
药已经熬好了,白清漓亲自服侍喂下。
“叫花子,看在你与我有缘的份上,才能享受此待遇,以后可要记着我的恩情!”
羿阳泽慢慢睁开了眼,眼前身影模糊,只听她说,要还她的恩情。
他嘴角牵扯一丝冷笑,在张嘴吃下药时,这抹冷笑被掩盖掉。
“女人,你出现的太晚了。”
“什么?”白清漓听到了他说话声,太轻了。
“我说,你救我,会后悔。”
这世间不曾善待他,有朝一日,他也要毁掉所有。
只是最后这一句,他是在心中说的,喝下药,再次陷入沉睡。
白清漓为他号脉,似这种昏睡只是百花凝露的关系,在帮他调节身体,这人的破烂身子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
……
阡陌寒匆匆赶至大理寺等着付子明给个说法。
“为何本王要见柳氏也不准,付子明,你什么意思?”
付子明面上陪笑,心中却鄙夷宥王,“宥王来的可真是不巧,柳氏已经在这里销了户。”
阡陌寒转身,已是通身威仪,他面有怒容,质问:“柳氏乃本王侧妃,本王未做明示,你竟然敢擅自处置?销户,你好大的胆子。”
付子明心下冷哧,宥王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落得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如今人死了都不知道,现在又跑来质问,真是吃屎都赶不上趟,疼宠也不过是做戏。
“宥王误会了,这人进了咱们大理寺没有您的明示,咱们可不敢随意审问,两日前有人以定远候府家奴身份进过天牢探视犯人,原本狱卒只以为是探视岳世超,哪知柳侧妃当夜就死了,她牢房中有侯府落下的餐食,仵作验过尸身,是中毒身亡。昨日大理寺的人可过府通知王爷您了,您不在府上,咱们有自己的规定,人死尸体要立即处理,因为联系不上到您,尸身已经停到义庄了。”
“定远候府,他们怎么敢?”阡陌寒面上肌肉抽动,内心怒火滔天。
相府庶长女柳珍珍嫁给了定远候长子,出嫁前与依依的感情便不睦,是她落井下石杀人?
他咬着牙关,问出来:“为何没捉拿定远候府的人,将其问罪?”
付子明解释,“怎可能不追责,但咱们的人到定远候府,那日并无小厮与上了年纪的奴仆出府。一应调查都指向定远候府是被陷害的,柳氏之死暂时只能定为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