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怡然冷冷地看着羿三,他晓得叔父早年去过东吴参加过宫宴,他认出羿三是皇子,那么他极有可能就是二皇子。
这个反转太突然,车怡然也没想到他这一路竟然带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
白清漓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根据羿阳泽近日的表现,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人,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心智急转,一声冷笑,“阿拉太禅,都说狗急跳墙、困兽犹斗,你为了挽回自己的颓势,竟然扯这种可笑的谎话。”
她问羿三,“告诉他们,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与我是什么关系。”
羿阳泽初到西周就被抓了,一直困在戒台山洞,他对西周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会他只能瞎编,“我是京都戒台山人,自幼在幽蓝山庄做侍卫,后因生病被主家嫌弃,白大夫于在山中将我捡回救回一命,跟随她做赶脚车夫,你们说的什么皇子,真的和我长的很像?”
他无耻的本事发挥起来,问白清漓,“要是我和那个皇子长得像,是不是后半生就能冒充他,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他又问车怡然,“要不你送我去东吴吧,不,回西周也行,当质子虽说没有颜面,怎么说也是主子,有人伺候。”
他表现的实在太猥琐了,因着外氅在白清漓身上,此时只着中衣,左臂打着纱布赤跳,半躬着身子问人,完全一副市井小人的嘴脸,哪里有皇子的雍容气度。
众长佬一致摇头,“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皇子。”
“就是,就连咱们身边的苦役都比他长得好,瞧他那瘦骨嶙峋的模样,皇子会饿到饭都吃不上?”
众人皆是摇头,一直认为是阿拉太禅为了挽回败局,失心疯找到的理由。
就连格斯铁木儿都看不下去了,“老哥哥,好好颐养天年吧,你这脑袋怕是已经浑沌了,那皇子叫羿阳泽吧,我也见过,如玉一样的少年,怎么可能糟蹋落魄成这副样子,充其量有五成像而已。”
阿拉太禅攥紧拳头,他是真的可以肯定这就是东吴的二皇子,奈何所有人都不信他。
他气闷地大吼,“好,就算我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不了他的身份,那这个女人呢,他是西周宥王的王妃,是西周悬赏三千金的通缉要犯!”
这下子,所有人都哗然了。
格斯铁木儿拍了一下脑门子,“对,对对对,本王想起来了,西周的宥王妃被传之神医,确实姓白。”
他指着白清漓,“如此您是宥王妃?那你怎么就成了西周通缉的犯人了?”
白清漓傲然立在那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哪怕她此时形象狼狈,衣不合体,可她身上散发的那份傲然,谁都不敢忽视。
“喀拉沁族长想拿了我去兑换那三千黄金?”
格斯铁木儿虽然介意她被西周通缉,可全族百姓的命还指着这女人。
“白神医说到哪里去了,你在西周,得罪了谁,那是他西周的事,如今你来到咱们西藩,就是咱们的朋友,别说三千金,三万金,三十万金我都不会出卖您。”
他转而看向阿拉太禅,“阿拉太禅,想来你早就知道她的通缉身份,一直瞒着不说,还不是为了一已私心,你当初不怕,我们喀拉沁同样不怕,西周要拿人,就让他到我部族来拿,我格斯铁木儿求一个软,让我全族人死在这场鼠疫之下!”
白清漓嘴角上扬,对格斯铁木儿颔首,“我来此地没有隐姓埋名,便知道西藩人重情义,似那等养不熟的白眼狼毕竟是少数,喀拉沁族长这个朋友,我白清漓交定了。”
她看向土默特人,未等她询问,车怡然道:“当初我便知你被通缉,依旧选择带你回来,就不怕他西周来犯,我西藩铮铮傲骨男儿,自然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他抽出腰间弯刀,手起刀落,“叔父,你太让大家失望了。”
刚还想着能让局面逆转的阿拉太禅,顷刻之间人头落地,血溅了一地,头颅滚落下时,阿拉太禅的眸子还睁着。
众人惊慌退后,片刻后,在场所有人齐齐跪下,“族长威武!咱们誓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白清漓理了理头发,竟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一切虽然都在她和车怡然的计划当中,可真的实行起来,一个细小的微差都会出错,让阿拉太禅翻身,势必一场内乱。
白清漓看了一眼车怡然,对他称赞地笑了一下,不愧是她看好的男人,够魄力。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此前为了自保,做了一些非常手段,今日我们朋友相称,我信大家。”
褚黔礼看了一眼师父,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这份魄力,这份心智,他都佩服。
那解药明明在这里,师父给出去的不晓得又是个啥?
白清漓将解药亲自分发给众长老,随后对车怡然道:“这些药,我和礼老用了五天时间分出七份,一会我们走,只逞走喀拉沁那份,其余的,由你的人护送分给各族吧!”
“你真的让我去做?”这是一个极为得人情的机会。
白清漓拍着他的肩,“那么吃惊做什么,我们的目的就是控制住鼠疫,车布尔搞砸的事情,不刚好由你来擦屁股,弥补这个损失?”
车怡然定定地看着白清漓,如果不是晓得她心有所属,就这份情意,他也愿将命放在她手中,疼宠她一辈子。
“此情,它日定当偿还!”
白清漓莞尔,看着那成山的药材,“此情,是幽王的,若你真想还,就还他吧,和我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一个时辰后,终是坐上去喀拉沁的马车。
相处不过十数日,土默特的族人已将白清漓当做了他们心中的神女,神女要去其他地方救人了,他们舍不得,送了一程又一程。
白清漓在车上坐着无奈地对众人摆手,“都回去吧,再往前走,离疫区越来越近,咱们还是要注意防范,日后我们还会再相聚的。”
“是是是。”
众人终于停止不前,车怡然下马跃上车,他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求婚的话终是没有再说出口。
“清漓,我以后可以这样唤你?”
白清漓冲着他轻笑,“呵,你之前又不是没唤过,怎么忽然这样生疏了?”
车怡然看向远方,一只隼在半空中盘旋,他收回视线,看向她。
“如果西周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一定要回来找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他说的不是西藩,而是单手握拳砸向胸口。
白清漓点头,“只要不是皇权至上之地,你觉得别人能奈我何?”
她侧头探向车外,“那只大鸟好像寻你有事?”
车怡然诧异,“你怎知道那鸟是来寻我的?”